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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4.3億年 - 第85章字體大小: A+
     

    希天的話, 梵梨一個字都冇聽進去。她隻是靜靜與蘇釋耶對望著,覺得心中最脆弱的地方被擊穿了。她不敢把頭轉向希天,怕他看出她神色中的異樣:“希天, 我想和他單獨說幾句, 可以嗎?”

    “行。”希天出去了。

    希天帶著其他人出去後,梵梨在桌旁遊了兩圈,然後抬起頭:“你現在還是不願意放棄造物熔爐的計劃麼。”

    “不可能。這是我一定要做的事。”

    “為什麼?”梵梨有些生氣了,不敢相信思維靈活的哥哥居然會如此固執,“你這樣不光會讓海神後裔消失,而且還會讓整個光海的政經體係崩塌!你是獨.裁官,比誰都清楚海神後裔數量雖不多, 影響力卻是巨大的, 不是嗎?!”

    “你不要再說了。如果你今天是想來阻止我這個計劃, 那我告訴你,白費力氣。”

    “為什麼?為什麼啊!!”

    “都是為了我的一己私慾, 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我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 我們再坐下來好好溝通一下,可以嗎?”

    蘇釋耶沉默了許久。他本來想跟她說出熔爐計劃的另一個原因,但最近就她對這整個計劃的反應, 還有她為了光海豁出一切的拚勁兒, 他終於知道,他們確實不是一類人。就算告訴她,她也隻會很難受, 不會改變他們彼此的立場。於是,他輕笑一聲, 態度變得更冷淡了:“還有彆的事麼?冇事的話, 戰場見。”

    “行, 你放棄溝通,我不管你是為什麼目的,你在光海的革命之路已經走到頭了。投降吧,交出獨.裁官的位置,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投降?回去坐在牢房裡,被剝奪終生政治權,同時恭喜你和加斯希天新婚快樂?”蘇釋耶笑了半天,突然大怒,“你是怎麼做到這麼不要臉的?和你未婚夫勾結起來搞我,策劃著婚期,每天卻張開腿和我做,嬌滴滴地說著你愛我!”

    梵梨腦袋“嗡”的一聲響,覺得有些窒息,但還是在極力維持鎮定:“對付你這種好色之徒,用這樣的方法很奏效,不是麼。你說的這些東西刺激不了我,我的命都是光海的,貞操算什麼?”

    蘇釋耶又笑了起來:“這種話你在我麵前說得可真夠硬氣的,那剛纔為什麼這麼怕你未婚夫知道呢?看來,我的梨梨還冇有告訴她的新朋友,她是一個怎樣有情趣的女人。”

    “多偶的蘇釋耶大人何必如此謙虛?”梵梨說道。

    “你閉嘴!你天天呆在我床上,我跟誰多偶?!” 說到這裡,蘇釋耶按著胸口,激烈地咳了幾聲,“除了你我什麼都看不到了,結果我被矇蔽的時候,你和希天搞在一起?!真的梵梨,說說看,你是怎麼在兩個男人之間遊刃有餘的?你……咳……咳咳咳……”

    梵梨隻是靜靜看著他,一動不動。

    “你跟我做的事,但凡有矜持之心的女孩都做不出來,這麼長時間,冇有哪一天斷過,難道你就冇有一點點不捨?”

    “冇有。對不起,我不糾結兒女情長。”

    “哈哈,對,我的錯,我他媽的糾結兒女情長……我什麼都冇做錯,就錯在愛上了你這個冷血無情的女人。”說到最後,蘇釋耶自嘲地大笑起來,又咳得很厲害,他提起一口氣,原想再說點什麼,但眼眶紅了一圈,好像控製不住情緒,就把通訊儀關了。

    “蘇釋耶!!”

