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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物被殺就會死 - 第四章 身爲人類,就該說人話 (8200,求月票!)字體大小: A+
     

    棺中的少女有着一頭如同火焰一般燃燒,不斷無風自動的銀灰色長髮。

    這並非是誇張的比喻,而是事實:她的髮絲並非實體,而是一種能量的擬態,隨着周圍的靈氣波動而變幻。

    打開棺材這一行爲本身,就令靈氣的環境變幻,故而令這足以覆蓋少女全身的似火銀髮於半空中飄蕩,並溢散出點點磷光火星。

    而一種勃勃生機從棺中溢散而出,擴散至整個大廳。

    如若細細觀察,便可發現她的容貌出衆,身材也頗爲婀娜,少女正微笑着沉睡,而雙手抱在胸前,似乎是在保護什麼東西,但那東西被纖細的手遮掩在背後,看不見其全貌。

    除此之外,隱約有一輪閃動的光圈光暈正在她的腦後隱隱浮現,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頭腦一清,彷彿腦海中許多令人憂愁無奈的事情都在慢慢消退。

    “這,這?!棺裏面的……”

    打開棺槨的哈德在最初的震驚之後,目光中就流露出顯而易見的貪婪和渴望,他凝視着少女的臉龐,下意識地嚥了口口水。

    但很快,他便警醒,立刻撇開目光。目光重回清澈,劍士的語氣帶着驚愕與疑惑:“居然一眼就能魅惑我……這傢伙,怕不是有妖精亦或魅魔的血脈!”

    “但是爲什麼,明明根據情報……”

    話至此處,哈德便立刻停下言語。

    他自知失言,便乾脆地退到一旁,眉頭緊皺地思考着什麼。

    棺槨另一側,龐大的銀青色鎧甲微微移動,令鏡頭可以更好的掃描被開啓的黑棺。

    【原來如此……】

    在確定棺中少女如今的情況後,燧光大師恍然大悟般地長嘆一聲。

    機械甲殼中傳來的語氣帶着一種釋然:【葉蓮娜女士,這就是你的目的嗎?難怪……難怪……超乎我預料之外。】

    “香味,很香……”

    至於阿達瑪,他和哈德一樣,在看見少女的同時便露出了貪婪渴望的表情,也一樣在吞嚥口水。

    但是很顯然,同樣是被魅惑,想要‘吃掉’對方,魔化病巨人的想法,更加純粹直接一點——

    巨人幽綠色的雙眸中,此刻正釋放着顯而易見的純粹食慾!

    魔化病患者被埃安世界中的所有人恐懼和厭惡,並不僅僅是因爲魔化病患者會陷入瘋狂,而且因爲魔化會提升患者的實力,導致其存在本身就非常危險這一個原因。

    真正令所有人厭惡的,是魔化病患者瘋狂到了一定程度後,便會出現的明顯的‘噬魂食人’傾向。

    魔化病導致的源能侵蝕,會令原本沒有靈魂的普通人生出靈魂,成爲‘凝魂者’,一步踏入超凡的領域,得到屬於自己的能力。

    但這樣的靈魂污濁,脆弱,且極具侵蝕性,會迅速腐蝕魔化者的理智和肉體,令他們的心智處於崩潰的邊緣。

    出於生存的本能,魔化者會渴求‘正常’的靈魂,他們將會想要大量吞噬‘純淨’的靈魂和血肉,就像是在一瓶污水中加入大量純淨水,用以稀釋雜質那樣。

    可是,魔化者靈魂中的雜質,是會不斷增加的。沒有專門的方法進行遏制,魔化者要不就是食用了成百上千人的靈魂,成爲‘人魔’,要不就是靈魂崩潰,化作純粹的魔化野獸。

    阿達瑪自然沒有吞噬上千凝魂者的力量和時間,成爲所有魔化者中最恐怖的‘人魔’。

    所以,這位大概祖上有着尼米亞猛獅血脈的血脈覺醒者,現在幾近於完全獸化,他已經四肢趴伏在地,似乎馬上就要撲出去,將眼前有着無比純淨靈魂的棺中少女,連靈魂,血肉帶骨頭都吞入腹中。

    如果不是忌憚一旁燧光大師和葉蓮娜的武力,他恐怕已經開始以本能行動了。

    但此刻,甚至就連也葉蓮娜也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注意到阿達瑪的忌憚。

    “怎麼會?”

