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當、當……”一連串細細密密的碰撞聲，一道道強盛無比的能量波動，不斷圍繞在法華身體周圍轟鳴。而此時的他，卻就像是一道金色屏障一般，擋住了所有攻勢。

他不僅不能後退，甚至不能受傷，因爲一旦他受傷，就會影響到藍歌，而此時的藍歌，需要的不只是時間，更是全身心的投入！

青色的藍歌漸漸化爲紅色，又從紅色轉化爲紫色，最後是藍色！

四種顏色交替變化，四種元素體交相閃爍。在他的面龐上不斷流露出痛苦之色，可他的表情卻始終堅毅，沒有半分的放鬆。

他和法華心意相通，他當然知道法華此時此刻在做什麼，也正因爲知道，他才明白，自己的夥伴承受了多麼巨大的壓力。

在這種時候，他能做的，就是快一點、再快一點。給法華爭取更多的時間。

當法華點燃自己神賜聖像第九團光雲並且毫不猶豫的時候，藍歌心中有些東西就像是破碎了。在這一瞬，他甚至覺得，哪怕這個傢伙再說自己是水蛇腰，也絕不跟他計較了！

“當、當、當、當、當……”刀鳴聲繼續。可只是持續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法華身上的金色光芒就開始衰減了！

一團光雲帶來的能量終究是有極致的，那是外在的能量，是會持續消耗的。

法華的臉色有些蒼白，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修爲在跌落。正在從八階巔峯緩緩下降，漸漸下降到了接近八階，甚至要跌落八階的程度。

但是，他的目光卻依舊平靜，並沒有因爲這些變化而出現半分的恐慌。

神賜聖像又一次浮現在了他面前，他的手再次擡起。他要趁着自己還沒有跌落到七階之前，點燃另一團光雲，唯有如此，才能堅持更長的時間。否則的話，一旦跌落七階，再點燃光雲很可能也會來不及。

而神賜聖像從第九層跌落到第七層，意味着什麼他自己很清楚。或許，他永遠也無法將神賜聖像修煉到先前的層次了。

但是，他無怨無悔！

和藍歌相比，他同樣肩負責任，但是，藍歌的血海深仇卻更加刻骨銘心。他自己沒有父母，但卻見過藍歌和父母在一起時的美好。此時此刻，他作出的是一個選擇。而在這個選擇面前，他沒有半分停頓。

“不——”

就在法華的手指接近到第二團光暈的時候，一聲滔天怒吼從他身後的藍歌口中響起。

兩行淚水也在這一瞬順着他的面頰流淌而下。

當法華毫不猶豫要去點燃第二團光雲的那一瞬，在藍歌腦海中浮現出的，是母親化爲青鳳凰毫不猶豫爲自己創造生機的那一瞬。

父親走了、母親走了。現在自己身邊的夥伴又要爲自己去付出未來很可能無法再進一步的代價。

不、不行！不能一直都是他們爲了自己而付出。不行，絕對不行！

在這一瞬，藍歌只覺得在自己腦海中有什麼東西突然炸開了似的，也彷彿是又回到了第一次進入元素海之中，四種元素伴隨着他成爲天眷者的那一瞬。

因爲父母的死，他並沒有在元素海之中完成過二次覺醒，可在這一瞬，他只覺得自己整個人的身體都已經點燃了。

他不知道後果是什麼，也不知道在這之後他是否還能活下來。他只是明白，在此時此刻，他絕不能讓法華一人去承擔所有的一切。

青、紅、紫、藍四色光焰驟然從藍歌身上噴薄而出，而當這四色光芒噴吐的那一瞬間，他本體卻恢復了正常，不再有顏色渲染。

整個空間內的能量波動突然變得狂躁起來，一個四色光罩將法華和藍歌護在其中，將那所有紅寶長刀全部彈飛開來。

藍歌的雙眸睜開，四色光芒在眼底逐一閃過，“風、火、雷、水！天地動！”

