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月忽然摘下了面紗，露出美極的臉龐，晶瑩如白玉，散發着溫潤光華，雙眸似笑非笑看着百里衲：“你這是鬧哪一齣？”

“範長老能不能死？”百里衲道。

“受一些活罪，死倒不至於。”孫明月輕輕搖頭。

百里衲長嘆一口氣：“這一次要是再取信不得，那隻能下狠手了，這女人直覺委實太敏銳。”

“看出你的身份破綻？”孫明月淡淡微笑：“你行事會如此不小心，露出破綻？”

百里衲搖頭道：“照理說沒有破綻，可架不住她直覺厲害，看不出破綻卻感覺到不對，這一次算是使勁了渾身解數，還瞞不過的話，那隻能走最後一步。”

孫明月輕笑一聲道：“這姑娘還真是一位厲害人物。”

楚離道：“她已然三百多歲。”

這個百里衲自然是楚離，宋知凡與範長老落於陣法之時，楚離瞬間出現，將百里衲送回去，自己再回來，一來一去僅是須臾之間，拿捏得恰到好處，毫無破綻，這完全得益於大圓鏡智的觀照之功。

孫明月黛眉輕輕一挑：“青春永駐？”

楚離緩緩點頭。

孫明月道：“得天獨厚。”

青春永駐往往僅能保留容貌不變，卻無法令氣質也保持不變，人隨着時間的推移，經歷多了，心態會變化，反映於外便形成獨特的氣質。

楚離點頭道：“可能因爲浮空山與世隔絕，所以沒有什麼雜事分心，一直閉關練功所致吧，這一次只有五位天神聯手？”

“是，只有五位出手。”孫明月嘆道：“大夥的決定是廢掉他，然後囚禁起來，令其無法攪動風雲，至於殺他還是沒有那個膽子。”

楚離道：“難。”

孫明月搖頭道：“唐旭還好，陳貞吉與輪明和尚都是敷衍，未必能成。”

“這宋知凡手段層出不窮，奇功祕術不知道有多少，我混入他身邊就是想弄清楚，知己知彼。”楚離嘆一口氣道：“現在看來還是沒能探明白。”

“那你還要繼續扮成百里衲？”孫明月問。

兩人的默契十足。

別說他扮成百里衲，就是扮成一個女人，只要兩人一靠近，自然會有強烈感應，知道彼此的身份與位置，無上金剛無上經的妙用。

楚離只是一個眼色，孫明月便知他要做什麼，配合得天衣無縫，默契十足。

楚離點點頭：“我現在另有想法，還要扮下去。”

“說來聽聽。”孫明月道。

兩人坐在山巔的一塊巨石上說話。

清風徐徐而來，撩起她的白紗，秀髮飄飄，實是不沾人間煙火，讓楚離生出她站在雲端之感，距離很近，其實極遙遠，觸手不可及。

楚離道：“僅是這麼個想法，看能不能挑起浮空山的內亂，長生教現在內部不靖，多數人反對出山，不想稱霸武林，想過安穩日子。”

“如此說來，是宋知凡的威望不足？”孫明月道。

楚離慢慢點頭：“正是，他年紀尚輕，修爲也不夠強橫，比不上當初的宋無忌，所以無法完全服衆，畢竟那些老傢伙們活得太久。”

孫明月道：“真能挑起內亂？”

楚離道：“只要宋知凡的威望不停被打擊，即使他成爲天神，也壓服不了浮空山，範長老是他的心腹，若能將她動搖，便成功了六成。”

“這位範長老可是不相信你的。”孫明月蹙眉道：“依我看，還是除掉爲好。”

楚離道：“範長老死了容易，可她是最好的武器，不能輕易捨棄。”

“你這是自己找麻煩。”孫明月笑了笑：“別到頭來反而栽在她手裏，畢竟活了三百多年，心智機謀絕不會遜於你我。”

楚離重重的點頭：“我會小心，你也小心，這一次很難成功，莫把自己陷進去，而且也小心唐旭冷無鋒他們趁機下手對付你。”

孫明月頜首：“我現在便走。”

楚離笑道：“那好，咱們各走各的。”

孫明月掛起白紗，眼波閃動一下，忽然一拳打在他胸口。

“噗！”楚離仰天飛起來，撞斷了身後兩棵松樹，掛在一株松樹上，一動不動似乎昏迷過去，身體裏有大光明焰在跳躍，似乎要把他焚燒乾淨。

孫明月再沒出現，楚離一直昏迷。

從傍晚到清晨，他昏迷了一夜還沒醒來。

腳步聲響起，範長老飄飄而來，看到了掛在枝頭的楚離，飄身躍起接住他。

她神采奕奕不似受過重傷，一股內力鑽進楚離的身體，迅速流轉，查看他的傷勢與身體情形，不老長生功的內力被一道奇異力量焚燒着，越來越弱，已然僅剩下一絲。

範長老估計，自己再晚來一會兒，他的武功再次廢掉，而且精血也要被燒得差不多，死得不能再死。

她有些複雜的看一眼楚離。

這股奇異內力她最熟悉不過，乃光明聖教孫明月的掌勁，看來她僅是一掌把他拍飛，然後離開，並不在意他的生死。

想到先前孫明月的情形，範長老能夠理解，在孫明月眼裏，百里衲是生是死無足輕重，根本視百里衲如無物，若非他衝上去，怕是懶得出手，這也是他能撿回這條命的原因。

想到這裏她抿嘴輕笑，搖搖頭，這百里衲還真是命大，換了另一個天神，他命再大也已經死了，偏偏遇上清高冷傲的孫明月，僥倖撿回一條小命。

她運功助楚離抵擋大光明焰，提起他疾行了半個時辰，來到了一座山谷，遇到山谷裏面色枯槁如老人的宋知凡。

宋知凡正盤膝坐在泉邊的一塊石頭上運功，聽到腳步睜開眼睛，看到被提在手上的楚離：“他沒死？”

“撿回一條小命。”範長老抿嘴笑道：“虧得碰上孫明月。”

“哼！”宋知凡惱怒的哼一聲：“又被廢了武功？”

“武功沒被廢，就是重傷。”範長老道：“又施展了捨身神功，元氣大傷，需要好好修養一陣子了。”

她把楚離在宋知凡跟前放下。

宋知凡伸手一拍楚離後背。

“哇！”楚離吐出一口黑血，緩緩睜開眼睛。

宋知凡哼道：“好一個孫明月！”

他能感受到孫明月的掌勁精純無比，更勝其餘天神，這是無上金剛無上經所致。

“百里衲雖說運氣不好，但忠心還是足夠的。”宋知凡道：“畢竟長生教是他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

“是。”範長老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