    這位主導了遺蹟探索任務的女士,驚訝的並不是棺中少女存在的事實,而是另外一件事。

    “爲什麼?”

    她驚訝地自語,甚至向後微微退了一步,目露慌亂和不解:“爲什麼會是活着的?!”

    “明明之前的目標……難道說……”

    慌亂和不解後,葉蓮娜的表情頓時變成了狂喜:“聖日在上,一萬兩千個日夜,好運終於降於我身了嗎?!”

    和有着各色表現,心事重重,且明顯有着各自謀劃的衆人不同。

    “喲,女的,活的。”

    純粹就是過來看個熱鬧的蘇晝砸了咂嘴,他俯視着棺中的少女,然後開始讚賞鐵棺:“這個鐵棺居然是個源能靜滯場發生器,只要能源充足,就可以將棺內的所有分子運動都完全固定,讓它們紋絲不動。”

    “這簡直就是時間停止法術,用最笨的方法實現的單向時間旅行!”

    除此之外,他也能看出來,這個鐵棺的歷史已經超過了八千年,一萬年也不奇怪。

    換而言之,在多元宇宙靈氣斷絕前,棺中的少女就已經躺了進去。

    當然,蘇晝也不是對少女沒有什麼看法,對方的情況的確很異常,但等有機會用般若之書直接看就好了,現在猜來猜去的,他一個異界人肯定什麼都猜不出來啊。

    此刻,鐵棺,亦或是說‘源能靜滯場發生器’被打開這件事並沒有讓少女甦醒,她仍然在沉睡,呼吸均勻,正如同躺進去前那樣,臉上還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好,好厲害!”

    至於伽沙和洛亞,他們正崇拜地看着蘇晝,覺得教授不愧是教授,的確學識淵博,雖然每個字都聽得懂,但連在一起就完全不明白了!

    “還看什麼?關上!”

    察覺到哈德和阿達瑪仍在注視着棺中少女,葉蓮娜冷喝出聲,她一隻手握在劍柄,登時便有凜冽的疾風驟起,在大廳中激盪,令兩人反應了過來。

    葉蓮娜作爲流浪騎士,最擅長的便是疾風源能相關的戰技和法術,據說她曾經一劍斬碎過移動城邦的守護箭塔,狂暴的疾風僅僅是餘波就能在岩石上切割出巨大的傷痕。

    “……哼,現在倒是能理解你的選擇了。”

    雖然嘴上仍然不留口,但哈德還是聽從葉蓮娜的命令,乖乖擡手,準備將鐵棺重新閉上。

    “並不需要你的理解。”

    而女騎士冷冷的回答道,她之前的確狂喜,可一想到棺中少女的信息也被在場的這些人知道,臉色不禁就難看了起來。

    可比她更難看的,卻是那位魔化巨人。

    “吼!!!”

    當鐵棺的棺門封閉,遮蔽了少女包括靈魂波動在內的所有氣息之時,失去了食物目標的阿達瑪登時發出了可怖的怒吼,簡直就像是源能引擎的轟鳴,震盪了整個大廳。

    他兇猛地轉過頭,看向關閉鐵棺的哈德,幽邃的綠瞳簡直就像是在燃燒一樣,釋放出肉眼可見的源能光輝。

    咔嚓咔嚓,衣物被膨脹的肌肉撐爆的聲音響起,僅僅是數秒內,膨脹的魔化肌肉就令這位魔化者身高再次拔升一籌,他的五指上長出利爪,臉上的五官也徹底扭曲在了一起,變成了充滿猙獰與憤怒的野獸之相。

    “我早就說了,應該早點殺了他!”