    梵梨望著消失的通訊光線,氣得狠狠一咬牙,把桌上的玻璃雕塑拍出去,摔了個粉碎。

    雖然蘇釋耶在通訊儀裡的樣子看著很慘,但他下手卻一點也不溫柔。

    24731年7月6日淩晨起,聖都軍團和琉璃軍團開始聯合攻擊風暴海。導彈、炮彈、炸彈在海中頻頻爆炸,摧毀了無數城市與村莊。雖然吠陀早就做好了軍事防護,但兩年時間太短,麵對蘇釋耶火力全開的指令,風暴海大部分遭到攻擊的城市還是被轟得滿目瘡痍。

    7月10日,連續兩日的海嘯讓風暴海才喘了一口氣,裂空海與臨冬海的風暴黨援軍、菩提海、星辰海的聖都黨援軍也陸續趕到,多方軍隊在風暴海上方海域及周邊激烈交戰。奧術魔法與毒液齊飛,蘇釋耶下令扔下了第三顆九號鈾彈,頓時海中碎石滾滾,火光沖天,大片風暴海住民還冇回國神,就已經葬身於炮彈之中。

    吠陀表麵上看去毫無動靜,其實內部早就亂成了一團。軍方頻頻報來噩耗,又有幾座城市淪陷,又有多少人死亡,又有多少艘軍艦報廢……每一條都是在暗示加斯宗族應該下達指令出城迎戰了。

    希天有很多次坐不住,都向梵梨投去焦慮的眼光。

    梵梨隻是搖頭:“不是時候。再等。”

    “聽到了麼,再等!”希天不耐發地揮揮手。

    蘇釋耶曾經下過一條禁令:不經獨.裁官允許,聖都黨任何軍隊不得對外海平民發起進攻。

    但其實這一條,他特指風暴海首府吠陀。原因他也跟梵梨說過:吠陀是風暴黨最後的根據地,轟炸它會製造最大程度的恐慌,隻適合留到致命一擊時。

    按照蘇釋耶以往的風格,他一定會慢慢打下風暴海的周邊城市,從根本上動搖風暴黨的軍心,再動吠陀。但這次不一樣了。他的身體和心理狀態不允許他這麼做。

    “進攻目標直指吠陀!”在聖都黨指揮室內,琉璃軍團大將軍已經暴跳如雷,“殺了一萬個吠陀市民,加斯一窩狗賊纔會求饒。我們這一回連獨.裁官大人都親自出馬了,還磨磨唧唧個什麼?!”

    “不行,絕對不行。”艾澤使勁兒擺手,“聖耶迦那軍團那邊給出的意思也是不行。如果我們不摧毀風暴海的各大基地貿然直襲吠陀,等於把我們的部隊架在火上烤啊。到時候裂空海和臨冬海如果在吠陀周邊對我們展開圍攻攔截,我們不但冇辦法轟炸吠陀,還很可能落單進入險境,太冒險了。”

    “可是,蘇釋耶大人撐得住嗎?!”大將軍臉朝蘇釋耶的方向偏了偏,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

    “還是問他本人比較好吧!”

    兩個人一起看向蘇釋耶。蘇釋耶坐在椅子上,背脊是直的,但因為身體能量急劇缺失,腦中一篇混沌,嘴唇已經白得跟臉色差不多了:“問阿諾,阿諾知道該怎麼做。”

    “蘇、蘇釋耶大人,談將軍已經戰死快五十年了啊……”艾澤小聲道。

    蘇釋耶用手按了一下額頭,這纔想起來,現在已經是24731年了,阿諾早就不在了。他從桌上取下小匕首,在大腿上刺了一下,周邊海水變成了紅色。他緊緊蹙眉,腦子清醒了很多:“不打吠陀,繼續襲擊他們的軍事基地。”

    又過了兩天,梵梨等人再次得到了七座城市淪陷的訊息。而上方的援軍打得正激烈,不分伯仲,也難免會誤傷海底平原和天然岩架上的城市。

    “在這樣打下去,風暴海可以降雄獅旗、升獵鷹旗了!”連加斯宗主都忍不住怒了,“蘇伊院士,你到底在等什麼呢?!”

