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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4.3億年 - 第48章字體大小: A+
     

    在回家的公交艦上, 梵梨把自己靈魂交換的事告訴了星海, 並告訴了他, 自己來自2270年後的人類世界。

    星海恍然大悟:“難怪你第一次出海時那麼低調, 還不讓我說出去。原來,梨梨竟然是人類,好厲害。”

    “咦, 我以為你會蘇伊的身體更驚訝呢。”

    “那是蘇伊,又不是你。我隻關心我女朋友的事。”

    聽到那個“女朋友”, 梵梨的笑想控製都控製不住:“是呀,你女朋友本來很漂亮的哦!”

    “是我最漂亮的女孩。”

    梵梨想了想, 還是冇把和蘇伊長得像的事告訴他。因為那樣就不免會提到蘇釋耶, 提到蘇釋耶就很掃興。為什麼當初她會讓蘇釋耶給親了呢?如果冇被親就好了,初吻就是星海的了……唉。

    “所以,我……我如果研究出了逆向靈魂交換的方法, 應該還是會回到陸地上的。”

    “冇事。”星海搖搖頭,“你不用顧慮我。隻要是做你開心的事,我都支援。而且, 隻要你還活著, 哪怕是在兩千多年之後,又有什麼關係呢?”

    梵梨握緊星海的手,為他的過於忍讓感到心疼。她希望他自私一點, 又不希望。

    透過玻璃窗, 她看著艙外燈火輝煌的落亞市, 耳中滿滿都是艦艇運轉時的“嗡嗡”聲、乘客偶爾低頭耳語的聲音、水流聲、自己和星海的呼吸聲與心跳聲。然後, 她突然回想起他們的初見。當時,星海明顯是認識自己的,而且說話態度很曖昧。他嘴上說著“認錯人了”,但當時的篤定態度,感覺又有些像在挑釁。

    “星海,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一件事……”梵梨小聲說,“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你把我認成什麼人了嗎?”

    星海想了想,搖搖頭:“我冇把你認成任何人。”

    “怎麼可能,你冇把我認成任何人?”

    “如果不是負麵記憶吞噬症發作,我的記憶力通常非常好,而且,”星海笑了笑,“如果我認識你,一定不會忘記。”

    這個記憶吞噬症點醒了梵梨。她忽然抬頭:“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嗎?”

    “開學第一堂魔藥課之後。”

    “啊?”梵梨愣了半天,“不對啊,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大學門口,你不記得了嗎?你跟凱墨、麗娜一起,還替我和噹噹解圍了……”

    星海也愣了。

    “完全冇有任何印象。”星海皺眉道,“我是幫你解圍了。但當時是凱墨在教室門口騷擾你,不是嗎?”

    “當然不是。”

    梵梨把和他初見時的經過細細地描繪了一次,但星海的眉頭隻是越皺越深。兩個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他突然按著額頭,懊惱地說:“我又忘記了重要的事……這次好像還冇有任何負麵記憶,為什麼……”

    “冇事冇事。”梵梨趕緊抱了抱他,“忘了就忘了,反正當時你對我態度也不算特彆好。好幾次凶我。反而是從魔藥課之後,就對我很溫柔了。我更喜歡後來認識的你。”

    “我很怕,梨梨。”星海無力地說道,“連見過你都會忘記。如果有一天,我連現在的記憶都忘了……該怎麼辦?”

    “不怕,不怕的!如果你真的忘了我,我就會猛追你,讓你重新愛我一次,好不好?”

    星海思考了很久,突然說:“這樣吧,等你可以摘婚環以後,如果暫時靈魂換不回去,我們就訂婚。”

    “啊?”

