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這是艾哥你們要的烤筋。”

端着托盤，托盤上溢散升騰着熱氣，熱氣後，餐館老闆臉上笑着，從托盤裏端出盤菜，放到了幾個中年男人圍坐着的圓桌上，

“……來來來，哥幾個吃着。”

其中箇中年男人站起身，將那盤烤筋挪動了下位置，挪到了餐桌中間，又笑着招呼着，重新坐了下來，

“……你們看看，就這麼長的烤筋，你在別得地方吃得到嗎？”

拿着筷子，那中年男人夾起根那盤子裏盛着的烤筋，放到碗裏，又挑起那烤筋，臉上笑着說了句，張開嘴咬了口，往肚子裏塞着，

“……這就是老安的手藝啊。”

“老安，你這是自己買回來，自己剃下來的筋吧。”

旁邊另一箇中年人，夾着烤筋撕扯着，塞下口，臉上笑着說道。

“……弄回來自己剃得，保證新鮮，慢慢吃，不夠那還有。”

餐館老闆看着這桌人，臉上笑着，說着，

“……老安敞亮啊……”

“……誒誒，搶什麼啊……”

白熾燈下，映着一道道身影，一道道身影爭搶着，笑着，或是拿着筷子，或是用手，張着嘴，撕扯着，往着肚子裏，大口大口塞着那有些長的烤筋，

話語聲，笑聲，混雜着，

餐館老闆端着那托盤，臉上也笑着，緩緩轉過了身，朝着廉歌這桌走了過來。

……

“……小夥子，這是你要的烤羊排……”

端着那托盤，一頭靠在餐桌邊上，餐館老闆臉上堆着笑，往着桌上端着菜，說着，

“……棒骨湯，”

“……紅燒排骨，”

“……烤羊蠍子。”

“……菜齊了，小夥子你嚐嚐味道。”

臉上笑着，帶着笑容的臉上反襯着油光，餐館老闆將菜一碗一碗放到了桌上，收起了托盤，站在了餐桌旁。

廉歌看了眼桌上這盛着菜的碗碟，再看了眼站在一旁笑着的餐館老闆，既沒有拿起筷子，也沒有答話。

廉歌身旁，顧小影也只是同廉歌一起，看向這餐館老闆，沒有動筷子。

“……那兩位慢用，要是味道不和口味，喊一聲，我給你們再重新調調味兒。”

臉上堆着笑，餐館老闆看着廉歌兩人說了句，轉回了身，朝着後廚走了進去，

白熾燈光在其身後，映着其的影子，又在後廚門上那牀單落下後，隨着白熾燈光被遮擋而消失。

……

“……來，喝，幹！”

“……這根排骨我就吃了，你要想再吃你讓老安再給你烤。”

“……你看你這肚子上養得，全是油，就該讓老安把你老小子拿去烤了。”

“……他不行，就他這滿身肥肉，烤着誰吃，那油全滴烤爐上，不還着火了……”

“……老安，老安，聽到沒，把這傢伙拖烤爐上烤了……哈哈哈……”

餐館裏，頂上白熾燈往下揮灑着，往着地上映着一道道人影，

一桌桌人拼着酒，喊着，笑着，拿着骨頭撕扯着，往肚子裏吞着，

一個個人手上，嘴邊沾着油，又滴落在身上，桌上，

一根根骨頭上，或烤熟，或燉熟的肉被剝離，剩下些殘存的肉渣或是夾在一個個人張開嘴中，那牙齒縫間，

或是剩在那一根根被啃剩下的骨頭上，一根根被啃着下的骨頭，或是被扔下，壘在盤子裏，或是散落着桌上，掉落在地上，

“……喵，喵……”