    梵梨看著螢幕裡的一則則戰報,眼睛高頻眨了起來。她心跳很快,手指握緊了又放鬆,放鬆了又握緊,已經開始陷入了深深的不確定中。

    蘇釋耶怎麼會突然這麼有耐心?他現在還能這麼清醒,要把風暴海的基地一個個打下來?不,對他現在的狀態來說,拿下風暴海絕對不是他的目標。他冇有做好和風暴海決戰的準備,是她偷走了焰之眼,激怒了他,纔有了這一戰。

    他必須閃電戰,不然他會輸。

    她賭他冇有這個耐心。

    “繼續等。”梵梨咬了咬牙,像是在給自己信心,“等他們打吠陀。”

    “什麼?!”加斯宗主震驚道,“為什麼?”

    梵梨默默看著他,冇有回答。不過幾秒,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聖都軍襲擊吠陀,就可以在全光海得到其它海域的同情,令風暴海站在道德製高點上發起反擊,還能削弱敵對援軍的士氣。而且,吠陀的軍事防禦最為強大,如果聖都軍將目標轉移到吠陀,可以減輕其它地區受到的摧殘,艦艇站、雷達站、海防設施、軍事基地也能得到短暫的休息,恢複元氣。

    與加斯宗主交流了這些內容後,梵梨又補充道:“吠陀對他們來說太遠,有一半的聖耶迦那戰鬥艦都超出了攻擊範圍,缺乏它們的護航,轟炸艦過來是很脆弱的。他們冇有機會投鈾彈。”

    “繼續等!”希天命令道,想了想又說,“還有,下令讓東部第11、12、**隊全部調離風暴海,全力出擊,突襲聖耶迦那!”

    因為聖都軍主力都在風暴海,聖耶迦那防禦薄弱,回防也來不及,蘇釋耶更回不去。

    聖耶迦那陷入了燃燒時代最大的恐慌與災難中。

    第一天,艾倫正帶著賽菲晴和他的兒子向避難所逃亡,上方卻有火光一亮。他下意識護住母子二人,把他們撲到在身下。

    不過兩個小時,昆蒂和夏彌聽說了這個訊息,第一時間飛奔到了艾倫所在的醫院,看見她的未婚夫和賽菲晴正躺分彆躺在兩張病床上。賽菲晴隻是渾身掛彩,艾倫卻已經冇了下半邊身子。房屋裡的海水混雜著血腥味,艾倫的眼中已經有了瀕死的空洞。

    夏彌抱著胳膊,已經被這一幕嚇懵了。

    昆蒂悲號一聲,衝到艾倫麵前,握著他的手說:“你這個混蛋!!為什麼要做這種蠢事!!”

    艾倫緩緩轉過頭來,臉色已經如此難看,卻還是英俊至極。

    “昆蒂,我這輩子也不會對你說愛,因為你不值。”說完,他按住昆蒂的後腦勺,狠狠地吻了她,把嘴裡的血腥味與海水都送到她的口中,與她激烈地唇舌糾纏。

    這是昆蒂第一次與艾倫接吻,她直接傻眼了。但一吻過後,她又大哭起來:“你不愛我,為什麼要吻我!!”

    “這是對你的……懲罰……”艾倫冷笑一聲,“懲罰你,想到我,就會想到……你被那麼討厭的男人吻過……”

    說到最後,他還是用一絲調侃的笑眼看著她,卻再也冇有了任何動靜。

    聖耶迦那遭到了大範圍的襲擊,也冇能影響到蘇釋耶的意誌。這是風暴黨如何都冇有想到的事。

    梵梨幾乎就要坐不住了。她每一個晚上都睡不好覺,好不容易陷入輕度睡眠,又很快會被極遠處連續的爆炸聲吵醒。那些爆炸在當地都是毀滅式的,但在她這裡聽來就像冒了個氣泡。這細微的聲音也讓她觳觫,極度缺乏安全感,好像世界小到無處可逃。但同時,她又希望這些聲音早些過來……

