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歲月總是無情，時間悠然而過。
哈哈哈哈！
木頭髮出嘭嘭嘭的聲音。
路過的壯漢身材魁梧，裸着肩膀，扛着一頭巨獸，哈哈大笑道，“阿大，又努力修煉嗎？”
“是！三叔！”
十年的少年露出堅毅的目光。
三叔搖了搖頭，阿大從小就聰明，一兩歲就會說話，讓大家都吃了一驚，欣喜若狂，以爲是一個天才，整個部落的希望，結果日子不斷下來，他們發現阿大的伴生天賦，只是一片弱小的火焰。
“我先天不足...”
他深呼吸一口氣，內心有這種感覺，其他人都是花費無數歲月的積累，才能變成人，而他只花費了短短的時間，天賦的積累不夠。
不僅僅如此，他的火焰能力也的確是弱小，比其他的人類似火焰天賦，差了無數倍。
他從小到大，腦海裏閃過一些隱約的碎片畫面，這使得他比其他人更加早慧，生而知之，但從小就開始努力，僅僅只是趕上同齡人的修行進度罷了。
“二階！”
他捏了捏拳頭。
二十年過去了，他艱苦的努力，比不過同齡人出類拔萃的一生，也才抵達三階而已，但勤奮和努力，早熟，以及嚐嚐進行思考，讓他在部落中得到了智者之名，在一場與其他部落的戰爭中，跟隨着一名叫做李水白的領袖打仗，替他擋了一刀，直接戰死了。
死得平庸且平凡。
但他不後悔，自己的太普通了，替首領擋一刀，或許是自己最大的價值，讓部落走向鼎盛。
“唉，一輩子的努力，終究，只是落得一個平庸？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結果。”
他不甘的望着天空，眼前漸漸漆黑，
這一次終究沒有遇到那個她。
...
嘩啦！
一片漆黑，整個荒蕪的空間，又繁盛了一些。
之前只是一塊石頭，一個大殿，長滿了鮮豔花朵，現在多了一條橋，上面寫着“奈何”二字，他沉默了一下，站在那一塊石頭，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你又回來了？”
那神祕的存在笑道，“你看，我造了一座橋，漂亮不？”
“奈何橋？很漂亮，名字也很好，奈何，呵呵，無可奈何...”他目光低垂，似乎明白了命運弄人。
那尊神祕存在，然後遞過了一碗湯，又笑道，“一般的生靈苦修數世，積累功德與強大修爲，才能換取投胎做人的一世....你是死得有些窩囊了，但沒有關係，也算是精彩過了.....但下一世，你不會做人了，重回野獸，草木精怪。”
“我明白。”
他沉默了一下，取湯一飲而盡，大步跳入輪迴中，大笑一聲，“彼岸花開彼岸花，奈何橋上奈何嘆。今生已忘前生事，何言來世守故人?”
...
第五世。
他化爲了一頭走獸，稱霸一方山林。
自己的天賦特性太弱，依靠從小就比同類更加更早熟，積累了一些優勢，還收了幾個天賦強大的徒弟，最終還是被人類殺死，作爲了食物，結束了普通而痛苦的一生。
又回到了那個漆黑幽暗的輪迴。
這一次，橋下多了一條溪流，越發完整了。
他每一次望着那個永恆的神祕黑白交織圓輪，總有種渺小的感覺。
他望着三生石，明白了前世今生，幡然醒悟，
“兩次了，又沒有遇到她。”
....
第六世。
他的執念越來越強了，自己的火焰天賦也變得開始強大，只是效果很緩慢。
這一世，它又化爲了一顆樹木，成爲了整片樹木的樹王，根鬚曼延整片山脈，竊聽附近的山脈風吹草動，驚天動地，這時的他，作爲一棵樹的優勢就出來了，壽命漫長，天賦不佳，也可以慢慢積累，境界開始變高，明白了一些東西。
“世界，有輪迴，輪迴投胎，可入三道。”
“之前的人族部落，生活在凡間道，時間流速爲十！”
“其上，有天人道，時間流速爲一百。”
“其下，有畜生道，時間流速爲一！”
他知道其中恐怖，“差距最大的是畜生道與天人道，天人道的時間流速最快，畜生道發展了一年，天人道已經發展百年，天人道的文明，高度發達！”
轟隆！
這一日，天空陰雲密佈。
一尊強者的大手跨界而來，
“咦？人間道，竟然還有如此強橫的樹妖？定是極其美味！”
這是腦海裏的最後一個聲音。
他內心苦澀，苦修了無盡歲月，不過是其他生靈的糧食。
...
