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漆黑一片，淨雪與楚離鑽進了鯊魚的肚子，她想止住下滑之勢，可惜周圍光溜溜的，她玉手軟弱無力抓不住。

片刻功夫，他們滑進鯊魚的胃中，被酸液籠罩。

疼痛頓時涌進，酸液腐蝕着淨雪的身體，楚離的腦袋。

淨雪悶哼一聲不再發出動靜，不掙扎慘叫，儘管痛苦不堪，只是拼命的忍耐，不想讓楚離聽到。

楚離儘管只剩下一個腦袋，感覺猶在，也感受着痛苦。

兩人已經說不出話，一張嘴便要被酸液灌進來。

痛苦無邊無限，兩人覺得度日如年，盼望早一點兒解脫，可時間漫漫，好像永遠不可能結束。

他們開始是忍住慘叫，後來是無力慘叫，任由痛苦煎熬，卻無法動彈，身體好像已經被徹底的消融，可感覺猶在，痛苦依舊糾纏不休。

她們眼前一陣陣發黑卻總不能徹底黑下來，無法昏迷，無法死去，一直處於似昏未昏，感官清晰之態。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豁然一亮。

兩人從似昏未昏的迷糊狀態瞬間清醒，顧盼四周，發現自己身體猶在，楚離甚至恢復如初。

打量一眼彼此，甚至衣衫都沒破損，但漸漸遠去的鯊魚羣卻讓他們沒辦法懷疑剛纔的經歷。

“這是……？”淨雪蹙眉哼道：“這是怎麼回事？”

她雖安然無恙，先前的痛苦彷彿一場噩夢，但那種感覺仍在心田飄蕩，讓她髮根豎起，渾身泛寒。

“咱們又被複活了。”楚離嘆道。

淨雪道：“這幻境真夠壞的。”

楚離苦笑道：“怕是要把人逼瘋的。”

“師兄，再來一次，你會不會發瘋？”淨雪歪頭打量他。

兩人在海水裏隨着波浪浮沉。

淨雪玉臉蒼白如紙，格外的柔弱。

楚離道：“再來一次，真要崩潰了。”

“我也差不多。”淨雪嘆道：“這幻境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何非要這般折磨咱們？難道是要咱們崩潰了之後，纔會傳咱們心法？”

楚離道：“前輩的智慧，誰能猜得到？”

這傳承之法一定是先賢智慧的結晶，他們兩個再厲害也不敢說能超過先賢，創出蓮花宗的先祖們可敬可畏。

淨雪忽然明眸睜大。

楚離扭頭一看，又出現了一羣鯊魚。

“還是它們！”淨雪咬牙切齒的道：“怎麼又回來了？”

“走！”楚離喝道。

淨雪搖頭：“何必白費功夫，咱們逃不掉的！”

“你先走！”楚離皺眉道：“往那邊遊，我去擋一擋！”

“師兄，沒用的。”淨雪不動彈。

楚離沒好氣的道：“但凡有一線希望，就要試一試，總不能眼睜睜等着受苦吧？快走！”

“……好吧！”淨雪無奈的點點頭。

楚離則迎着鯊魚羣游去。

淨雪側過身，朝着另一個方向游去，想躲避開鯊魚羣。

楚離很快出現在一條鯊魚前，鯊魚猛的一張嘴，利齒森然，觀之讓人發軟，他用力一蹬腿，堪堪避開，朝另一個方向游去。

他咬着牙在自己胸口處狠狠一戳。

此乃一處奇穴，以他拼盡全身的力量，堪堪能觸動此穴，精神頓時一振，一股強橫的力量自五臟六腑內涌出。

這是一種透支壽元與精力的祕術，能支持一刻鐘，一刻鐘後，至少減壽五十年，然後虛弱不堪。

這祕術很低端，是在最下面的世界所得，藏在自己腦海深處的犄角旮旯裏，是遙遠無比的記憶。

他進入幻境後，腦海被封禁，無法做到先前一般過目不忘，無法瞬間搜遍腦海，現在纔想起來。

他宛如離弦之箭射出去，彷彿化爲了一條刀魚，破開海浪瞬間劃出十幾丈遠，鯊魚們頓時洶涌而上，緊追不捨。

淨雪原本已經往回遊，要與楚離同赴死，免得他一個人受苦而寂寞，沒想到看到的是這般情形。

她眼睜睜看着楚離牽引着那羣鯊魚跑向遠處，自己想追都追不上，不由搖頭，這個師兄還真是不時有驚喜。

她忽然蹙眉。

一里之外，楚離已然被追上，他原本以爲能堅持一刻鐘，甩開這些鯊魚，再虛弱也沒關係。

可沒想到自己身體如此虛弱，只遊了一里便渾身無力，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着鯊魚們圍上來，一口把自己咬成兩截，再一口一口撕碎。

這些鯊魚彷彿也有靈性，惱怒被戲耍，一口一口的撕碎他以泄憤。

這被一口一口撕碎的疼痛遠勝被胃液一點一點腐蝕的疼痛。

被胃酸腐蝕一點一點腐蝕，是持續不斷的疼，慢慢習慣，而撕碎則是一波一波強烈至極的疼痛，要直接昏厥，卻無法昏迷。

“師兄——！”遠處傳來淨雪的呼喚。

楚離嘶聲叫道：“快走！”

淨雪卻已然游過來，被鯊魚也一口咬碎，三兩下吞進肚子。

楚離憤怒欲狂，腦袋如欲炸開，頭髮根根豎起。

“啊——！”無邊憤怒彷彿戰勝了疼痛，凝聚所有精神狠狠撞進這隻鯊魚腦袋，化爲森然殺機。

“砰！”鯊魚忽然一下炸開。

楚離一怔。

他隨後大喜過望，一下找到了打破幻境之法，嘶聲喝道：“用精神力量！”

“砰！”他接着把吞下淨雪的鯊魚炸碎。

淨雪的身體飄出來，七零八落，已然看不到一塊兒完整的。

片刻後，這些碎肉消失，出現了完整的淨雪，臉色蒼白如紙，露出虛弱苦笑：“總算找到辦法了！”

楚離喝道：“快！”

“砰砰砰砰……”兩人精神力量皆雄厚，雖然進了幻境之後被封了腦海虛空，精神力量也大減，用來殺鯊魚卻足夠。

十六條鯊魚被二人消滅得一乾二淨，他們累得頭暈眼花，無力的隨着海浪飄蕩。

“真沒想到，竟然是這般。”淨雪搖頭道。

以精神力殺人，她也精通，需要強烈的殺機，先前的痛苦就是最好的催發之源，沒有先前的痛苦，可能也無法有這般強烈殺意，威力不足。

她左右顧盼：“怎麼還沒出幻境？”

她隨後臉色微變，苦笑道：“麻煩了！”

楚離瞥一眼，也搖搖頭。

不遠處再次出現一羣鯊魚，奇快無比游過來，不給他們喘息之機，他們已經精疲力竭，頭暈眼花。

“師兄，怎麼辦？”淨雪問。

她覺得楚離的手段層出不窮，先前還能透支潛力催發速度，現在說不定也有別的手段。

楚離搖頭苦笑，想了想，猛的在身上又戳了兩下，這一次也是透支壽元，化爲精神力量，乃是誅神雷劍的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