    被視作目標的哈德並沒有驚慌,他從一開始就對阿達瑪充滿警戒,在對方怒吼的剎那,他就以急速向後跳躍,躲開了阿達瑪勢大力沉的一記爪擊。

    在崩碎的岩石地面碎屑紛飛的同時,這位劍士已經拔出了自己的長劍,而魔化巨人已經開始長出獸毛的手臂上也多出了一道長長的傷口,深刻艱苦的傷口。

    撕裂的血肉中,隱隱有着破碎的冰晶蔓延,低溫擴散,令運動遲緩。

    作爲北方伊奧尼亞山脈的土著,哈德的源能之力自然是偏向於冰霜,可以令敵人的行動變得緩慢。

    越是依賴肉體,越是被他剋制,故而阿達瑪在魔化時得到強大的肉體力量,卻逐漸喪失土系源能後,他反而可以佔據優勢。

    “哧————”

    但就這麼點小傷,顯然是不可能讓阿達瑪冷靜下來,他從鼻孔中噴出一口氣,通體黑色的魔化符文微微亮起光芒。

    最原始,沒有經過任何引導術提煉純化的源能被他汲取。然後化作力量。

    被撕裂的血肉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魔化巨人毫無猶豫地飛撲而出,而嘖了一聲的劍士也開始凝聚源能,令點點霜雪在周身紛飛,準備下一擊切斷對方關節處的筋腱。

    【請停手吧。】

    此時,伴隨着一聲簡直就像是嘆息的聲音響起,一陣迅猛的狂風颳起。

    下一瞬,無論是正意圖將手中長劍斬出的哈德,還是已經飛撲出去的阿達瑪,全部都僵在了原地。

    因爲,巨大的機械鎧甲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中間。

    並且……他一隻手抓住了哈德的長劍,一隻手卡住了阿達瑪的脖子,強制停止了雙方的戰鬥。

    紋絲不動。無論哈德再怎麼用力想要抽劍,阿達瑪再怎麼想要掙扎,銀青色的鎧甲仍然不動如山,燧光大師無奈的聲音從中傳出:【就當是給老夫一個面子,雙方都停手如何?】

    如此說着,他先放開了對哈德長劍的約束,令這把霜紋鋼鑄造的源能武器跌落在地。

    大師平靜地對面色相當難看的哈德道:【哈德先生,阿達瑪先生畢竟救了我們兩次,即便他已經幾近於被瘋狂吞噬,但卻並非無藥可醫。】

    【逐光教團的‘魔化生命研究所’在緩解魔化病和魔化靈魂方面有獨到的技藝,在結束冒險後,我會將阿達瑪先生請回教團,讓他接受最完善的治療。】

    “……說的好聽,你又打算怎麼讓這個顯然瘋的徹底的傢伙恢復正常?”

    撿起了地上的長劍,哈德雖然面色難看,但還是將武器收回入鞘,算是給燧光大師一個面子。

    燧光大師沒有說話,機械鎧甲豎起一根手指,鋼鐵結構收縮,然後一根針頭從中伸出。

    他一指插入仍在掙扎的阿達瑪的頭皮中,散發着藍色熒光的鍊金藥劑便注入皮下組織——魔化巨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安靜了下來,甚至通體閃動的魔化紋路都開始逐漸消退,獸化的特徵也開始一點一點恢復原樣。

    阿達瑪幽綠色的眼瞳也從純粹的食慾變成了虛弱的茫然:他恢復了一點神志,沒搞清楚如今是什麼情況。

    鍊金師在埃安世界的崇高地位就在於此:他們對技術的掌握遠超任何人,誰也不知道一個煉金術士能辦到什麼事,強大的煉金術士幾近於無所不能。

    “好!打得好!”

    而蘇晝帶着孩子們站在一旁,樂呵呵地旁觀着一切,彷彿什麼事情都事不關己:“太精彩了!”

