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爾維爾不敢說話，只能繼續去聽。

她恭恭敬敬站在旁邊，彷彿是一個僕人一般。

如果是其他的十階存在看到這一幕，或許會吃驚不小，畢竟九頭古母的威名可是響徹這一帶土地，讓其他的存在不敢出道場。

實際上，她也不得不吃驚，作爲這片土地上的霸主之一，歲月也算是古老，但那泥土雕塑的來歷也是不知，只知道是最少五十多億年前的史前文明，這也可以說是整個混沌天外的最大考古謎團之一。

畢竟，哪怕今日這個遙遠的時空以後，都沉浸在混沌海中不少，可以相信那個時代的宇宙中數量多麼可怕，甚至有人猜測，當時的整個宇宙，大部分的星辰，都被又來製成泥塑，纔會在現在仍舊保存着相當的數量。

“能知道這種古老事蹟的，底蘊！必然是底蘊！”

梅爾維爾心中一頓，這更加印證了對方很古老神祕，難以想象的可怕恐怖背景，

“要知道我們這一族，雖然來自遠古的十多億年前的某個鼎盛時期，不可考究，但沒落了之後，這些年才從古遺蹟甦醒，一步步重新復甦，至今重新發展，聖人之後也才傳承七代，延續了不到七千萬年而已，我們能知道的歷史，根本比普通的新晉聖人多不了多少....”

“同時我們的血脈稀薄了，如果是代代聖人，有古老的存在把持，血脈自然不會被歲月稀釋，但是之前我們的一代代最強只是神靈、天帝，他們無法維持血脈的純度，隨着歲月稀釋....導致了我們縱然復甦，現今也很不強！”

所以，她作爲當代的族長，九頭古母，無時無刻都在想着復甦自己一脈的血統，甚至看到了帝尊的空間血脈才如此激動，想要聯姻，甚至願意下嫁...

因爲她知道着兩大空間血脈，如果產下子嗣，不斷培育，如果能融合，或許有會超越先祖的血脈可能性！

超越先祖...

她看到了那九轉玄功的強大血脈，感知到那一絲重新輝煌的可能性，如何不激動？

“眼前的雷尼曼斯加，只怕是那些古老悠久的世家聖地，古老上億年的十階文明....或許，他的十階文明，已經在走向多維了，開始橫渡混沌海洋了。”她暗暗猜測，“只怕還是很頂尖的那一批。”

個體的力量是微弱的。

在歷史的洪流中，無比渺小。

哪怕文明中出現一尊光宗耀祖的證道聖人，飛昇超脫宇宙之外，傲立混沌天，作爲一尊大道聖人，在混沌外的道場中，掌管下方的宇宙秩序，掌握天道權柄，也不過是驚鴻一瞥...不到千萬年就會隕落....

聖人是個體生命，唯有傳承與文明的薪火延續，才能永恆。

而一些強大的聖人，就像是星球上的一些凡人世家一樣，會培育自己的後代，在自己隕落後，再出一尊聖人，延續自己文明種族的輝煌，被稱之爲...大道世家！

他們幾乎是大部分的壟斷某個大道的下級分支，都是他們一脈的聖人。

就像是九頭古母一脈，以“空間距離”證道，他們一族如果證道很多，一代代下來，也會壟斷“空間距離”這個分支，看大道的樹狀圖譜，可以看到某一個屬於他們血脈的下級大道，說是他們的家也不爲過。

這就是大道世家，號稱：掌古今權柄，以大道爲家！

這些，纔是真正的巨頭。

古老的聖人世家，歷代的傳人把持着宇宙的某一個方面的天道秩序，代代爲宇宙出聖人，甚至某一世，可以多達數尊，底蘊的雄厚程度是其他存在很難想象！

“但歷史的洪流仍舊是太恐怖了，只要隨意一次變故，青黃不接，就會中斷...聖人會隕落輝煌，那些世家也會消隕，只不過是這樣的薪火方式，被泯滅得比較慢而已...”

九頭古母清楚的知道時間是最恐怖的，再強的宇宙至高存在也逃不過歲月的洪流，苦澀的低聲說道：

“我見過最漫長的聖人世家，也不過是傳承了十七代！我當時已經驚爲天人...他們竟橫渡了宇宙一億多年的歷史！”

但一億多年，是絕對不可能知道五十多億年的史前！

眼前的雷尼曼斯加，只能是更加古老...

但是五十多億年，真的可能麼？

她心神有些恍惚，到了這個境界道心早已經穩固如山，但現在她忽然有些茫然，忽然有些對於自己所看到的世界，質疑起來...

