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腦海裏一片轟鳴，劇烈震盪晃動。

大日如來不動經加速運轉鎮壓這股震盪，然後慢慢平息下來。

一道奇異的氣息在腦海裏流轉，形成了一個奇異的小門，與大圓鏡差不多，好像凝立在腦海虛空，成爲一道通往外界的門戶一般。

楚離訝然，以心神探向這道小門。

眼前忽然閃現一座龐大的宮殿，巍然聳立，莊嚴肅重，透着陰鬱與森嚴，讓人凜然不敢靠近。

他慢慢睜開眼睛，看向諸僧。

“成了。”九僧合什，露出一絲笑意。

若楚離抗不住這一道印記，那麼則沒有資格繼承伏魔殿，成不了伏魔殿殿主，這一道印記即是門戶也是考驗，是最後一關。

楚離合什一禮。

“定如，從今天開始，你便是伏魔殿殿主，可以參與寺內核心機密與議事。”心寂緩緩說道：“寺內所有大事皆有決斷之權。”

“是，方丈。”楚離合什肅然點頭。

“魔宗復起，既是佛門之劫難，也是佛門的機會。”心寂沉聲道：“真能做得好了，可讓佛法普照世人，佛門弟子會暴漲，天才層出不窮。”

楚離合什點頭。

危險與機會往往並存，就看能不能抓住機會，並不是每次機會都能抓住的，需要一大半的運氣，運氣不好一切皆休，甚至有覆滅之險。

“像這般道場，寺內還有九處。”心寂緩緩道：“道場內皆有傳燈人，一旦大慈恩寺覆滅，傳承猶在，到時候伏魔殿也是護法。”

楚離皺眉點點頭。

未算勝先慮敗，確實應該如此，大慈恩寺再強也不能說穩贏，天下事無常，輝煌與沒落，強大與滅亡僅是須臾間，無人能預測。

心寂道：“去吧，從此之後，你身爲伏魔殿主，行事只須告知我一人即可！”

楚離合什一禮，又衝九個老僧一禮：“弟子告退！”

他一閃消失。

“阿彌陀佛……”九僧合什朝楚離所在蒲團一禮，神色肅然。

“方丈，定如如此年輕便走這條路，太委曲他！”一個老僧藹然嘆息。

“這是一條不歸路，”另一個老僧嘆息道：“以前一直覺得伏魔殿的殿主太過可惜，可沒有切身體會，此時看到定如成爲伏魔殿主，才深覺其憾，如此人物……”

他說着話輕輕搖頭。

定如驚才絕豔，若不成伏魔殿主，必成大慈恩寺最頂尖的存在，甚至可能成爲第一高手，是擎天玉柱，可惜偏偏成了伏魔殿主，註定是不得善終。

“善哉善哉……”心寂宣一聲佛號道：“這也是伏魔殿萬年不出之故，可魔宗復起，大慈恩寺有覆滅之憂，值此亂世，唯有捨身忘死，諸位師祖與本座都未必會落得善終。”

他這話一說，九僧輕輕點頭。

一旦到了那一步，他們也要捨身護寺，終究是不能圓滿，也與楚離沒什麼兩樣，碰上亂世怎麼可能奢求善終，不過是一早一晚罷了。

——

楚離一步跨出，下一刻出現在一座巍然大殿前。

這一處大殿彷彿位於一團迷霧中，大圓鏡智觀照左右四方，茫茫然，空蕩蕩，與那一處道場相同，顯然這裏也是一處道場，位於虛空某處，卻並不存於那一方世界。

大殿氣勢龐大，約有百米高，三十米寬，殿身乃銅鑄，閃爍着黝黑光澤，彷彿一隻青銅怪獸盤踞在虛空，隨時會躍起來一口吞下一切。

楚離站在殿前竟然有渺小之感。

他舉步踏上九階青銅臺階，到了大殿門口。

伸手推了推，卻穩穩不動。

他般若龍象功練到十二層，力大無窮，即使不施展內力已經足夠駭人，此時再運內力，更是驚人，竟然推不動這銅門。

這絕非銅門太沉重，而是有無形的力量加持其上，否則單憑銅門的重量，即使它厚有一米也能推得動。

他靈機一動，腦海裏的門戶閃了一下。

銅門一下變輕，“吱吱……”緩緩打開。

“嗡……”整座大殿皆是一顫，然後發出銅鐘般巨響，大殿彷彿變成了一隻銅鐘，發出的聲音震動他血氣翻涌，精神恍惚。

他隨後清醒過來，靜靜看着大殿內的一切。

大殿正中央豎立一座雕像，與人一般大小高矮。

但這座雕像模樣奇異，一具身子，卻有兩個腦袋，一個腦袋是光頭戒疤，修眉挺鼻，雙眼微闔，半闔的眼睛透出悲憫之光。

另一個腦袋則是長髮披散於身後，飄飄飛起，劍眉朗目，眼中灼灼電光閃動，眉宇間蘊着沖天的煞氣，看到他這張臉，莫名的讓楚離發寒。

楚離笑了笑，這雕像乃是一半魔一半佛。

這與他腦海虛空的情形極像，自己也一樣一半佛一半魔，與這裏極爲契合。

除了正中的雕像，伏魔殿一層就只有一個黃色蒲團，破舊不堪的黃色蒲團彷彿經歷了無數悠久歲月，似乎隨時會破碎不能用。

這是第一層，上面還有兩層，楚離緩步上了第二層，卻是一個練武場，中間空蕩蕩的，兩邊卻是擺着各式的兵器，兵器鋥亮嶄新，彷彿是剛剛打製而成。

楚離露出驚訝神色，還以爲這座伏魔殿經歷悠久傳承，殿內之物也都久遠，萬沒想到這些兵器如此之新，根本沒經歷過時光的磨礪。

他又看向別處，卻都是一幅嶄新模樣，包括地面的磚，還有牆壁，都像是剛剛新鑄的，絲毫沒有歲月的痕跡，好像歲月無法進入這裏。

楚離忽然一挑眉頭。

他隱隱覺得，這並不是因爲有人新近進入這裏，而是這裏有古怪，很可能真能維持着嶄新，歲月在這裏格外緩慢或者隔絕。

他閉上眼睛感悟了一番，催動了枯榮經。

這裏徹底成爲他的天地，外物不能侵，旁人不能知，天機不能算，所以可以催動枯榮經，可以運轉天魔經，甚至其餘諸祕術奇功，皆可以在此運轉參研。

枯榮經催動之下，他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這二層樓確實沒有歲月的流逝，好像凝固於此，自己站在這裏，壽元也不減少，簡直是匪夷所思，奧妙無窮，能用來做太多的事。

若一直呆在這裏，豈不是能長生不老？

可惜這只是一個幻想而已，肯定是不可能，否則伏魔殿的殿主也不會死，不需要自己過來繼任。

他繼續踏上樓，進入第三層，頓時露出笑容，笑容越來越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