    其他人顯然地面色一僵,不過都佯裝沒有聽見。

    “遠古遺蹟中的先民……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

    收劍入鞘的哈德已經再次和葉蓮娜對上,這位聲音洪亮的地頭蛇劍士語氣一改之前的諷刺和挑釁,反倒像是冰霜一樣平靜——一時間,都搞不清楚什麼樣的面孔纔是他的僞裝:“假如早知道這個遺蹟中有這樣的目標,我們的準備原本可以更加充分一點的。”

    “現在知道了,滿足了?”

    女騎士冷笑道,她現在仍有怨氣:“你知道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結束的,莫德斯托(哈德的姓),看看你背後的人能不能保得住你吧。”

    “哈哈,我敢說上面的人早就知道結果會是這樣。”

    哈德半點也不害怕對方言語中暗藏的威脅,他聳了聳肩,然後轉身朝着自己的行李走去:“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是要聯手先走出這個遺蹟——之後的事情,等之後再說。”

    “那希望你之後一路順風。”

    聽上去,似乎只是兩個背景不一般的傢伙互相打嘴炮。

    但蘇晝卻能察覺,這兩個人在對話的時候,分別用眼角的餘光橫掃了整個大廳中的所有人。

    自然,也包括他。

    “好傢伙。”他低笑一聲。

    在制伏並令阿達瑪冷靜下來後,燧光大師也向所有人告知了他發現的水源新地點:位於遺蹟西側的一處坍塌形成的凹陷,那裏積蓄了大量融化的清水,有水源從崩碎的岩石縫隙間流出。

    哈德獨自一人出發,燧光大師和阿達瑪緊隨其後。

    葉蓮娜帶着鐵棺,在囑咐了蘇晝一聲‘讓孩子們小心,彆着涼’後,便也離開。

    這點是真心的,這位女騎士或許別有心思,但是對孩子們的確關心,也難怪之前伽沙和洛亞都對葉蓮娜印象不錯。

    此刻,整個大廳只剩下篝火,還有蘇晝師徒三人。

    “院長院長!”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後,從一開始就頗爲不解的洛亞忍不住從伽沙的身後竄了出來,他疑惑地對蘇晝問道:“剛纔他們是在做什麼,爲什麼突然打起來了?”

    伽沙雖然沉默,但看他那仰視蘇晝的目光,顯然也是沒搞明白的。

    “他們文化素養不高,沒辦法順暢交流。”

    被兩個孩子仰視,想了想,蘇晝認真地回答道:“因爲語言能力缺失,所以需要演戲,講謎語,順帶武鬥一番,這樣才能在遮掩自己真實想法的情況下互相傳遞信息。”

    此刻,白髮的老者搖着頭,語氣肅然:“洛亞,還有伽沙,記住了,以後爲人處世不能學他們。”

    “身爲人類,就該說人話!”

    “嗯嗯!”聽見蘇晝如此肅然的言語,兩個孩子登時便頻頻點頭稱是,示意自己已經完全明白了。

    水源所在地距離遺蹟大廳並不遠,走個十幾分鍾便能抵達。

    位於北伊奧尼亞山脈中的‘初耀遺蹟’是一個巨型史前遺蹟羣,它縱橫數千米,深達地下三千米以上,幾乎可以說將一座山都挖空,這對於史前文明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工程。