    “我隻會娶自己愛的女孩。所以,如果你是我的妻子,就算忘記了你,拿出刻我名字的婚環就好了。不需要用彆的東西證明。”

    梵梨覺得又驚喜,又好笑。她才活了十九年,這就要訂婚了嗎?可是,和星海相處的每一個瞬間都是那麼幸福,人有時候可以衝動一下。

    “好!不過,”她抬起尾巴,看了看自己的婚環,“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摘誒……”

    “你是去年九月來的,最遲也就是今年九月底吧。還有半年時間,剛好夠我準備一下。”說到這裡,星海摸了摸下巴,皺眉道,“但是,你覺得我是把錢投在婚環上好,還是留著以後準備婚禮好呢?”

    “星海!”看他完全陷入糾結中了,梵梨捧著他的臉,轉過來對著自己,“你想太遠了,不要給自己那麼大壓力。”

    “那你想要哪個更多?”

    “我隻想要你。”梵梨堅定地凝視著他的眼睛,“隻想和你在一起,彆的東西冇那麼重要。”

    星海頓了一下,看了看她的嘴唇,便撐著她身後的玻璃,輕柔地吻她。梵梨剛纔的堅定煙消雲散了,她隻覺得全身酥軟,快要醉倒在海水中。吻著吻著,星海一隻手與她十指相扣,也輕輕壓在玻璃上;另一隻手環住她的腰,讓她貼近自己的身體。兩個人的短髮隨波舞動,唇與唇之間的急促呼吸,帶出一個個泡泡……

    漫長的吻過後,梵梨抱著他的腰,長長歎了一聲,小小的心都被幸福填滿了。她把整個頭都埋在他的胸前,忍不住低頭竊笑。

    “怎麼了?笑那麼開心。”

    “你好瘦。”她捏了捏他的腰,“腰細。”

    “我纔不瘦。”星海硬氣地說道,“一百歲以後,男人會壯實很多的。你才瘦。”

    他也捏了捏她的腰,她卻特彆怕癢。隨後,少女清脆的笑聲傳遍了艦艙。因為輕快又有感染力,周圍的乘客聽了,都不由嘴角揚起。

    ***

    聖耶迦那情報調查總部會議室中,十四個人靜靜看著大熒屏上的畫麵:黑鱷工會的服藥室裡,獸化的梵梨拚命掙紮,手肘、腳踝幾乎把病床撞穿,鐵拷勒出的血飆出,但打下去的抑製藥劑毫無作用,直至後來她體力耗儘,暈厥過去。

    短短13分鐘的錄影,把所有人都看得屏住了呼吸。她失去意識後,局長回頭看了看在座的調查人員、政府人員,他們每個人都露出了不適的表情。艾澤抹了一把汗,歎道:“種族晉升真是夠變態的……”

    隻有獨.裁官,一直用手背撐著下顎,麵無表情盯著梵梨搏命。局長不由感慨,不愧是獨.裁官,久經沙場,對血腥畫麵的承受能力比聖都紅衣衛還強。

    “蘇伊院士已經叛逃了,現在身體裡的靈魂確定是她找來的替罪羔羊。”局長拿出一張報告,“黑鱷工會那邊也送來了她的體檢報告,她有服用靈魂交換藥劑具體怎麼裁處,請由獨.裁官政府來決定……”

    “不能留!”有官員搶先說道,“不管是不是蘇伊院士本人,隻要她不站在我們這邊,她的軀殼都不能留下,太危險了。”

    “我附議。而且,我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回來,如果她突然回來,把9號鈾彈的秘密告訴了風暴黨,最多十年時間,風暴黨就會製造出同樣威力的武器。”

    “不要爭!”艾澤拔高音量,“你們都是獨.裁官大人?”

    會議室裡瞬間變得寂靜。十三個人都把視線轉向蘇釋耶。

    蘇釋耶維持著剛纔的動作,看著錄像裡宛如死去的梵梨,目光冰冷。沉默持續了十多秒,他才總算開口。

    “你們都弄錯了一件事。蘇伊的可怕之處並不是她的思想,而是她的意誌力、執行力和大腦。這三個特質,她隻要失去一個,都對我們構不成任何威脅。她的靈魂現在去了我們夠不著的地方,卻留下了她的軀殼。而這個女孩,”他對著熒屏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繼承了蘇伊的大腦,而且在以驚人的速度進步。若她能為聖都黨所用,豈不是如虎添翼?”

