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華鏡奪舍了索銳？怎麼做到的？還有這種後手？
衆人先是錯愕，隨即啞然失笑。
倒是塔爾塔洛斯怔怔然，目光呆滯，腦子差點轉不過彎來。
老闆的靈魂竟然可以在索銳的身上覆蘇，這豈不是相當於索銳就是他的第二條命？
所以之前什麼‘我可以死’，‘把他們都放了吧’這種話，全是在欺騙紫微衆人？
其目的乃是希望讓索銳離開，如此老闆就算被黃極擊殺，亦可以逃出生天，重頭再來？
他回想到更早時候，老闆對索銳說過‘你不要和我在一起戰鬥’。
之後索銳回來，老闆還責怪過他‘我讓你離我遠點，你爲何要回來’。
這些細節，塔爾塔洛斯此刻統統串聯起來，才意識到，索銳是萬華鏡活命的底牌。
萬華鏡說是爲兩人求情，實則只想爲索銳一人求情。
不，歸根結底，是爲了自己活命。
塔爾塔洛斯想到這，看向萬華鏡，卻見起眼神冷淡，對他無比漠視。
“老闆……”
“不要叫我老闆，黃極纔是你的老闆，沒聽到他說，已經寬恕你了嗎？”萬華鏡聲音顫抖着說話，眼神灰敗，他並沒有着急跳腳，但話語之中，已然是森冷至極。
他感覺自己差點就成功了，結果塔爾塔洛斯因爲索銳的偷襲而深恨，處處都想置索銳於死地。
萬華鏡當時都快氣瘋了，感覺塔爾塔洛斯簡直是他的災星。
明明以前是得力干將啊，麾下最強心腹，賞金過億的左膀右臂！
怎麼在與紫微的大戰裡，這麼坑？六千萬大軍慘敗，盡棄大軍反帶回來一個假火羽。偷摸出去撿屍體，帶着尊者的微蟲洞……
在一旁觀戰，來了一手‘有破綻’，一矛扎心。趕去太空，誰都殺不死，拖到敵人援軍到達，反過來跟索銳內訌。
無論是求情時忽然暴起，逼迫萬華鏡動手。還是後來寧可自己不活了，也要讓黃極殺了索銳。
亦或者是提醒黃雞所謂‘永遠不會放棄生的希望’。
諸此種種，塔爾塔洛斯都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好傢伙，簡直是一個人的十面埋伏。
“老闆，我不知道啊……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我真的沒有背叛你！”塔爾塔洛斯大哭道。
“呵呵呵……”
萬華鏡厭煩道：“我不想猜謎語，我甚至都不想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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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內鬼，對我而言都不重要了，此情此景，拜你所賜，你說你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他此刻的眼神，深深的傷害了塔爾塔洛斯。
塔爾塔洛斯如遭雷擊，整個人茫然無措，無助彷徨。
萬華鏡不再理他，其身體佝僂着，神色複雜地看向黃極，沙啞道：“黃極，快殺了我吧……”
剛纔的奪舍，是他的底牌，顯然對靈魂的損傷不小。
他本就深受毒·癮折磨，又連續兩次衝擊黃極，消耗巨大。
此刻又依靠在索銳體內的神識力殘留，完成奪舍，更是心神俱疲。煎熬難忍的毒·癮，立刻洶涌如潮水，幾乎摧毀他的心智。
“你真的想死嗎？你明明是個永遠在爲自己爭取機會的人……”黃極俯視他道。
萬華鏡的靈魂動盪扭曲，身體依舊保持站立。他在竭盡全力地維持表情，他躁動的雙手恨不得撕了自己，他在以頑強的意志保持最後的體面。
“要麼殺了我，要麼就給我福壽粒子！你肯定有的……給……給我吧……”
黃極搖頭道：“我說過，我可以治好你。”
萬華鏡暴躁道：“不可能！你不要在這裡騙傻子了！我之前都不想揭穿你！”
“什麼要很久時間……什麼要我完全配合……你根本就沒有辦法！此藥無解！無解！”
“你不就是要降服我嗎？我告訴你！這是癡心妄想！”
黃極認真道：“我真的有辦法，雖然很痛苦，但結果是好的，只要你相信我。”
“赫赫赫……給我……不然免談……”萬華鏡嘶啞道。
黃極低沉道：“給你什麼……”
“福壽粒子！你有的……你肯定有的……給我，我聽你的……”萬華鏡聲音扭曲似呻吟。
黃極嘆息道：“我有解藥，你卻偏要毒藥？”
“別騙我了，你不就是想要我聽你的嘛？你給我福壽粒子，我聽你的……”萬華鏡咬牙切齒道。
黃極不說話，可悲地看着他。
萬華鏡逐漸支持不住，半跪在地上顫抖，一隻手支撐在地：“我知道了……你就是想看我出醜……掙扎……哀求的樣子……”