    即便是近萬年的來的地質變化遺蹟天災侵襲,令遺蹟的構造被破壞了相當一部分,剩下來的也足夠龐大。

    抵達新水源點後,探索隊依然沒有聚集在一起,而是互相分開設定自己的紮營點——和之前不一樣,基本算是互相撕破臉皮的衆人已經不再掩飾相互之間的敵視和戒備。

    而放置着先民少女的鐵棺,就在所有人紮營點的中央,每個人都互相監視,如無必要,誰都不能靠近那裏。

    時間很快就到了休息時間,所有人都進入自己的帳篷睡袋中休息。

    蘇晝在把兩個孩子哄睡後,便繼續修行輪轉不朽法。

    輪轉不朽法雖然便於入門,但更重要的是堅持修行,在完美世界,有始源真龍的力量作爲推動力,令不朽法可以自發輪轉,但到了其他世界,就必須自己自覺了。

    積蓄着源能,蘇晝一邊修行,一邊在自己的腦海中回憶有關於這個世界獨有修行法的記憶。

    翻翻找找,他還真的從中找到了幾門斯維特雷之前修行過的源能引導術。

    但全部都是垃圾。

    不是說不好,也不是修法粗糙,精細程度不行,亦或是質量不高——實際上,埃安世界的引導術相當精細,論起質量,並不遜色於地球那邊的同級功法。

    考慮到本地特殊的靈氣密度,難度還更高一點。

    問題在於,大概是因爲斯維特雷並沒有選擇的餘地,他修行的功法,和他本身的天賦完全不是一條路。

    蘇晝現在的身體,偏向於用靈力場操控金屬,換句話來說,就是‘雷’和‘金’屬——這要修行,必然是修行蘇晝自己的‘御五極神雷真法’,以及白帝的‘太白伐災破劫皓靈神禁’,這樣才叫專業對口。

    但斯維特雷呢?他修行的是水系!

    因爲作爲鍊金術師,還是偏向於醫學的藥劑鍊金術師,水系引導術的確很適合斯維特雷的專業,能保證他對藥劑方面的完全掌握,可是這和他的天生天賦完全沒有任何關係。

    雖然並不是說,每個人可以修行的功法天生就註定,但斯維特雷也沒厲害到事倍功半的情況下也能成爲強者。

    修行了那麼長時間,作爲知名的皇家鍊金術師,不缺時間也不缺資源的他到了六十多歲,也不過是心光中階,這原因很清晰了。

    “神雷真法和皓靈神禁,都有點太強了,而且世界基本參數,靈氣密度都不一樣,想要修行,需要微調。”

    坐在帳篷前,蘇晝閉着眼睛,篝火的光芒透過眼皮,傳來一絲溫度。

    白髮的老者此刻雖然看上去仍然滿臉皺紋,但在那一層皮膚之下,原本乾癟老化的血肉,已經開始重新恢復年輕時的活力。

    魔鬼的血脈令斯維特雷身軀高大,即便是鍊金術師,體質也並不是特別差,更是有了顯著的毒性抗性,這對鍊金術師的工作幫助極大。

    而現在,魔鬼的血脈則被蘇晝不斷地切割,改良,以神木氣息激活——也就是遺蹟中沒有足夠的食物,不然的話,食物充足的情況下,蘇晝完全能將自己體內的魔鬼血脈激活至百分之八十的程度。

    那樣的話,區區六十多歲而已,對於魔鬼來說,纔剛剛成年呢!

    現在,蘇晝的肉體還無法承受太過強大的修法,而修法本身也需要對埃安世界的情況進行適應性改良……而輪轉不朽法歸根結底只能長生,無法戰鬥。

    所以。爲了應對遺蹟中探索隊錯綜複雜的關係,還有外界的天災和可能存在的本地滿族巫祭勢力,他開始準備修行另外一種基本可以適應萬界情況的修法。

    五德麒麟法!

    作爲一門又是由蘇晝締造,且薩拉都可以學會的修行法,五德麒麟法可以改善人的資質,令非文盲智慧生物踏上修行之路,還能根據每個人的天賦,進行相關屬性的專精。

    嗡嗡。

    張開左手,有細微的青藍色雷電在蘇晝的指間縈繞,最終在掌心凝聚爲一顆小小的雷球。

    這雷球的破壞力最多也就殺殺蚊子,哪怕是蟑螂恐怕都有點勉強。

    可這僅僅是蘇晝不到十分鐘修行的結果。

    他笑了笑,然後又張開右手:地面上的鐵砂和金屬碎屑登時便如同龍捲一般,朝着他手中匯聚,最終凝結爲一顆有着很多裂縫,並沒有徹底凝聚成形的鐵球。

    “不錯,雖然還很弱,但這只是一晚上而已。”