    在場大部分人還是不明白,現在聖都黨比風暴黨強那麼多,幾百年裡完成一統光海的大業,並不困難。留著蘇伊的身體反而是埋了一顆定時.炸彈。為什麼不直接殺了她?難道是因為獨.裁官大人惜才,捨不得蘇伊那顆超神大腦嗎?

    終於,有人顫顫巍巍地提出了疑問:“可是,您怎麼能確定,她會為聖都黨所用呢……”

    問完話後,他對上蘇釋耶瞥來的淡漠金瞳,立刻不說話了。他知道自己說了廢話。

    蘇釋耶從來不說太滿的話。他說要做的事,一定會做到。

    ***

    最近海族史的課一直在講光海生命時代的曆史。

    海族史學家們把光海的曆史分成了八個部分,分彆是:138.2億年前至50億年前的史前;50億年至40億年前,太陽係、地球乃至海洋誕生的創世時代;40億年前為分界線的風暴時代;13億年前開始光海仍是超級大洋“聯合古洋”的黎明時代;4.5億年前海底出現脊椎動物起的生命時代;2000萬年前開始的黃金時代,又名奧術時代;300萬年前,以光海第一台艦艇問世為標誌的機械時代;2.7萬年前至今的燃燒時代。

    梵梨從小接受的是唯物主義教育,隻信科學,不信神靈。即便偶爾關注一下神靈的故事,也都是從神話故事或者《聖經》相關的書籍上瞭解。所以,每次看見海族曆史書上出現深藍的具體形象——儘管隻是模擬的,進入異世界的強烈差異性,都領她精神為之一振。

    4.5億年前,深藍把沉睡的琉璃軍團喚醒,他們成為了最早的海神族,建造了原始文明中的第一座輝煌之都——聖耶迦那。

    然後,深藍製造了一批精神體,將它們擲入大海,令他們自行尋找海洋生物融合,這樣他們便有了海洋生物的基因,又有了海神的庇護,可以保護大海不被深淵族吞噬。這便是最早形態的捕獵族和海洋族。

    之後,海族的生命就像春天的花,繁衍在大海的每一個角落。深藍自覺僅僅將力量存留在聖耶迦那,不足以守護光海,便做出了最後的決定——將自己拆開。

    大約4.3億年前,深藍將本體分裂成七個宗神,進入孕育成型期。他們分彆象征了她的七個品質:公義、美麗、勇敢、聖潔、無私、慈悲、平和,若用古海族語寫出來,便是加斯蒂琪雅、布可、奧達刻思、聖提圖多、賽菲樂司、米瑟熱熱和兼特。

    又過了一億年,從加斯蒂琪雅誕生在風暴海開始,七位宗神陸續在一週內誕生,後麵六位也分彆守護著他們的海域:紅月海、星辰海、臨冬海、複活海、菩提海、裂空海。而這七位宗神名字的簡稱,最後也演變成瞭如今七大宗族的姓氏。

    七宗神誕生後的第八天,發生了一個離奇的現象:整片海洋一夜之間變成了赤紅,翌日變回正常。

    海族們都認為這是宗神誕生結束的象征。但是,後來每隔十萬年,都會出現一次紅海現象。這個現象被稱作“燃燒之海”,跟英國麥田怪圈一樣,至今無法用任何邏輯知識進行解釋。

    當時的深藍一定不會想到,僅過了三億多年,她自己分裂出的宗神後代會自相殘殺。

    黃金時代末期,以加斯宗族第178代為首,爆發了全海洋的戰爭,硝煙燃燒至今。

    梵梨發現,雖然海族史和奧術史有很多重疊之處,但兩門課的學生興趣點完全不同。海族史的學生都是曆史愛好者,很喜歡考古;奧術史的學生更好奇奧術的演變過程,關注時事與近代史。例如說,海族史課程上很少提到的風晉公主,就是奧術史課程中的熱門人物。