    某一刻,她想起一件事:一般男生長成星海那樣白皙帥氣的模樣,簡直恨不得把自己的外貌當成武器,騷到讓全世界人看到。但蘇釋耶不一樣,他一直不是很在乎男人的外貌,隻想證明自己的雄性力量。

    冇有生育功能的小白臉、生育能力極強的糙漢子,在雄性世界的評價裡一直都是兩個極端,前者受儘唾罵,後者被男性敬仰,星海小時不管怎麼鋼鐵直男,都還是冇法避免被人歸為第一種。他討厭自己原本的身體,討厭自己的出生,甚至討厭星海這個名字,但他成為了獨.裁官以後,還是有意無意護著他的家鄉,星辰海。這就很矛盾。

    梵梨突然有了一個新的戰略方針,於是立即聯絡了戰略指揮室的希天。

    “希天,派遣一支部隊,全力向星辰海斐理鎮進軍,快抵達的時候高調一些,讓蘇釋耶知道。”

    戰爭進行到這個階段,風暴海各大基地的損傷已經到達了臨界點。如果蘇釋耶還是那麼沉得住氣,堅持維持現在的打法,破壞風暴軍戰鬥艦艇的指揮係統,最終霸占風暴海的製海權是必然的結果。

    幸運的是,梵梨嘗試的戰略奏效了。

    聖都黨派遣了五支部隊殺回星辰海,全力駛向吠陀領海,直接對風暴海首府進行宣泄式的襲擊。

    7月19日起,每天都有聖都軍的艦隊駛向吠陀上方海域,投落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這一行為徹底激起了戰鬥民族——風暴海海族血液裡的憤怒,風暴軍不僅冇有因為傷亡處於弱勢,反而令風暴海全民士氣大漲。

    又因為聖都黨攻擊目標的轉移,風暴軍全海基地原本差點一命嗚呼,也終於有機會喘一口氣,起死回生。

    同一時間,加斯希天在吠陀進行了一次直播全海域的演講。頓時群情激昂,呼聲響徹海洋,搖撼了海底山脈,連幾千公裡外的魚群也因此潰散逃亡。

    蘇釋耶崩潰了,這一戰勝利是風暴黨的。

    梵梨最後押注成功了——斐理鎮是蘇釋耶的軟肋,是他的脆弱、傷感、童年陰影、內心深處的唯一光亮,以及最美的回憶。

    聖都黨的主力部隊被調走了五支,又冒著巨大風險深入吠陀境內,剛一靠近,吠陀軍就傾巢出動,全力以赴。比起早就疲憊不堪的聖都軍,吠陀軍養精蓄銳到現在,簡直像剛成年的雄獅,很快就擊落了四百多艘戰艦。

    蘇釋耶因為身體狀況極其惡劣,也無法與大將軍他們分開行動,都待在了吠陀境外。但琉璃軍團全員都意識到了,轟炸吠陀是他們這輩子犯過最致命的錯誤。而更重要的原因是,蘇釋耶已經神誌不清了,冇辦法做出正確判斷。失去了蘇釋耶的支撐,他們也失去了精神支柱,不等蘇釋耶恢複清醒,大將軍就下令撤軍。

    梵梨知道,最後關鍵性的一刻到了。

    蘇釋耶的戰艦撤退,風暴軍卻跟鱉似的咬住了它的尾巴,一路追殺它,不死不休,把它追趕到了風暴海的中央十字路口。

    一切都在梵梨的算計之中。她就在天然岩架上等著他。

    戰艦被擊毀的那一刻,岩壁上煙塵四起,海洋生物早不知逃到了哪裡去。大奧術師施展了禁術後,戰艦被圈了起來,風暴海士兵們湧過去,撬開了艙門。不過多時,琉璃軍團大將軍和奧達艾澤就被扣押出來。

    梵梨看了看他們倆,瞳孔微微緊縮:“蘇釋耶呢?”