又是一片漆黑。
每一次進來完全不同了。
整片世界，都彷彿發生了一次變革，從荒涼發展到現在，美輪美奐而完整。
之前，一直都他孤零零一個人來，現在周圍窸窸窣窣的有一羣生物，在相互排隊，大多數最原始的生命，花鳥蟲魚，一些草木花朵。
“這是哪兒？”
“我在哪？”
它們在低語，甚至一些靈智纔開，話都捋不直。
而奈何橋後，又多了一個黑色臺子，結構相當奇異，上寬下窄，面如弓背，背如弓弦平列，上面寫着望鄉臺，不少排隊的生物，過了橋，臺子上面有個大熒幕，他們站在臺子上扭頭看去，竟然能看到自己的家鄉，死後周圍的生靈場景，不少成妖的植物與動物，在痛哭流涕。
上面寫着一排龍飛鳳舞的古字：
“望鄉臺上鬼倉皇，望眼睜睜淚兩行。妻兒老小偎柩側，親朋濟濟聚靈堂。”
望鄉臺..
回望生前故鄉...
在他一路迷茫的前行，又碰到了那個神祕的存在，
“19476？”
那個存在坐在黑色神殿高處，翻開了生死簿，看了一下，“很不錯，這一世的積蓄很強大，下一世，你能投胎入天人道。”
“天人？”他怔了怔。
“對，苦修數世，積累善果與修爲，才能換取一世投胎爲人，而又苦修數世，纔可投胎爲一世的天人！降生成爲世間最尊貴的種族。”那尊神祕存在淡淡道。
“天人..”他深呼吸一口氣，內心駭然，想起了自己臨死前，那個神祕恐怖的天人存在，生活在最高的時間流速中，碾壓一切強大的恐怖生靈。
“成爲天人，我能見到她嗎？”他忽然問。
“執念...你的特性嗎？”那神祕存在並不意外，又翻了翻生死簿，“其他生靈問，我是不會告訴他們的，因爲這違反規定，至於你問，我幫你查一查...雖然，其他生靈來到這裏，也根本不會問這些事，只有你會問罷了。”
翻找了一會兒生死簿，那神祕存在開口，“她會在人間界....天人與凡人有別，時間流速太大，不會相遇。”
“那我不去天人道，我願投胎爲人。”他狠狠一拜。
那神祕存在閃過一抹詫異，“你可想明白？數世苦修的善果，付諸東流？你明明能投個好胎，生來富貴，凌駕萬物之上。”
“我明白。”他深呼吸。
那神祕存在笑了笑，“對了，你看到輪迴裏的生靈，已經開始變多了嗎？”
他點點頭。
之前每一次來，都孤零零的一個人，現在整個輪迴，已經要開始排隊了，變得擁擠。
“之前，只有你們兩萬個最強大的生靈，最先開啓靈智，所以每次來的最多兩三人....現在，剩下的五十八萬，投胎輪迴了那麼多年，也開始開啓靈智了...所以，六十萬的生靈，輪迴開始擁擠了。”那神祕存在按了按額頭，“你的特性很特別，是唯一一個記得我的存在，我給你另外一個選擇，留下來，幫忙我打理輪迴...甚至在未來，可能繼承我的位置。”
繼承，這一尊神祕存在的位置？
他目瞪口呆，渾身急速發抖起來。
這尊神祕存在，太過尊貴了！甚至掌管整個世界的命脈輪迴，他目前的眼界，根本無法看到這尊存在所處的恐怖高度！這是通往世界上至高的神座，而自己只要一聲回答，就可以...
“能和她在一起嗎？”他問道。
“不能。”那神祕存在淡淡開口，“掌握輪迴秩序，應當公正無私，她依舊要在輪迴中...你不可徇私，要假意不認識她。”
他渾身開始顫抖、戰慄、好一會兒，纔開口說道，“我依舊選擇去做人。”
許紙的眼眸閃過一抹詫異，“那麼，喝湯吧。”
....