    一次奧術史研討課結束後,大家又聊到了這個傳奇女子。一個男學生神往地說:“風晉公主是整個光海最純淨的少女,她總是穿著白裙,像天使一樣,又好像全世界都會傷害她。”

    果不其然,迎接他的並不是多數人的讚同,而是女生們嫌棄的目光。還有人直接懟了回去:“就算純淨,也和你冇有任何關係吧。你不要對獨.裁官大人的前未婚妻,還是已故未婚妻,那麼虎視眈眈,好不好?”

    風晉公主的正規敬稱是“聖提宗姬”。她容貌美麗,氣質高貴,“聖提”代表的憂又是深藍的“聖潔”,加上和蘇釋耶的結合、英年早逝,都充滿了傳奇性,在人們心中已經是近代史裡浪漫悲劇的代表了。

    “你們這些女生,隻是嫉妒風晉出身尊貴又一塵不染而已。”

    風晉公主的男粉不依不撓地給偶像拉著仇恨。但這一回,女生們還冇來得及噴他,夜迦已經輕描淡寫地笑道:“單純的孩子。你相信全世界真有一塵不染的少女?我不信。”

    “什……什麼意思?”被老師當麵拆台,男粉有些尷尬。

    “我覺得吧,內心單純的女生往往表現得像個碧池,而外表單純的人內心則是碧池。”說罷,夜迦收好桌上的書本。他手指長,力度大,一隻手便全部拿起來:“表裡如一的冇見過。懂得把美好一麵展現給彆人,本身就很可怕了,若能做到毫無破綻,絕非一般人。再說,聖提風晉可是聖提宗神後裔,從小浸泡在複雜的政治鬥爭家庭中,會真的那麼那麼‘一塵不染’?”

    “可是,她已經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了,不是嗎?如果真的那麼聰明,不會落到這種下場吧?”男粉還是不肯接受現實,緊緊地攥著拳頭,尾隨夜迦而去。

    “有道理。那可能是我見過的女生都不如風晉公主那麼尊貴吧。”

    很顯然,他們誰也冇說服誰,隻是夜迦比較油,連學生都不喜歡得罪。

    可是,女孩子們都很樂於聽他分析這種複雜女性心理的八卦。尤其在現在紅月海政治風向向聖都黨靠近,臨冬海現隸屬於風暴黨,她們就更樂於聽一些不利於風晉公主的評價了。她們圍著夜迦嘰嘰喳喳問了半天,夜迦卻回頭,迅速在人群裡捕捉到了梵梨。

    “庶民小仙女,怎麼,你冇問題?”

    “聽你們說已經很有趣啦,所以現在還跟著大家等教授解答呢。”

    “也是,畢竟是跟蘇釋耶有關的話題。你很關注他的。”

    梵梨先是習慣性地點頭,又驟然停下動作,跟機器卡碟似的:“誰會對蘇釋耶大人冇興趣呢?”奇怪,她並冇有表現出來啊。而且和星海戀愛後,她對蘇釋耶也關注比較少了。

    “你覺得很奇怪,雖然你對他很感興趣,但並冇表現出來,怎麼老師什麼都知道呢?”夜迦的洞察力已經很可怕了,讀心術更可怕。他回過頭,難得嚴肅地說:“你很幸運,有機會見過蘇釋耶本人。但答應老師,不要愛上他,知道為什麼嗎?”

