密林下，

廉歌同幾人圍坐着，吃着菜，聊着，

肩上小白鼠挺着圓滾滾的肚子，有些幽怨着，不時低下腦袋，看看自己圓滾滾肚子，不時又轉動着眼珠，眼巴巴着看着一筷子一筷子上的菜。

經過小白鼠這麼個插曲，席間氣氛愈加自然了些。

幾人再如之前，各自說了話。

……

“……班長，之前你正式成婚的時候，我沒能過來，趕上班長你和沈大姐成婚。到今天才休假，能過來，這杯我敬您，一是賠罪，二是祝班長你和沈大姐新婚快樂。”

鬼差端起了酒，站起身，鄭重地朝着樑興國出聲說道，

“嘿，搞得這麼正式做什麼。”

樑興國笑着，也端起酒杯站起了身，旁邊的‘沈大姐’也笑着，跟着站了起來，

“知道你有事情，我和你班長怎麼會怪你。前半句我替你班長拒絕了，後半句呢，我也代替我和你班長，謝謝你。”

沈大姐端着酒杯，笑着出聲說道，

“你沈大姐說得對，我們怪你作什麼。你現在在地府做鬼差，就和當初當兵一樣，我總不能讓你當逃兵。”

樑興國跟着說了句，

兩人端着酒杯，同時將酒杯裏的酒氣一飲而盡，

“……再說了，正反就這幾個人，你上回來，也就這幾個人，這回來，也就這幾個人。說不定這幾個傢伙還高興，又能再蹭一頓呢。”

放下了酒杯，樑興國笑呵呵着說着，一邊再招呼着鬼差，伸手扶着自己妻子，再坐了下來，

“嘿，班長，你這話說得，可得再罰你一杯。”

“……就是，看來上回班長你這新郎官當得，酒喝得還不夠多，還不夠醉……”

“……老樑，我也覺得你這得再喝一杯……”

“……好，今晚我們兄弟幾個難得再聚在一起，喝就喝吧……”

旁邊幾人不樂意了，笑着起鬨道，樑興國也笑着，應着，將酒杯裏失了酒氣的酒倒在地上，又再摻了杯酒，一飲而盡。

旁側，廉歌盤腿坐着，看着身前這幾人，聽着身側的話語聲，拿着筷子夾着菜，隨意着，吃着。

“……天師，怠慢了。”

一旁，鬼差再坐了下來，轉過身，恭敬着朝着廉歌出聲說道，

“是我叨擾了。”

廉歌夾了筷子菜，再吃了口，微微笑着，應道，

“我就只是過來蹭頓飯，不用管我，你們自便就行，我也能自在些。”

“……卑職……行，那天師您也自便。”

鬼差再應了聲，然後客氣着說了句，轉過了頭，再和樑興國幾人說了起來，

……

“……班長，我祝你新婚快樂，你和沈大姐百年好合……”

“……什麼百年，至少得千年，萬年……班長，我也再敬你一杯。”

“……客氣啥……好好好，我喝，我喝……”

密林下，幾人圍坐着，喝着，聊着，酒杯碰撞聲，話語聲，混雜着響着，

鬼差渾身森森鬼氣縈繞着，雖然幾個穿着軍裝身影身上都沒什麼鬼氣，但四下還是冷得有些刺骨，

寒風透過密林間，不時吹拂過，擾動着枝葉，

只是這寒意對廉歌倒沒什麼影響，

拿着筷子，廉歌夾着菜，隨意吃着，看着，聽着身前幾人的話語聲，不時也笑着，同幾人說幾句話，

四下內，話語聲響着，熱鬧着，

四下之外，愈加顯得安靜，

密林之上，夜幕中斜掛着的月亮，不時藏在雲霧後，不時又鑽出，變幻着位置，

夜色漸深。

……

“……天師，我再敬您。我替我班長謝謝您的恩情，謝謝您替班長他們證婚，雖然您說喝了他們的喜酒就抵了，但是……嘿，他孃的，當初我怎麼沒多讀點書……我不怎麼會講話，班長說得對，我就是個愣得。不管怎麼講，這杯我敬您。”

之前最先出聲那男人，端着酒杯，魂體臉上帶着幾分醉意，對着廉歌出聲說道，

廉歌端起了酒杯，微微笑了笑，也沒講什麼，再以茶代酒，喝了口杯子裏的水，

“……天師……天師，”

男人再一飲而盡杯子裏的酒氣，放下酒杯，臉上有些醉醺醺着，看着廉歌，又有些緊張起來，

“天師，我能不能問你見事兒。”

緊張着，看着廉歌，男人出聲說道，

聞聲，廉歌停下了筷子，看向了這男人，

圍坐着的其他幾人，也頓住了動作，看了過來，

“你說吧，”

放下筷子，廉歌點了點頭，應了聲，

“……天師，聽老湯講，天師你遊歷人間……那應該去過很多地方吧……”

男人手放到了腿上，身體前傾着，臉上有些緊張地出聲問道，

“……天師，您覺得，現在怎麼樣？”

男人問出了，當初廉歌和顧小影遇到那位老人，問出的，同樣的問題。

看着這男人臉上緊張的神情，再看了眼圍着的幾人同樣投過來，有些緊張的目光，廉歌頓了頓，沒直接回答，

驅使着法力，廉歌伸手在幾人身前一揮。

“這就當是謝過這頓飯吧。”

穿着軍裝的幾人身上，軍裝破口處漸重新合攏，衣服上，頭髮，臉上的黑灰塵土被撣去，

軍裝重新煥然一新，幾人身上也黑灰也消失，

只是幾人，只是看了看，又緊張地看向廉歌，等待着廉歌的回答，

“雖然還有不少問題，不過挺好的。”

再停頓了下，廉歌微微笑着，出聲說道，

“……外邊，都能吃得起飯了嗎，能吃肉嗎？”

還是之前那男人，他關切着，追問道，

“能，都能吃得起飯，都有肉吃。當初別人有的，我們也有了。”

點了點頭，廉歌給了幾人一個肯定的回答，

“……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男人鬆了口氣，其餘幾人也鬆了口氣，

男人臉上漸笑了起來，

“我就知道……我們幾人一直都在在這荒山野嶺，深山老林裏面，也看不到什麼人，久了久了才能看到個獵戶。不過看他們身上的衣服一點點變，我就知道外邊肯定是越來越好了……老湯放假的時候過來，也會給我們講講外邊的變化……萬一他騙我們怎麼辦……”

說着，男人笑着，旁邊幾個人也笑着。

“……來，喝酒，喝酒……今晚要喝痛快……今晚高興，老湯你那酒還有吧，快點全給拿出來……”

“……好，成，今晚我也高興……”

“天師，謝謝，謝謝……我再敬您一杯……”

“……嘿，身上衣服終於乾淨了，老樑，看到了吧，我就說我身上這衣服比你身上好看吧，要不是他孃的，胸口跟前這被炸爛了，會不好看？”

“……是是是，你身上軍服好看……”

幾人招呼着，再熱鬧起來，

廉歌也笑着，端起了酒杯，再喝了口杯子裏的水，

放下杯子，轉過視線，再看了眼不遠處那塊豎着的石碑，

那是塊界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