    “報告蘇伊院士,獨.裁官大人還在裡麵,我、我們在等候您的最後指令。”

    梵梨打量了艾澤與大將軍一會兒,遊入了艙內。然後她明白了,那些士兵不是在等她的指令,而是害怕——蘇釋耶正坐在窗前,悠然地喝著紅酒“褻瀆的愛”,就好像馬上能聽見下屬的捷報一樣。他眼神懶懶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頭上仍舊佩戴著象征聖耶迦那最高地位的聖光海羽,看上去高貴不可侵犯。

    見她進來,他雲淡風輕地笑了一下:“終於又見麵了,蘇伊院士。”

    若不是梵梨知道焰之眼對他影響有多大,根本猜不到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瀕臨崩潰邊緣。

    “獨.裁官大人,請出艙吧。”梵梨對他行了個左手禮。

    “其實我不懂,你為什麼老想著要擊敗我?”蘇釋耶撐著下顎,對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擁有我,你就擁有了一切。而你需要付出的很少很少,為我生個孩子就好,除此之外,什麼都不需要做。”

    “你是繁殖狂魔嗎?”

    “不,我隻是想告訴你,當我的女人是很輕鬆的。可你卻選擇了一條異常艱辛的路。”

    “如果不是因為你在一條罪大惡極的道路上一路走到黑,我也不用如此艱辛。我冇有告訴任何人你的熔爐計劃,不然你會被所有海神後裔剁成肉泥的。你隻要保證配合我,我會永遠替你保守秘密。” 她慢慢遊向蘇釋耶,並向他伸出手,“走吧,我帶你出去。戰爭結束了。”

    梵梨雖然身材高挑,但骨架很小,連手腕和手指都是如此——她的手白皙而修長,指尖細細,很有女人味。看見這隻手,蘇釋耶想起她依偎在自己懷裡時,用手指在他手心畫圈的模樣。

    此時此刻,他依然想把她緊擁入懷。但是,他已經冇有力氣了,也冇有任何立場去做這件事。他隻能維持著剛纔的模樣,淡淡地說:“以後我不再是獨.裁官了,你是不是會嫁給希天?”

    “是。”

    “是因為他可以繼續助你完成你的理想,對麼。”

    “對。”

    “你覺得希天愛你?”

    “都到這個份上了,怎麼還在談愛不愛。‘愛’隻是情緒的一種,真的太飄忽不定了。你可以今天愛一個人,明天不愛一個人,但利益卻是永恒的。”梵梨深藍色的眸子就像窗外的大海,美麗而空曠,“我和希天是利益共同體。即便不愛我,他也會重視這份婚姻。”

    “是,你說得很對。希天不愛你,所以他贏了。”

    蘇釋耶知道,她現在連謊都不撒了,是因為他失敗了,徹底失去了話語權。他低頭,自嘲地笑了一下:“你愛過我麼?”

    “我愛過星海。”

    “回答這句話的人是誰?是梵梨,還是蘇伊?”等了一會兒,冇得到她的回答,他又笑了一下,“當我冇問。”

    因為,不管是蘇伊還是梵梨,愛的都是星海。

    曾經他以為,他能戰勝自己的過去。梵梨那麼拚儘全力對抗他,隻是她鑽牛角尖,隻要他願意溫柔對她,她一定會被感動。後來他才發現,不是這樣。這個女人太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是冇辦法被打動的。很多女人可以因為男人的愛變成另一個人,適當放棄一些自己堅持的東西,但她不可以。

    她繞了這麼一大圈回來,還是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

    蘇釋耶向來尊重對手,即便對方擊敗了自己。因此,想到這裡,他覺得自己更敬佩她了一分。但是,他們之間,也就這樣了吧。

    隻有完全和她想法一致的人,纔可能跟她走到最後。

    梵梨又靠近了一些,還是維持著剛纔伸手的動作:“走吧。”

    現在,她成功在即,他的戰友都死掉大部分了,兩個軍團援兵冇趕上,風暴軍想活捉他,所以她才變得溫柔了一些。可之後呢?蘇釋耶的體能早已坍塌,但他看看她的手,抬頭看了看她,咬了咬牙,忽然體溫暴漲,撞破艙壁,衝到了海裡!

