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以說了罷，在哪裏見到了祖師？”老僧緩緩說道，昏濁的雙眼緊盯着楚離。

楚離竟然有被看透之感，隨後拋開這念頭，平靜的道：“原來我看到的是從前的景像！”

“看到從前。”老僧霜眉微動，緩緩說道：“如此說來，你覺悟了神通。”

楚離笑了笑，低頭看手上的這支筆。

片刻後，他嘆息道：“沒想到此筆竟然如此悠久，冒犯了。”

他在紙上迅速的描出一幅畫，遞給老僧：“這是晚輩看到的。”

紙上所繪卻是一個青年和尚正持筆抄經，神情肅穆平靜，彷彿整個世界都停滯，唯有此前的一僧一筆一紙，還有紙上的字。

老僧看一眼，滿是皺紋的臉龐忽然綻放出微笑，彷彿一朵菊花盛開。

“天眼通？”他目光從紙上挪開，落到楚離臉上。

楚離搖頭道：“晚輩也不知。”

老僧伸出乾枯的左臂，右手從其腕上摘下一串佛珠，遞給楚離：“凝神於此珠。”

楚離雙手接過，溫潤如玉，卻沉重異常，比鐵石還要沉數倍，當真不知是何物所鑄。

於是他凝神於此串佛珠，看着它其中的一顆陡然綻放金光，隨後斂去，金光朦朧，若隱若現，卻只亮了一顆，其餘的沒亮。

他不信邪的皺眉，竟然只能催亮一顆珠子，於是繼續催動，全部的精神都施展開來，頓時再次閃過兩道金光，又有兩顆珠子變成金光閃動，若隱若現。

他舒一口氣，卻知道到了極限，剩下的是怎麼也催動不亮了，隱隱有些可惜。

老僧打量一眼佛珠，輕頜首：“神足通，天耳通，還有天眼通，能兼具這三種神通的，唯有你一個而已，難得！難得！”

楚離訝然看他。

老僧道：“此物乃靈山所得，送與你吧。”

楚離遲疑：“這個……”

他再沒眼力也能看得出此物的不凡，雖然不知有何妙用，僅僅能夠辨別出神通就說明其不凡，自己的功勞已經被靈山一行所抵，無功不受祿。

老僧緩緩說道：“你身具三大神通，註定是此物的主人，既然給你，莫要推辭！”

“前輩，這是何物？”楚離忙問。

老僧搖頭：“老衲也不知，此物可以護持神魂，老衲已經用不到了，你還年輕，有出寺行走天下的機會，有此物爲助，當可免去諸多劫難。”

“……多謝前輩！”楚離不再推辭。

老僧道：“天眼通與神足通天耳通又不同，涉及命運與因果，不可輕用，免得因果加身，凡人畏果，菩薩畏因，萬萬記得。”

“是，多謝前輩！”楚離鄭重合什。

他將沉重無比的佛珠戴到左手腕，頓時一股清涼氣息鑽進腦海虛空，虛空似乎多了一絲奇異氣息，讓諸佛與天魔開始活躍起來，好像忽然多了幾分生機與真實。

照這般下去，難道這些佛與天魔能夠復生？

“去吧。”老僧擺擺手。

楚離合什一禮退出了破舊的寺院，一步跨回自己的禪院，看到師父慧廣正等在小院。

“師父。”楚離合什。

慧廣依舊一身灰色僧袍，顯得身形格外削瘦柔弱，打量一眼楚離，露出微笑：“好，練到了第八層般若龍象功，不錯！”

楚離露出慚愧神色。

若是他專心修煉，可能已經練到第九層，歸根到底自己太過好奇，想完全窺得靈山世界，所以浪費了大量時間卻探索，沒能專注於修煉。

不過也因此才能領悟天眼通，到底是得是失還真不好說。

慧廣拍拍他肩膀笑道：“你用一年時間練到第八層，還有何不滿足的？”

楚離嘆道：“原本可以更高的。”

“心不可太貪，速度太快反而不是好事。”慧廣微笑道：“畢竟般若龍象功是需要悟性與苦功，偷懶不得，看來你的佛法需要繼續精進。”

“是。”楚離肅然。

慧廣隨即笑道：“身入靈山，可還有別的收穫。”

楚離沒有隱藏天眼通之事。

慧廣聽聞，大喜過望，嘆息道：“好！好！你佛法果然是深湛，竟然能悟得此神通，諸多神通中，天眼通因爲涉及因果，最是難以領悟！”

楚離道：“真不知是福是禍。”

“……那倒也是。”慧廣臉上的喜色收斂，化爲肅然。

他自然知曉天眼通的弊端，因果是佛祖都要敬畏之物，一旦破壞了因果，那便是業力無邊，佛法難救，所以需要慎之又慎。

楚離道：“師父，已經一年時間？”

“恰好一年。”慧廣道：“你在靈山覺得呆了多久？”

楚離想了想，說道：“入定之後，一眨眼而已，醒來之後修煉般若龍象功，很快便不得不迴歸。”

“那也是自然。”慧廣微笑道：“靈山乃神妙之地，你能收穫一個天眼通已經是無上機緣，再加上般若龍象功第八層，收穫巨大。”

楚離慢慢點頭。

他現在想來，天眼通的收穫也並非偶然。

先前已經修煉過諸多這種推衍未來的奇功，此次再加之佛法與那巨大佛像金光的催化，具足天眼通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若無先前的種種修煉與積累，他這一次是不可能悟得天眼通的。

“且好好歇一歇吧。”慧廣便要離開。

楚離忙道：“師父，太東鎮海城之事……？”

“倒是有些麻煩。”慧廣蹙眉道：“星雲島諸島糾纏不休，定堅定石他們都到了鎮海城。”

楚離道：“那弟子也去看看吧。”

他現在不是從前，已然練到第八層般若龍象功，自保無虞，當初定堅練到第八層，便成爲定字輩第一人，壓得過白逐光這般頂尖高手，他覺得自己也不會太差。

“……也好。”慧廣輕頜首：“定堅現在練到了第九層，一年的磨礪下來，進境神速，般若龍象功需要足夠的磨礪才能大成。”

“是。”楚離肅然。

慧廣道：“明天再出發吧。”

“師父，我想現在便去看看。”楚離道。

“你呀……”慧廣搖搖頭，擺手道：“且隨你吧。”

有了天眼通，自然身具趨吉避凶之能，不虞喪命，所以任由楚離行事，也能理解楚離剛剛修爲暴漲，想要一展威風之意。

楚離合什一禮，下一刻已然出現在太東鎮海城外，看到了正與人廝殺的定堅與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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