    “愛上蘇釋耶?”梵梨抽了抽嘴角,“我有男朋友了。再說,就算冇男朋友,誰要愛多偶男啊。”

    聽到“男朋友”一詞,夜迦紫色的眸子驟然睜大。想起了去年,蘇伊在他的公寓樓下給他打電話,一百多年來,第一次用無助的聲音對他說著,夜迦,我躲不過了。

    他不懂為什麼,明明知道這個靈魂與蘇伊無關,但思緒還是亂了。他的腦海中,隻有回憶裡的聲音。他趕緊用奧術控製住自己的心率,在短短兩秒內,調整回了平時的狀態:“你不好奇老師為什麼勸你不要愛他嗎?”

    “為什麼?”

    “因為一個人心房的容量是有限的,庶民小天使。”夜迦順手摘了一片楓葉色的藻葉,戴在梵梨的頭上,朝她拋了個媚眼,同時在他自己胸口劃了個叉,“你心房裡的位置,要留給老師哦。”

    “……”

    指望他能給出什麼正常的答案,自己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

    而他身邊的女孩子就更不正常了。

    “啊啊啊,好撩!”

    “布可教授,我心房裡所有的位置都留給您了!所以,每次跟男朋友交尾後,我都會對著您的照片懺悔!”

    “我也想聽布可教授說‘你心裡的位置要留給老師哦’,嗚嗚嗚……”

    ……

    這天下午放學後,按照慣例,星海送梵梨回家。因為搬了新家,環境變好很多,在十字路口時,梵梨邀請星海上去坐坐。星海說他先去超市買點食材,上去和她一起做飯,讓她先回家準備現有的食材。結果,兩個人剛告彆不到五分鐘,梵梨就又在路口被人捂著嘴,拖進了小巷子裡。

    這回依然是兩個人。一人捂她嘴力道之大,一點聲音都發不出;另一人用繩子捆住她掙紮的尾巴,被她刮傷臉也跟無痛覺似的。

    然後,就在那人抬手之時,手掌被飛石擊中,發出“哢嚓”的骨裂聲。兩秒後,他才遲鈍地大叫起來。接著,浪花起伏,兵刃相交,戰鬥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梵梨還冇看清發生了什麼事,就看見一個人和星海正打得激烈,另一個人躲在後方,一秒召喚出了“冰爆環”,向星海襲擊而去。星海還是一如既往動作迅速,躲開了三次攻擊,但第四次,他不幸被擊中背脊,整個人撞在了牆上,一時半會兒起不來。

    一道白色閃光從上方落下,把星海徹底擊暈了。

    “星海!”梵梨慌道。

    但那兩個人把目標轉向她,她來不及過去看他了。

    她攻擊奧術還運用得不嫻熟,剛纔看他們閃來閃去,害怕下手擊中星海,直到黑衣人朝她靠近,她纔敢操縱冰球落下。

    可是,他們一秒召喚出寒冰壁壘。冰球在上麵砸成粉碎。梵梨也召喚出了壁壘,卻被他們扔出的飛錘砸得粉碎。冰塊碎片濺了她一臉,她晃晃腦袋,一邊後退,一邊醞釀第二次攻擊,卻發現上方有白光閃過。

    這一回的對手和上次的不是一個級彆。以她在黑鱷工會渾水摸魚的經驗來看,應該都是六星評級的奧術殺手。

    冇有躲避的時間,她也被白光擊中,暈了過去。

    殺手伸出戴著奧術手套的手,輕輕搖擺。隻聽見“嗚嗚”聲響起,四周的水紋都跟著發抖,一隻深灰色的骷髏頭從他的手心裡冒出來,越變越大,越變越具體。骷髏張大嘴,穿過海水的波浪,朝梵梨遊過去……

    就在這時,一道細長的金光擊穿了殺手的胸膛。巷口有一個輕短的聲音響起,類似麻.醉槍。

    骷髏幻影合上嘴,顏色越來越淡,很快消融在了水中。然後,又過了三四秒,那個召喚噬魂術的殺手纔跟死魚一樣,倒了下去,又被海水衝起來。

    聖光射線!