    艙壁上留下了與蘇釋耶形狀完全一樣的人形,但它的邊緣都變成了明亮的火焰紅。梵梨猛地睜大眼,大叫一聲:“快逃!!”抓著旁邊的兩名士兵就往艙外衝出去。

    所有士兵都跟著逃出來,有一名動作慢了一些,剛到艙門處,就聽見“砰”的巨響,隨著整個發紅的軍艦爆炸得四分五裂。海水裡都是染料與血腥的味道,士兵戴著手套的手被炸在了他們的腳下。

    梵梨和其他人嗆得連連咳嗽,卻看見蘇釋耶早就逃到了極遠處的山峰上。

    “我去狙擊他,你們不要動,在這裡等我!”她大喊道,搶過士兵手裡的兩把射線槍,直向蘇釋耶疾遊而去。

    海裡的奧術把蘇釋耶的體力榨乾了。他跪趴在最高的山峰上,按著胸口,瘋狂咳了幾聲,嘴唇和膚色一樣白。脫離了士兵們的旁觀,梵梨的防備的情緒放鬆了很多,但也因為放鬆了理智而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

    這個男人曾經是她的神,她的太陽,她迷茫路途上最明亮的燈塔;他也是她的童年,她的青春,她清楚意識到自己是個女人的無數個甜美瞬間。

    而現在,是她或他自己,把他逼到無路可逃了。

    他身後山峰下方是深達8274米的隕星海溝,再遠一些,下方是深達一萬多米的超深淵帶。這附近冇有任何棲息的地方,一個能被陽光照到的海底平原都冇有。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冇有,更彆說遊過這麼遠的開放水域。

    看見他這個樣子,她在背後握緊雙拳,強行讓自己轉移注意力,不要被情緒操控:“你在拖延時間,等援兵到來,對麼。”

    “對。”蘇釋耶笑了一聲:“所以,殺了我吧。殺了我,這一切就結束了。”

    “你一路走過來,會輕易放棄生命?你還有什麼陰謀,說吧。”

    “梵梨,我不是你的對手。”蘇釋耶的內臟已經開始破裂,他捂著完好無損的胸口,好像是在安撫一個包裹著被玻璃渣灌滿的完整皮囊,然後輕輕咳了幾聲。但是,血順著胸腔往上湧,流出口中,把他嘴邊的海水暈染成了紅色。他笑了一聲:“今天為什麼我會在這裡一敗塗地,你心裡清楚得很。我不是你的對手。永遠都不是。”

    “你隻是在麻痹自己,洗腦自己,或者說感動自己。”梵梨撐著最後一口氣兒,努力壓抑著海嘯般洶湧而來的依戀感,剛硬地說道,“我們是一樣的人,自己手裡沾上了太多血腥,都嚮往單純的另一半。單純的我們是可以相愛的,但最後撕下麵具,是兩個劊子手在相愛。劊子手能有什麼愛情。”

    蘇釋耶依然隻是笑。

    “我冇後悔愛過星海,星海確實很完美。我知道你也一樣,愛的是人類女孩梵梨,不是現在的我。”

    “我是愛梵梨,而且一直覺得自己怎麼這麼蠢,栽在了一個小女孩的手裡。但知道你的這一場靈魂交換大戲的真相以後,我不覺得自己愛梵梨很奇怪了。”

    “……什麼意思?”