    緊握雙拳,將小小的雷球和鐵球都握碎,蘇晝面色平靜:“以五德麒麟法爲根基,再專精皓靈神禁和雷法,同時借鑑這個世界的本地修法進行改良——修行方面的問題差不多就搞定了。”

    “接下來,就是等待。”

    如此想着,蘇晝便站起身,準備回帳篷休息。

    他這具肉體歸根結底還沒有覺醒魔鬼血脈,仍是近七十歲,身體空虛的老人。

    就算靈魂很清醒,但該休息還是要休息,不然肉體猝死,又要他花費大力氣復活。

    哪怕是蘇晝,也不想一個細胞一個細胞的復甦一具屍體,一次就夠了,兩次太精污了。

    躺下,聽着孩子們平穩的呼吸。

    蘇晝進入了大概這麼三年來,頭一次主動,爲了休息而進行的睡眠。

    時間流逝,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這樣度過。

    第二天,在鐵棺前再次集合的探索隊衆人交流過後,便開始分頭行動,尋找可能存在的遺蹟出口。

    別人不知道,起碼伽沙和洛亞是真的認真找了一天,蘇晝在一邊散步,一邊修行時,也饒感興趣地注視着男孩們的尋覓。

    他可是知道,這兩位即便是自己死了,也可以攜手逃出遺蹟——這證明遺蹟的確存在缺口,而且隱藏的並不深,足以被兩個孩子找到。

    初耀遺蹟內部有着大量的浮雕和壁畫,大致是描述衆神之間的戰爭,那些天生強大的天生靈被後天的智慧生物崇拜,最終化作了和人類相近的形體,成爲了神。

    陪着伽沙和洛亞尋覓出口,蘇晝順路觀看這些史前藝術品。

    雖然因爲漫長時光和遺蹟變動,有着一些缺漏,但也能看出是一個頗爲混亂的故事。

    ——最初,是一顆龐大的巨樹。

    它熊熊燃燒,比聖日更加明亮,萬物衆生都在樹的光輝下誕生,繁衍生息。

    但是有朝一日,巨樹衰敗了,祂倒塌,枯萎,火焰熄滅,灰燼紛飛,卻也爲整片大地帶來了無盡生機,山脈是祂的枝幹,平原是它的樹皮,山川丘陵的起伏是祂樹葉層層疊疊而成的結果。

    而灰燼化作泥土,其中的火星閃耀,令人類從中誕生。

    同時,巨樹殘留的樹樁之上,最初的神祇們誕生了,這些繼承了神木力量的天生神祇雖然有着強大的力量,但是卻沒有神性,性格上幾近於凡人。

    祂們之間互相陰謀暗算,偷盜搶劫,互相戴帽子搶老婆都不在少數,甚至還有神祇幻化千百相貌遊歷人間,只是爲了尋找符合自己心意的美人——在這點上,倒是和地球的邁錫尼神系頗爲一致,想必昔日奧林匹斯山上的衆神肯定會覺得遇到了知己。

    混亂且隨心所欲的神系,其實也意味着勃勃生機,諸神之間的戰爭,也意味着進步和發展。

    隨着神們的互相征伐和戰鬥,凡人們的技藝和技巧也開始蓬勃發展:有些是神賜之力,有些是從天而降的神力碎片,這些力量引領文明的發展,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最終令諸神也爲之側目驚歎。

    原本,接下來的,就應該是浩大的諸神黃金時代,文明急速發展。

    但很可惜,事實總是不像人類想象的那麼美好。

    壁畫之上,出現了一條非常抽象的飛龍。

    似乎是從大地中甦醒,又似乎是從月亮上而來,伴隨着一次又一次聖日和魔月之間的源能潮汐,於可怖天災肆虐之間,最終有一種生物,不,有一種‘活着的天象’從災難和源能的浪潮中甦醒。