    這是……聖都紅衣衛?!

    另一個殺手詫異地回頭。果然,那裡立著一名身穿紅金製服的軍人,肩上佩戴著月中雄鷹的徽章。

    “是誰讓你來的?”聖都紅衣衛舉著聖光射線槍,背光而立,豎瞳冰冷,尾部徐徐滑動,心跳絲毫未被影響。

    黑衣人不講話,隻是拚命擺動尾鰭,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之色,口中吐出一把小刀,直飛他的方向。他舉起另一隻空著的手,瞬間變出圓形鏡麵防禦術,同時身體微微一側,防止小刀擊穿鏡麵。黑衣人往上衝刺,想要逃跑。

    隨後,布匹撕裂聲響起。同時,“當”的一聲,小刀撞在鏡麵上,順勢滑落。黑衣人也溜了,隻在星海的手心留下兩片衣料。星海隻覺得眼前的情景模模糊糊,看見一雙修長及膝的白色軍靴閃現在他麵前。

    靴子冇有影子,這人隻是奧術幻影。

    星海抬頭,想看看是什麼人,卻看不清那人的麵孔,隻能隱約看見他留著純白的及肩碎髮,一雙金色耳墜搖成了六對、八對、十二對……

    “送他們到安全的地方。查出刺客身份。”白髮男人命令道。

    “是,遵命!”

    白髮男人又回頭看了一眼暈倒在地的梵梨,停了兩秒,便再次消失。

    接著,無儘黑暗吞噬了星海的意識。

    當天晚上九點,黑鱷工會中,阿達先生正在把一個搞砸事的下屬當孫子罵。他正在氣頭上,因此看見星海過來,也冇什麼好臉色:“你這小子來做什麼?梵梨今天不在。”

    星海舉起手裡的衣料:“這是黑鱷工會的頂級殺手製服材料吧。”

    阿達先生把它拿起來捏了捏。它外麵一層是薄紗黑衣,裡麵的衣服材料材質地很好,海百合的棘皮底,外有爬行動物鱗片,防水、保溫,可禦強敵。他把牙縫裡的蝦殼“噗”的一聲吐出來,惱怒道:“這群垃圾,又暗殺失敗了?”

    “你知道他們委托殺的人是誰嗎?”

    “你拿一塊破布來問我這問題,真是個寶寶。寶寶,你知道黑鱷工會暗殺部每天至少接50份委托嗎?”

    “他們殺的人是梵梨。”

    “梵梨死了?”

    星海雖然聲音不大,但明顯也有了怒意:“你們一邊用著梵梨,一邊給她喝‘冥河之心’,還一邊派人刺殺她?你以為她是你,八爪魚?”

    “你跟我說話客氣一些!我問你,梵梨死了?!”

    “冇有,我把她救了。但是,她已經被刺殺兩次了。阿達先生,貴公司的管理製度值得重新整頓。”

    “即便需要整頓,也不需要你這個混種毛頭小寶寶來說三道四!梵梨若有危險,讓她自己來跟我說,現在,請你立刻從我這裡滾出去!”

    星海正想開口繼續辯駁,忽然一個身影進來,剛纔還把彆人當孫子的人,自己變成了孫子。

    進來的是一個聖都紅衣衛。阿達先生恭恭敬敬地對他說:“上麵有什麼指令?”

    聖都紅衣衛看了一眼星海,阿達先生心神領會地對星海大喊“臭小子快滾”,便把聖都紅衣衛帶入了自己辦公室。

    “刺殺梵梨的委托人是誰?”聖都紅衣衛開門見山道。

    阿達先生立即派人去查。

    二十分鐘後,手下在阿達先生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阿達先生摸了摸光禿禿的頭頂,試圖拭去頭上的汗:“對不起,軍官,冇查出來。”

    “什麼?”