“轟——”以法華和藍歌的身體爲中心，四色光芒轟然炸響。兩人只覺得天地之間彷彿所有元素在頃刻向他們會聚而來。

無形之中，似乎還有一股無比兇厲的氣息在俯瞰着他們。

而也就在這一瞬，所有的紅寶長刀全部消失了，紅寶女皇憑空浮現在遠處，她的雙眸從原本的暗紅色漸漸沉寂下來，在那一瞬，彷彿已經變成了黑色。

風暴！那是來自於整個世界的風暴。無數的元素風暴洗禮着空間。洗禮着周圍的一切。

唯有紅寶女皇身體周圍，那一層紅濛濛的光暈抗拒着一切。

在那四色光芒，法華和藍歌一站一坐，兩道身影若隱若現，卻並不清晰。在那四色光芒會聚之下。彷彿有着無數光帶在朝着他們的方向凝聚。

一切都變得狂暴，但一切似乎又變得溫潤，細細密密的向那核心地帶滋潤着一切。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那四色光芒才漸漸收斂。法華面前，神賜聖像依舊浮現着，可光雲卻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恢復到了九團。就像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而藍歌卻顯得有些怪異，他的肌膚變得更加溫潤了，身體周圍也不再有各種狂暴的元素氣息。整個人似乎都出現了昇華。雙眸之中，四種顏色已經沉澱的消失不見，眼眸深邃而澄澈，彷彿能夠看到極爲悠遠的世界，一如當初的黑暗之子北月殤晨。

那怪異並不是他的眼神，而是他的動作。因爲，此時此刻，他卻是張開雙臂，抱着法華的一條大腿……

在突破的那一瞬，他感受到了來自於法華的衰弱，近在咫尺的，只有他的腿……

法華感受着自己體內宛如井噴一般的聖力，感受着神賜法典空白的第九頁緩緩掀開，他低下頭，看着正抱着自己大腿有些發呆的藍歌，擡起手，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下意識的說道：“乖！”

藍歌就像觸電般猛然鬆開雙臂，瞬間彈跳而起，“乖你個頭！乖你一臉！”

法華卻是笑了，笑的溫和而開心，出奇的沒有再懟他。

藍歌也笑了，是的，他們成功了，他們不只是破開了紅寶女皇的刀陣，更重要的是，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已是九階！

幾年前，當他們在三域大比上見到黑暗之子北月殤晨的時候，那時才只有五階的他們，在看到北月殤晨言出法隨，令天地黑暗那一幕時，那種震撼深深的留在記憶之中。

而幾年後的今天，他們做到了，他們也已經突破到了九階的層次。

儘管現在的他們還不是真正完美九階的實力，法華還需要融合兩層聖頁的能力，可無論怎樣，他們的修爲都已經到了九階啊！

要知道，全人類九階之上的強者也不過只有五人。他們已經達到了人類世界的頂尖程度，再進一步，就是神階。雖然那一步很可能猶如天塹，可他們還年輕，他們還有的是時間。尤其是在無雙珠的幫助下，他們有着遠超普通人的機會，幾乎可以肯定，在不久的將來，他們一定能夠達到那個層次！

“欠你們的，還了。”就在這時，冰冷的聲音響起，讓他們從興奮中迴歸。

兩人下意識的向紅寶女皇看去，只見這位女皇陛下長髮飄飄，緩步向遠方走去，她的身影漸漸變得虛幻，周圍的一切也隨之變得虛幻起來，最終化爲泡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週圍的一切重新變得清晰時，他們已經又回到了當初那有着十二根背刺的吞蟻族先祖雕像前方，而紅寶女皇卻已是鴻飛冥冥，無影無蹤。

“她剛纔說的是……”藍歌呆呆的看向法華。

不知道爲什麼，在這一瞬，他們心中都有種奇異的感覺。

藍歌當然不是沒聽清楚先前紅寶女皇說的是什麼，只是他有些不敢置信這一切是真的。

自從在吞蟻族吞噬了紅寶女皇的心臟之後，他們就被一路追殺至此，無數次的險死還生，在巨大的壓力下死中求活。而此時此刻，紅寶女皇一句話，卻結束了這一切。所有的壓力在頃刻間消失不見，甚至會讓人有種人無壓力輕飄飄的感覺。

“她是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我們救了她。只是，這就能抵消我們吞噬她心臟的事情麼？還有，她那虛像背殼破碎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也說不通。我們救了她，但和對她的傷害相比，似乎也並沒有太大的恩惠，她爲什麼要成全我們？”

紅寶女皇的話是在告訴他們，在先前這幾個月的時間裏，她是刻意壓制着他們，讓他們增加實戰經驗的。而今天的最後一戰，也是刻意營造了讓他們破釜沉舟的狀態，這才能一舉突破。只是，法華和藍歌都想不通這究竟是爲什麼，紅寶女皇似乎對他們有點太好了。

“一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情況。”藍歌肯定的說道。

“嗯。”

藍歌突然笑了，雙手抱在腦後，“但不管怎麼說，我們總算是完成突破了。既定目標達成。緩一緩，穩定一下境界，咱們就可以出發迴歸了。”

法華看向他，然後點了點頭。

是的，離開這麼久，他們也該回去了，雷城需要藍歌。

若非想到雷城就會讓藍歌心情低落，他此時恐怕會更加開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