要知道，混沌天外，還有一個著名的魔咒，廣爲人知：道不傳五億載，神無渡千萬年。

這一句話的意思是：一個聖人世家的傳承，絕對不超過五億年就會衰落。一尊聖人的大限是無法幾乎無法超過千萬年，就會被徹底同化。

這相當於一個臨界點。

宇宙在交替，浪潮在交疊。

沒有永恆的十階文明，能一直高高在上，把持“朝政”，一直壟斷天道，成爲聖人統治下方，必然有興衰隕落。

就像是地球的王朝，八荒六合，一統天下，成立的時候無比鼎盛，看起來有千秋萬載，但那些王朝的平均壽命幾乎都在三百年左右，這一個驚人的魔咒一般。

五億年，是什麼概念？

一尊大道聖人活不過千萬載，就會被同化！五億年是得完整的傳承五十代，每一代都出一尊大道聖人！

凡人有一句話是，富不過三代，但只是凡人而已，而這裏是五十代，五十尊大道聖人，是什麼概念？這是不可能實現的！

就像是地球，光是凡人的延續，能完整傳承五十代的家族，有完整族譜的？有多少？連凡人都經歷不了那王朝的變更，滄海桑田，天災人禍，哪怕一個饑荒、匪徒襲擊的變故，就可能讓他們斷掉傳承....而這裏可是宇宙的最高點！

同時，一尊大道聖人，豈是那麼容易？

每一尊都是造化，即是費心培育，也不見得成材！

連續五十尊，已經難以想象，是幾乎不可能的事，但這才五億年的傳承罷了，還走向更加遙遠？

幾乎更加不可能了！

即使是她知道的那個傳承一億多年的聖人世家，在十多代後，現在也不可避免的隨着一代代走向沒落。

連一尊大道聖人都不曾存在了，只有一批假道的僞十階子嗣，在撐場面，現在已經在吃老本，他們一直躲在歷代老祖宗加固的強大道場裏，才能勉強維持鼎盛，不被其他聖人存在，攻破掠奪。

他們還期許，自己隱藏在道場中，某一代有出一尊驕陽，重新證道十階，回覆鼎盛，但談何容易？

“這是一個混沌之外的魔咒道，不傳五億載啊...”梅爾維爾心中無比苦澀，同時看着雷尼曼斯加，越發心中狂跳，她聽着這些典故，越發震驚了，腦袋都空白了，這何止是五億啊？這到底是什麼文明？

怕不是假的。

“但一切，都做不得假。”她心中覺得不可思議。

此時，她心神恍惚，許紙還走在海灘上，沿着海岸線行走，淡淡開口，有種歲月靜好的味道：“那四維生物，可橫跨過去未來，當時那些遠古時代的生靈，一旦成爲四維生物，他們就能快速的抵達自己生命的盡頭，

幾乎在很短時間內，就來到了遙遠的未來，橫渡時間線，來到了無數千萬年後的自己，那時的自己，已經從八階神靈，跨越了九階、成就大道究極。”

“四維生物，簡直可怕。”

墨杜薩等人聽得心神一震，大呼奧妙不已，覺得受益的確是不小。

這些故事，對於凡人來說只是故事罷了，歷史的知識，但對她們這些存在來說，知識是一切的力，歷史的知識也是知識，也是力的一種。

更何況，這是大道的真理，是宇宙演化的歷史進程，讓他們更加清晰的認知整個宇宙的結構！

這一場漫說古今，無異於，一場驚天動地的講道！

是難以想象的機緣！

“大受裨益。”墨杜薩覺得很開心。

“想不到，古代歷史的洪流，古老文明竟然這般奇異，這般璀璨。”連那一尊帝王打扮的男子都很吃驚。

“一來，就聽着父親講道，你是撿了大便宜了。”石磯驕傲的戳了戳九頭古母的手臂，“這等歷史，外人很難聽到。”

“是啊。”九頭古母眼眸閃過一絲灑脫，徹底心悅誠服。

“這傢伙，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麼，之前還很不屈，現在卻沒有了掙扎，可能是我說的四維生物，鎮住了她吧。”許紙自然不知道一臉震驚的梅爾維爾在想些什麼，覺得自己說的歷史的原因。

實際上，許紙初來乍到，不知道他講的東西會引起多大的震動！

他的傳承長度實際上才一年，但這些話一出口，就讓人覺得無比悠久深淵，打破了宇宙的時間禁錮，站在難以想象的高度上。

“一時間，四維生物大量出現，他們迅速突破十階究極，開始證道。”

“在那個古老的時間裏，他們沒有太大八階、九階、十階的境界區別，在那個時代的他們眼中，一旦突破八階，就相當於立即走到了十階。”

許紙繼續講着歷史。

她一邊說着一邊前行，沿着海灘的潮汐低語，彷彿是站在宇宙穹頂上的旅人。

九頭古母就那麼繼續的聽着。

她看向周圍的墨杜薩、四大宗師，石磯等人，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寧靜，沒有爾虞我詐，不需要隨時警惕其他人，奪取自己的血脈...

這裏的一行人，都過得很安寧，一起論道，沒有任何相互提防。

之前她的血脈太強大了，無數人覬覦，就像是行走的唐僧肉，幾乎沒有一個能信任的朋友。

但是現在這裏，沒有人能看上她的血脈，反而覺得很低級，只是在海灘上走着，慵懶淡淡的交流心得，彷彿一次郊遊踏青...

這或許纔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大家的血脈都很厲害，甚至比我的厲害太多了，大家都一起虔誠的追求道，擁有更高的機緣，她內心閃過一絲明悟，之前覺得很屈辱，但現在覺得或許是某個巨大的機緣。

她是一個高傲的人。

但現在卻覺得能一直在沙灘上走下去，能有相互信任，不用提心吊膽的生活，也是一種幸福，甚至跟隨着雷尼曼斯加，眼前這個行走在沙灘上說古代歷史的神祕男子，難以想象的古代至高聖賢...

也是一種無上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