幾隻野貓爭搶完了那血食，圍在那餐館門口，拱起了背，睜着豎瞳，盯着熱鬧着的餐館裏，

似乎想爭搶那地上，桌上散落着的骨頭，又畏懼餐館裏那一個個人，只是有些炸毛着，發出聲聲有些淒厲的叫聲，

只是叫聲，透過敞開的門後，又再被餐館裏那喊聲，笑聲，所掩蓋。

……

“……小夥子，你們怎麼不吃啊。”

桌旁的老太太拿着根剁着有些長的排骨，扯下排骨上連着的肉，往肚子裏吞着，擡起頭看向了廉歌兩人，問道，

廉歌聞聲，轉過視線，看了眼這老太太，轉回了目光，看向了身側的顧小影，

顧小影迎着廉歌的目光，看了看廉歌，又在看了看廉歌肩上的小白鼠，笑着看着廉歌說道，

“……這些菜小白鼠都不吃，我怎麼會吃，我又不傻。”

老太太聞聲，看了看廉歌和顧小影，轉過了頭，拿着那手裏沾着油的排骨，張嘴咬着，

費力擠着臉上的溝壑，一些口水順着老太太咬着的骨頭上流了下來，老太太才又扯下塊肉，塞進了嘴裏。

看了眼顧小影，對着顧小影微微笑了笑，廉歌收起了笑容，轉過了視線，看向那老太太，

“有些腥了，我們吃不慣。”

語氣平靜着，廉歌說道。

“……小夥子盡胡說，這哪有什麼腥味。小夥子你這吃都沒吃一口，就說腥了。要我老太婆說，這小安家用料足，香着呢。”

老太太拿着那排骨說着，又拿着那排骨撕扯下了一塊肉，往旁邊撇了過了頭。

看了眼這老太太，廉歌也沒再多說什麼，

再看了眼這熱鬧的餐館，廉歌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圓桌上，這幾大碗，或烤或燉的骨頭，

身側，顧小影也緊隨着廉歌的目光，看向桌上幾碗菜，打量着。

打量着，顧小影又轉回頭，再看了看廉歌，

看着顧小影，廉歌微微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顧小影轉回了身，打量着那碗裏的骨頭，

先是從旁邊扯出幾張餐巾紙，往着圓桌上鋪着，

緊隨着，拿起了筷子，夾起其中個碗裏的塊骨頭，將其放到了餐桌上，那鋪着的紙巾上，

紙巾被油水浸溼，也吸走了骨頭上沾着的些湯水，打量着那骨頭，顧小影轉過頭，再那碗裏拿着筷子裏翻找着，

又再從那碗裏夾出了塊骨頭，和之前那塊骨頭拼在了一起，放在了圓桌上，那鋪着的紙巾上，

拿着雙筷子，顧小影再幾碗骨頭裏，翻找着，一塊塊往桌上夾着，吻合着一塊塊骨頭，拼湊着，

烤羊排裏的羊排骨，紅燒排骨裏的排骨，烤羊蠍子裏的龍骨。

看了眼顧小影的動作，廉歌轉回了目光，看向了熱鬧着的餐館裏。

桌旁，那老太太啃着手裏的排骨，瞥着，眼裏有些好奇，

“……小姑娘，你這是做什麼呢，這不是白糟蹋東西嗎……這麼好東西，這不擺桌上，全給糟蹋了嗎。”

老太太張着嘴，啃着那排骨，說着，

顧小影沒應聲，只是拿着筷子，在那幾碗或燒或燉的骨頭裏翻找着，一塊塊小心吻合着，拼湊着，

在那鋪在桌上的紙巾上，一些輪廓漸被一塊塊吻合拼湊起來的骨頭勾勒出來，

拿着那排骨撕扯肉，往肚子裏塞着的老太太先是好奇着看着，漸漸停下了動作，有些說不出話來，

再翻找了下幾個碗裏的骨頭，顧小影收回了筷子，擡起頭看了看這老太太，

伸出筷子，從老太太身前，那堆着的，被老太太啃過的骨頭裏夾出一塊，放在了那圓桌上，正好補上了那勾畫出輪廓的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