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當一場社會事件發展至巔峯，即將迎來滅亡前，必定會誕生出許多奇怪現象。

這些光怪陸離就是死亡前的迴光返照。

莊世楷與玫瑰走下跑車，攜手走進雲來茶樓。

玫瑰一身黑裙，頭上斜戴一頂西式的黑紗圓滿，遮住半個俏臉。

只見她把手上的黑色皮包放下，輕輕朝老闆招手，身穿馬褂的老闆便連忙起身，走近兩人身前。

“小姐，請問您要什麼？”

茶樓老闆彎腰低頭，手上拿着小白本，握筆的同時，也朝莊世楷露出一個笑容。

莊世楷一身黑西裝，表情愜意坐在玫瑰對面，朝老闆露出一個微笑。

兩人坐在茶樓角落憑闌處，既可看見樓下街景，也能看見茶樓裏的衆生相。

“老樣子好了。”

“一壺茉莉花茶。”

莊世楷和玫瑰都是雲來茶樓常客，不管是客人，還是老闆，全都明白兩人地位，從沒沒人敢惹到這兩位。

而玫瑰每個月還會在茶樓放一萬塊錢，當作預付的開銷。

兩人一般吃完飯就走，不需要特意買單。

這張桌子也一直在留給他們…不管他們來不來，桌子都給他們留着。

至今爲止，還沒人敢和他們搶過桌子，就像一萬塊的預付款從沒花完過一般。

當然，預付款不需要花完。

不管花沒花完，玫瑰下個月又會派手下送來一萬塊錢。

而這就是大佬的生活。

“好的小姐。”老闆頓了一下，隨後問道：“莊先生，小姐。”

“我們茶樓新推出了魚翅撈飯和鮑魚煲粥，請問兩位有沒有興趣嚐嚐鮮：”

茶樓老闆已經很懂兩位大主顧的胃口。

莊世楷一個人來，會點一壺鐵觀音搭配茶點。

與玫瑰小姐一起來，則會讓玫瑰小姐先點菜。

玫瑰小姐則喜歡在茉莉花茶和菊花茶中換着點。

至於茶點胃口，兩人倒是差不多。

如蝦餃、鳳爪等該點的都會點。

只不過，一個人用餐時大概是點四份不同的茶點，兩人用餐時則是點十份。

所以，茶樓老闆剛剛在點菜時纔會先問玫瑰小姐。

玫瑰小姐嘴裏的“老樣子”，也並不是只點一壺茶，而是說清楚要什麼茶，茶點還是老樣子，上夠十份就行了。

至於“魚翅撈飯”和“鮑魚煲粥”，則是最近茶樓推出的新菜色。

茶樓老闆知道兩位是不差錢的主，便提出來問兩位大老闆想不想嚐個鮮。

而且茶樓特別懂得做人，說完以後，還特意補充道：“莊生。”

“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馬上讓廚房把這送兩道菜給您。”

雖然，魚翅撈飯和鮑魚煲粥都是主食，但是餐桌上面有湯碗。

莊世楷與玫瑰還是專屬餐碗。

兩人停車時服務員才擺上來的。

只要乘一點到湯碗裏，隨便吃幾勺，也能大概品出味道，知道喜不喜歡。

說實話，這兩道新菜式，茶樓老闆還是很有把握的。

感覺假以時日，一定能像蝦餃、鳳爪一樣成爲港島的名小吃。

莊世楷對“魚翅”、“鮑魚”並不感興趣。

無他，吃多了。

何況各種頂級吃法，不比拿去撈飯？煲粥好吃？

不過，他卻對這兩道菜很感興趣，拿着筷子出聲問道：“老闆，你們怎麼會想到搞這種新菜？”

老闆表情憨厚，笑着講道：“最近大家炒股都發財了嘛，很多人來茶樓吃飯，一定要點貴的東西。”

“後來有客人出錢要把鮑魚加進粥裏，魚翅拿來拌飯，於是我們就照客人的說法做咯。”