“地球人！我早就應該……滅了地球！”
“媽的吵死了！去死吧！”布蘭度等不下去了，他不知道黃極在想什麼，反正他忍不了。
當即擡手放出一道高能飛彈，直取萬華鏡。
此刻對方又不是量子之軀，還被黃極打殘重創，連自殺的能量都不夠。
布蘭度這一擊若打中，他必死無疑。
可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個壯碩的人影閃身攔在了萬華鏡前方，用身體擋住了這一擊。
“轟！”
“噗啊！”
塔爾塔洛斯面目全非，胸口與腹部爆裂開，雙臂殘肢向兩邊甩飛出去。
整個人，被強大的力量轟飛，刮出一道溝壑，倒在萬華鏡腳下。
“洛斯……”萬華鏡怔怔地看着他。
塔爾塔洛斯奄奄一息，卻堅定無比道：“老闆，我……我絕沒有背叛過你……”
“從來沒有……你……要相信我……”
萬華鏡的心態猶如被彗星撞擊。
如果塔爾塔洛斯是叛徒，他都認了，他不怕輸給敵人。
然而塔爾塔洛斯干盡了錯事，比敵人還想敵人，現在竟然用生命來向自己證明，他是個忠臣……
萬華鏡瞳孔顫抖道：“你就爲了證明這個？重要嗎？你可以活下去的。”
黃極已經寬恕他了，他卻偏偏尋死，只爲證明自己不是內鬼。
塔爾塔洛斯彌留道：“這很重要……我決不允許……失去你的信任……”
“我……不能接受……老闆直到死，都認爲我是……叛徒！”
萬華鏡簡直哭笑不得，但這一刻，他無法對塔爾塔洛斯升起任何責怪。
人，無法接受最親近之人，不相信自己。
塔爾塔洛斯不在乎生與死，他只在乎萬華鏡，如何看待他。因爲萬華鏡，就是他心裡最重要的人。
“兩千年來……我沒有一秒……不堅信你，會帶領我們走向成功……”
“我從未質疑過這一點……亦如你從不，在乎我們的……出身……”
塔爾塔洛斯的話誠摯無比，卻給予了萬華鏡最扎心的一擊。
萬華鏡瞳孔顫動，舉目四望。
所有手下，都以消亡。
正如他自己也說過，能陪伴自己直到最後的，只有這羣人。
身爲太微華人，什麼愛情，什麼親情，統統沒有。
但唯有夥伴這種感情，他能體會到是真實的。
無論他們睿智與否，無論他們能力高低與否。
他們都是爲了自己的野心，而付出的生命。
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去責怪他們。
萬華鏡痛苦道：“對不起洛斯，你沒有錯……我說過，無論你們能力如何，無論任務是否成功，只要相信我，我就會帶領你們成就輝煌……”
“所以……有錯的是我，從來只會是我。”
他說這話時，塔爾塔洛斯已經了無生息。
萬華鏡顫抖着，把手按在塔爾塔洛斯殘破的身軀上。
他想救治，卻發現自己已經能量耗盡……
“醫生……醫生……”萬華鏡呢喃着。
黃極上前一步道：“我在這裡。”
說着，他已經把手放在了塔爾塔洛斯的身上。
“想好了嗎？要解藥，還是毒藥？”
萬華鏡強忍着莫大煎熬，顫聲道：“把他救活……求求你，你可以做到的。”
“當然！”
此刻塔爾塔洛斯的傷勢，與林立之前差不多，失去生命體徵之後靈魂沒有完全消失，還能救活。
只見黃極精準補完了他的身軀，將其喚醒。
“老闆……相信我！”塔爾塔洛斯陡然驚醒，發現自己已經完好無缺。
萬華鏡看着他擠出微笑道：“我相信你，洛斯，但你要聽從我最後一次。”
“什……什麼？”
“從現在開始，你聽黃極的。”萬華鏡平靜道。
塔爾塔洛斯急了：“老闆！我真的跟他沒關係！他害我啊！”
“我知道……我知道……洛斯，你已經爲我死過一次了，現在好好活着吧。”萬華鏡露出一絲笑容：“黃極他說你會活，就絕不會殺你的。”
塔爾塔洛斯茫然無措，還想反駁。
萬華鏡低沉道：“洛斯，相信我，這回我是認真的。我現在不是以老闆的身份命令你，而是親友……”
“……”塔爾塔洛斯沉默呆滯。
萬華鏡還不放心，又看向黃極道：“你說話算話嗎？我希望，你是真正的接納他。”
“放心，以後他就是紫微人。怎麼說也是利用了他那麼多次，此戰他功不可沒……”黃極十分爽快地迴應。
“……”萬華鏡神情萎靡，黃極說話，簡直誅心。
不過照理來說，如此忠誠的手下，敵人幾乎不可能接納，黃極能毫不猶豫地坦然接納，甚至早就主動許諾饒過他，令萬華鏡相當困惑。
他不禁問道：“把我的人，算計的如同內鬼，其實……也有保他的意思吧。那麼多人都殺了……你爲何偏偏選擇利用塔爾塔洛斯？難道就因爲他忠心？”
“因爲我會答應他的朋友，寬恕他。”黃極綻放微笑。
萬華鏡茫然地擡頭，無法理解地看着黃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