    它有着龍的形象,卻並非是龍,它吞噬光芒,卻又不是漆黑,這宛如薄暮時分黃昏之光的怪物所過之處,莊稼絕收,草木枯萎,凡有氣血的都如同鐮刀掃過枯草,皆盡衰敗倒地。

    天地昏暗,萬物衰亡;諸神戰慄,城邦驚懼。

    一切的生機源能都是這龍汲取的對象,但它並非活物——被稱之爲黃昏之龍的怪物,是活着的天災,有着實體的風暴,乾旱和寒霜,它順應着聖日和魔月的潮汐而動,將一切都歸於世界之初的‘空無’。

    諸神也無法阻止它,甚至被它殺死了不少。

    爲了解決這個幾近於滅世的災禍,諸神最終決定,摒棄前嫌,聯手將黃昏之龍封印。

    浩大的諸神聯軍迎戰黃昏之龍和它的天災眷族,這是一場史無前例的究極大戰。

    在此之後,就沒有了。

    很顯然,初耀遺蹟是在衆生和黃昏之龍戰爭前的造物,甚至很可能就是避難所,它裏面的壁畫自然不可能畫出未來的事情。

    不過,接下來的故事,雖然上一紀元沒寫,但這個紀元的歷史記載的卻很清晰。

    “黃昏之龍被諸神封印在‘封印之月’中,而新紀元的文明從零開始發展到現在,如今已經走上了獨屬於自己的道路。”

    緩緩自語,蘇晝側過頭,看向遺蹟走廊的拐角處:“雖然是老生常談,而且誇張過頭,但是這種神話故事的確值得分析,不是嗎?”

    “葉蓮娜女士?”

    “……你知道的,有些時候神話並不誇張。”

    伴隨着幹練簡潔的女聲響起,短髮的女騎士從拐角處走出。

    她面色古怪,似乎完全搞不明白爲什麼蘇晝可以察覺到認真隱藏氣息,以風收斂味道和聲音振動的自己——上次在房間外被發現,她還覺得是自己沒認真催動自己的源能法術,可這一次的表現證明事實並非如此。

    不過即便心中疑惑,但也不妨礙葉蓮娜繼續說話:“根據最近這些年的考古顯示,古神的確存在,而黃昏之龍和封印之月也並非傳說,蠻族兩大部落的信仰比我們的文明更加古老。”

    “有話直說吧。”

    蘇晝微微搖頭——他何止是相信,當他看見那顆巨樹時,蘇晝就知道這壁畫的真實性八九不離十。

    本世界土著大多都不明白爲什麼世界之初,天地間屹立的是棵奇怪的樹,但他可是清楚多了,那顯然是世界樹的投影。

    而祂的衰敗,正意味着世界樹和黃昏戰爭的失敗。

    至於葉蓮娜,這位可以操控空氣和狂風的騎士之所以會被發現,當然是因爲蘇晝也擅長玩風——大周天嵐種的確不適合斯維特雷的體質,但曾經的經驗令蘇晝感知敏銳。

    “可以嗎?”葉蓮娜挑起眉頭,她看向一側的伽沙和洛亞,語氣遲疑。

    男孩們也察覺到了現在的氣氛不一般,便都站在了蘇晝的身側。

    “其他人會因爲他們不知道而施展憐憫嗎?”蘇晝反問一句。

    這個回答的分量相當足夠。

    “……好。”她沉默了會,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葉蓮娜吸了口氣,她沉聲道:“斯維特雷教授,你是真正的聰明人,你應該懂,燧光大師現在的行爲很不對勁。”

    “他現在非常危險,甚至比魔化的阿達瑪還要更加危險十倍!”

    好傢伙,多麼熟悉的話術啊——

    聰明人都懂,葉蓮娜,老謎語人了。

    忍不住笑了笑,蘇晝是什麼人?他豈能被這種簡單的話術鉗制住?

    故而老者立刻搖頭:“對不起啊,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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