“沒想到，兩道菜推出後，大受好評，現在一份三百多，每天兩百份全部都能賣光。”

三百多是一個有正經工作的職業人，一個月的收入。

可茶樓裏只頂得上一碗飯？一碗粥？

還能全部賣光？

什麼時候港島人這麼有錢了？

莊世楷往旁邊座位看去，只見以前只坐着生意人的茶樓裏，多出許多婦女、工人的身影。茶樓變的更有市井氣，也更爲接地氣。

這些婦女、工人們就很愛點魚翅撈飯和鮑魚煲粥。

甚至不少街道旁的魚蛋攤都改成”鮑魚拌飯“攤。

莊世楷知道這是股市帶來的結果。

市民們覺得自己很有錢了。

不知不覺開始高消費。

可什麼叫作有錢？握在手上的鈔票纔是錢！隨着市場漲高的房價？股價？不能套現都只是數字！

可偏偏這些數字讓他們創造出“魚翅撈飯”這種奇怪食物，不知道想起這道菜是否是吐血。

莊世楷知道“魚翅撈飯”必定會流傳下去，就像日本“中古店”一樣，成爲一個時代留下一個時代的傷疤。

不知道港島下次樓市起飛時，港民們吃着魚翅撈飯，會不會想起73年的瘋狂場景？

要知道，當年東京房價號稱可以買下整個美國……

靠！這哪是當年？明明是是未來啊！等到85年廣場協議簽訂，又可以去日本股市撈一大筆了！

“算了。”

“我對鮑魚撈飯沒什麼興趣。”

“多謝。”

最後，莊世楷還是搖頭拒絕老闆贈送兩道菜的建議。

畢竟，他是股市的獲利者，作爲一個獲利者，品嚐着在瘋狂與毀滅中誕生出的食物，總感覺有那麼點不對勁。

“明白了，莊生。”茶樓老闆點點頭，轉身離開。

反正大老闆怎麼說，他就這麼做，畢竟賣食物還是要尊重客人口味的，沒有硬送的道理。

這時一個戴着墨鏡，披着黑色風衣的裝逼走上茶樓，嘩的一下掀起風衣，然後把風衣放仔椅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老闆，先給我小馬來壺茶！”剛剛出道的小馬哥掏出打火機，嗆的一聲，甩開蓋子。

接着，他用火機燒着一張五百塊港鈔，然後叼起一根菸，拿着港鈔點燃嘴裏的香菸。

這就是時下後生仔們最喜歡的“大牛點菸”，簡直就是港版“鬼火少年”。屬於後生仔蓋帽的裝逼招式，並且對年輕女仔具有極大殺傷力。

“好！馬上來！”老闆應了一聲，小馬哥則一手火舞鈔票，一手美味香菸，年輕稚嫩的臉上寫滿驕傲。

“撲街！原來小馬哥的招牌動作，就這個時代留下來的大牛點菸。”

“不過將來港幣得升級成美金才行！”

小馬哥出場的日常風騷，莊世楷當然是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他。

可惜，這時小馬哥一看就還是癟三型角色，基本就是那類學校剛輟學，打算混社會的新人。

嘖，新人就這麼愛裝逼，難怪日後會成大佬。

難怪會被人教訓……

裝逼真不是個好習慣啊。

莊世楷想到這裏，並沒有不打算去找小馬，也沒想帶他回警署。因爲這種年輕人還沒出頭，又沒黑料，抓起來根本沒價值。

他只是單純想給年輕人上一課，讓他知道人不能亂裝逼，有時候裝B就會惹到不該惹的人。

只見他舉起右手，語氣平靜的朝着樓下喊道：“老闆！今天喝茶我請全場！”

莊世楷的生音不大。

在整個茶樓裏卻異常響亮。

小馬哥瞪大眼睛，嘴裏的香菸掉在桌面。

隨後，他不想丟面，眼疾手快的迅速撿起香菸，想要重新叼住菸嘴，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可他扔進嘴裏的卻是冒着火星的菸頭。

大牛點菸傳承者、反向抽菸創始人、小馬哥橫空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