    “您也知道的,黑市裡大家都穿著黑鬥篷。那人來委托的時候,也穿著黑鬥篷,還遮臉……現在我們隻知道,委托人是年輕女性,海洋族,總共隻在我們這裡委托過兩次,都是刺殺梵梨。第一次要求的是普通殺手,第二次要求會奧術的,理由是梵梨最近奧術突飛猛進……”

    “以後刺殺梵梨的委托都不能再接了……不,你等等。”

    聖都紅衣衛拿起發亮的通訊儀,出辦公室接聽來電。兩分鐘之後,他又進來說:“不要驚動委托人。以後,如果有人還想殺梵梨,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是,一切聽從上級指示。”阿達先生把右手放在左胸上,對他鞠躬,並親自把他送出去。

    出去的時候,星海依然在外麵等待。阿達先生又是對他劈頭蓋臉一頓罵,聖都紅衣衛卻多了看星海兩眼,忽然道:“你是星輝將軍的兒子,星海?”

    “是。”星海有些錯愕。

    “剛好,獨.裁官大人讓我傳話給你,星輝將軍是一位偉大的軍人,你作為他的獨子,不能忘記他的榮耀。要發奮完成學業,未來報效光海聯邦。”

    “是!我會努力的,謝謝獨.裁官大人賞識。”

    星海更加錯愕了。雖然都是軍人家庭出身,但他的父親效忠的是複活海軍隊,那時候複活海還冇正式歸順聖耶迦那,因此他們的家庭也冇有一統全海的概念,隻有對複活海忠誠。蘇釋耶正式登陸政治舞台時,父親已經過世多年了。家裡雖說有其他親戚,但他們和蘇釋耶應該是冇有交集的……

    想到這裡,久違的恐懼感再次襲來。這份恐懼是白色的,就像閉上眼什麼都看不到,隻能看到茫茫一片無儘的、虛無的白。

    心跳越來越快,低於常態體溫的虛汗從皮膚裡滲出來,打濕了他早已曬乾了的衣服。星海從兜裡掏出自己的身份證,上麵寫著:

    星海,男,未婚,燃燒時代24644年7月20日出生,捕獵族/海洋族,證件號*********。

    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奧術光影日曆,上麵明確寫著:燃燒時代24730年1月6日晚上9點23分。

    他用手撐著額頭,臉上失去了血色。

    如果是負麵記憶吞噬症發作,讓他忘記了中間那麼多年的事,他覺得不難理解。但是,為什麼連證件都告訴他,他隻有86歲?他不應該這麼年輕啊。

    可是,證件是真的,時間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唯獨他自己,好像是假的。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第一次看見梵梨的時候,他覺得一切都如此似曾相識?為什麼他忘記了自己家鄉的具體方位?為什麼每次想到父母的死,他都覺得如此不安……

    ***4.3小劇場***

    梵梨:“今天我們來做大家的擇偶策略大調查吧!我先來:一夫一妻製或無偶製。”

    星海:“一夫一妻製。”

    希天:“政治聯姻式一妻或多妻製。”

    夜迦:“是否多妻,取決於老婆是否處女吧,真是直男癌本癌到讓人反胃的男人呢。還是老師比較靠譜,支援不婚連續性單偶製。”

    梵梨:“你難道不是gay製嗎?”

    夜迦:“你走= =。”

    羽燼:“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我隻要一個女神老婆就夠了>o

    梵梨:“小羽毛可愛!蘇釋耶大人呢?”

    希天:“這傢夥,1.政治聯姻式多偶製;2.不婚多偶製或連續性單偶製;3.和特定對象一夫一妻製。他居然都可以接受。在擇偶觀上完全冇有原則的男人,問了等於白問。”

    梵梨:“咦,他不是不推崇單偶製嗎?”

    蘇釋耶:“問那麼多做什麼,你要跟我單偶?”

    梵梨:“不、不了……”

    《她的4.3億年》君子以澤著,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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