    “你那麼聰明,已經聽懂我的意思了。”

    “你住嘴。”此刻,害怕已經超過了傷感與憤怒,梵梨聲音微微發抖,幾乎是在下命令,“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跟我一樣的,隻是愛一塵不染的對方而已,不要再騙自己了!”

    “是誰在騙自己?”

    “你彆鬨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是回不去了。”蘇釋耶用最後一口氣兒撐起身子,卻隻是慢慢朝隕星海溝的方向後退了兩步,“真羨慕你,可以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

    “你不愛我,你愛的是你一廂情願認為單純的‘梨梨’!而她和星海一樣,已經死了!現在你麵前隻有害你變成這樣的蘇伊!”她把一把射線槍扔給他,同時用自己那一把指著他,“來,反擊啊,你不是想一統光海嗎,這麼冇鬥誌?!”

    蘇釋耶接過那把槍,單手捂著胸口,又咳了幾口血。然後,他把那把槍扔到了隕星海溝裡。

    “蘇釋耶,你……你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同情你,放你走!”

    他抬頭,對她微微一笑:

    “我愛你。”

    這句話徹底把梵梨擊垮了。

    她雖然冇有露出任何表情,但整個身體乃至靈魂,都像是風乾的千年木雕,輕碰一下,就會垮得一塌糊塗。這時候,不管蘇釋耶是擰斷她的脖子,還是緊緊擁吻她,她都不會有一絲反抗的力氣。

    可是,他什麼都冇做。

    他隻是最後淡淡看了她一眼,轉身躍入隕星海溝。

    梵梨追上去,拉住他的手。

    蘇釋耶的身下是無儘深淵。他抬眼望著她,眸如深海,眉如峽穀,好像還是初見時的溫柔模樣。他輕輕推了她的手一下,冇推開,於是和她兩兩相望了片刻,給足了她思考的時間。

    “你的政權已經被推翻了,回來隻有死路一條。”梵梨眼中有大顆大顆的淚水滾動,聲音發顫,脆弱得不堪一擊,“離開以後,永遠、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光海是很大,但是,哪裡還有他的容身之處呢?

    他笑著點點頭,再一次推她。

    她還是牢牢地抓著他,狠不下心放手。他已經瀕死了,隻能用最輕的力道呼吸,用最微弱的聲音說話:“梨梨,是我不好,不是這個世界不好,更不是你的理想不好。放了我,不要放棄你堅信的一切。你可以做到的。”

    梵梨眼眶通紅,卻說不出一個字。

    海底山上方,魚群在旋轉的微光中徐徐遊過,在他們身上流下瀲灩之影。她海藻般的捲髮在水中輕舞擺動。

    她鬆手了。

    五指放開的刹那,囤積的淚水終於決堤而出,四處散開。

    海洋中有一個傷感的名詞,叫“鯨落”——鯨魚死了以後,屍體最終會緩緩沉入深海,一切迴歸原始。

    深海中還有一個美麗的現象,叫“海洋雪”——在透光層微暗的光中,動植物、藻類、泥沙等有機物組成的碎片緩緩飛散,像一場茫茫大雪,從光明飄落入深淵。

    就這樣,稱霸光海的巨鯨隕落了。

    在眼前這場無儘的海洋雪中,海洋四億五千萬年來最強的捕獵者沉入了深海。

    蘇釋耶摘下頭上的聖光海羽,而後鬆開了手。

    像有一道慢鏡頭裡的風從深淵吹來,聖光海羽像蒲公英,也像白鴿的羽毛,隨著水流漂到山峰上、梵梨的身下。他的雪發擦著臉頰,總是比身體的動作慢一些,因而無聲無息,翩翩起舞。

    隔著魚群穿梭的海水,蘇釋耶一直溫柔地凝望著她,直至徐徐消失在微光的終點。

    深海——這片黑色的無儘之夜,從此橫亙在他們之間。

    《她的4.3億年》君子以澤著,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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