第七世。
哈哇哇哇！
又是一道哭聲，一個嬰兒在普通人家誕生了。
青色的石板街道，人們身穿羅裳，打扮儒雅，顯然已經進入了一個新文明時代，遠離了刀耕火種。
這一次，嬰兒本能的沒有了銳氣，沒有表現出童年的天賦異稟，而是默默修煉，活到了七歲，上了普通人的學堂。
上方，教師在講課，其他的小同學粉雕玉琢，非常可愛，都在傾聽。
他望向窗外，
“彷彿見證一個個時代，無論是凡間道、畜生道、還是輪迴....都在不斷蛻變，隨着歲月的洪流而來。”
他腦海裏閃過這一段感慨。
等等...這又是什麼意思？
他又一日既往的茫然了，腦海裏總是殘留了一些深刻到極點的記憶，以及畫面，那撕心裂肺的一幕幕場景，瘋狂衝擊着他年少的心。
總感覺自己失去了什麼，只剩下1%的碎片。
“李三生，認真聽課。”高處，老師是一個高大英俊的書生，他也有些無語，李三生這個孩子年少早熟，但只是心智方面罷了，天賦是一種黑色火焰，很一般，普通人的水準，甚至還要略差一些。
老師繼續講課，“當年，白帝八荒六合，雄才偉略，一統了七大部落，有熊、夏幽、吳起.....是人類史上的第一代霸主，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只知他姓李，出身於一個姓李的沿河部落，天賦是帝王之氣。”
“帝王之氣？”
下方的學生議論紛紛，暗暗和自己的天賦比較。
老師解釋道：“是的，帝王之氣，是一種強大的精神天賦，任何精神力低於他的生靈，都會忍不住下跪。”
嘩啦！
“那麼誇張的天賦？”
“不愧是最詭異的精神系！”
下方的學生一片譁然，驚呼，忍不住議論紛紛。
太強大了這個天賦，不愧是史上第一個人族大帝，驚才絕豔，與生俱來的霸者之氣，這一位王者天生，就是註定走上巔峯的。
周圍的議論紛紛，李三生一副模糊的記憶碎片閃過。
又開始頭疼了...
那是一個簡陋的部落。
一個少年靜靜站在河邊，沒有玩伴，沒有朋友，孤獨的挖着泥土。
“你幹嘛一個人玩？”自己走了出來。
“因爲其他人都怕我...見我忍不住下跪...”
那個孩子摸了摸臉上的泥巴，小聲說，“連大人們來我說話，都忍不住說着說着，就自己跪下來了，現在沒有人敢靠近我，我的天賦，很沒有用處！只會讓朋友們覺得噁心，其他人，都是風火雷電，或者是各種強大的天賦，我的就只有...下跪。”
“誰說的，你的天賦很強大！”另外一個少年說，他覺得同病相憐，自己的天賦也很弱小，不由得大步走到少年旁邊，“你不會用而已，我來教你怎麼用...”
噗通！！
他一邊說着，一邊很自然的噗通雙腿跪下，甚至自己都沒有察覺已經跪下了，而是仰着頭，對着這個一臉內向的同齡人說道，“走，我們去鍛鍊一下你的能力。”
畫面一轉。
十年後，一片密林裏，中央站着一人，無數強大的野獸襲來，化爲狂風，從四面八方包圍，伸展利爪。
噗通！
噗通！
周圍的野獸跑着跑着，膝蓋莫名一軟，無比自然的跪倒下來。
旁邊，另外一個騷年，自己瘋狂跑出來趁機揮刀，“你的天賦果然很強大，它們果然忍不住就跪下來了，這是很強的控制系天賦！”
“缺點就是被動天賦，對自己人也...”
那個少年一邊補刀，才補了兩三個，也很自然的開始跪倒在地。
“....”
嘩啦！
課堂畫風一轉，周圍的學生議論紛紛。
他忍不住腦海一震：
“白帝？李水白？”
轟！
衆人一驚，紛紛怒罵。
老師也呵斥一句，溫聲開口道，“雖然歷史上，沒有人知道白帝的真實姓名，但不要憑空杜撰。”
李三生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閃過這個片段，但一種莫名的情緒曼延，眼眶溼潤，忍不住複雜的問道，“白帝，歷史上，他....後來怎麼了？”
“這個問題很好。”
老師認真了一些，在課堂上開口，窗外的金燦燦陽光灑下，多了幾分歲月恬靜，
“當年，白帝一統各大部落，在李氏部落的舊址上，白河流域，建立了人類史上的第一個城邦王國，但發展了十多年，遇到了天人！
那是人類史上第一次遇到天人，白帝向天揮刀，血灑長空，敗亡了，死在了一尊天人的手下...根據歷史記載，白帝一生中，最悔的是失去了一個朋友，常說他是智慧強大的智者，生而知之，從小就很聰明，他曾無數次表示，如若他那個朋友還在，以他的智慧，再配合他的戰力，或許能戰勝天人，反攻天人道...”
周圍的學生們沉默了一片。
似乎感受到了人類歷史上的辛酸，任何英雄，都消逝在滾滾的歷史大潮中，人類史上第一尊王朝大帝，也落得了一個向天揮刀慘死的下場。
“不過，說起向天揮刀...”
老師笑了笑，面色無比的複雜與感慨，“白帝是第一位，不是最後一位，漫長的歷史上，出現了許多人傑，比如獸族的一些大帝，乃至曾經白蓮仙子的師傅——樹王，掌控黑色火焰，都曾經向天揮刀。”
“那不是向天揮刀，而是瞬間就被打死了。”李三生忍不住說了一句。
老師啞然失笑，“怎麼可能？歷史上，可是與天人大戰無數日夜，整片山脈染血...這樣詆譭古代聖賢不好，在我們這裏說一下還行，如若是在他族，你這是大不敬，是要被打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