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子路呼了呼熱氣。
為了風度,他脫下了外衣,零下三度的戶外,他身上只有三件套的西裝,腿上沒有秋褲。
「咳咳!」
費子路清了下嗓子,把今晚跟紹雨晗見面的開場白對著後視鏡演練一遍,手裡拎著送給紹雨晗的禮盒,冷的嗖嗖發抖,卻裝出一副老子好熱老子爽死了的表情。
然後他給紹雨晗發了個微信,「商業演出結束了嗎?我在濱城國際。」
他應該問紹雨晗要手機號碼,打電話的效率比微信高。
紹雨晗臨時被取消了濱城大廈的商業演出,對方卻沒有要求她退還任何演出費用,她心裡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諮詢過經紀人,給出的解釋很簡單,「大過年的,給演員們團圓的時間。」
可是不對吧,替補演員難道不需要回家團聚?
紹雨晗還想多問點什麼,但經紀人很忙,接了個電話就走了,態度很好很溫柔的叮囑她,「小晗啊,你好好努力,在這一行出頭人地,很有希望的!」
說不來什麼感覺,經紀人的眼神包含著這麼個意思:上面有人好辦事,你好低調啊,今天我才知道你後台這麼硬。
紹雨晗鬱悶的想了一圈兒,她在濱城沒什麼人脈,更別說後台了,她是個典型的濱漂族,跟同學們相比什麼都不算。
也許她運氣好吧,遇到了《傾聽》。
等下,取消她的演出卻沒要求退錢,只為了給她一個完整的過年假期,難道是他安排的嗎?
紹雨晗心徒然加速跳動,手指握著電話,強烈的衝動迫使她將號碼播出,可是……她看到屏幕上的時間,九點多了,他們一家人大概正在看春晚。
他飛到澳洲陪伴家人,肯定不希望被她打擾。
不然怎麼連個祝福都沒發呢?
紹雨晗找到微信列表下面他的頭像,點開,對話框還是上次那次誤會,她在輸入欄打了一行字:新年快樂。
可她沒有發出去的勇氣。
嗡嗡。
闖進來的微信打亂了她的思緒,她觸電般返回聊天列表,是他?
啊,對,她忘記了,一起跨年。
……
「不好意思,我忘了聯繫你,我的演出其實臨時被取消了,我也是剛才知道的,你等很久了吧?外面挺冷的。」
紹雨晗趕到地方,看到費子路站在車前,一身筆挺的西裝,英俊帥氣,年輕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估計是太冷了,嘴唇凍的烏紫。
費子路剛才正冷的抖腿,看到紹雨晗纖瘦的身影,一團火轟地在體內燃燒,冷是什麼東西?不存在的!
「沒事沒事!我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來的。」
失策,真是失策啊,應該讓副總經理早點通知她取消演出,他也不用這麼苦逼的大半夜等著了。
不過,苦肉計什麼的,好像更容易打動女孩子。
沒錯沒錯,看小晗晗心疼的表情就知道,他首戰告捷啊!
「沒有沒有,我才來一會兒,不到五分鐘,一點不冷啊,今天應該十幾度吧,真暖和,我都懷疑春天來了!呵呵呵,演出取消了啊?那……會不會影響你?」
呸呸呸,費子路你個蠢貨,難道不該先問問她演出的事嗎?你解釋個毛!
看他解釋的著急樣子,紹雨晗一下笑了,低頭時看到他顫抖的腿,這叫不冷嗎?
「不會,沒什麼影響,你還是快點上車吧,我有點冷。」紹雨晗裹緊長款羽絨服,羽絨服很軟很暖,但她裡面穿著的晚禮服,光腿,露出一截光溜溜的腳踝,腳上的高跟鞋是夏季的款式。
即便這樣,紹雨晗還是覺得他更冷,單款西裝啊,這哥們是不是傻了?
「好的好的!快上車,我把暖氣開到最大!」
我的天,小仙女就是仙女本尊沒錯了,居然如此了解民間疾苦,坦白講他不敢保證再凍下去會發生什麼。
車內溫度攀升,兩人都慢慢恢復了正常體感。
紹雨晗拿出手機,又放下,頁面很安靜,沒有他的音訊,一個字也沒有。
因為時差忘記了嗎?還是真的抽不出時間?
或許雙方家人太多他要忙著照顧吧,他要兼顧那麼多人,肯定是分身乏術才忘了給她新年祝福。
「我們吃西餐怎麼樣啊?」
「嗯?」
紹雨晗突然回魂,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費子路抓抓頭,「年夜飯啊,咱們去吃西餐怎麼樣?過年期間很多地方都歇業,我正好知道一個地方可以吃飯,我朋友給的會員卡。」
是啊,大過年的,誰不回家團聚?哪兒像他們啊,兩個異鄉人湊在一起抱團取暖。
紹雨晗心裡起了惻隱,同是天涯淪落人。
「可以啊,我吃飯不挑食,什麼都行,以前過年我們家都是一起包餃子,我爸很會擀餃子皮,特別圓,我們那邊喜歡吃芥菜,芥菜豬肉餃子最好吃……」紹雨晗說到自己的家,情不自禁多了幾嘴。
意識到和他不熟,紹雨晗尷尬的閉上了嘴,「不好意思。」
費子路聽的動情,「沒事沒事,你說吧,我可喜歡聽你說話了……啊不,我的意思是你說的真好,我也喜歡吃芥菜餃子!」
兩人聊著餃子餛飩湯圓粽子,不知不覺就開到了飯店門口。
費子路停下車,「就是這裡了。」
紹雨晗抬頭,下一秒臉色變的有些難堪,她抿了下嘴唇,眼睛里飛快閃過悲傷,但是很快就消化掉了。
這麼巧,她和大叔第一次吃飯就是這裡。
這邊是濱城最高檔的西餐廳之一,會員優先,需要預約。
所以朋友給的會員卡,那個人大概是程總吧?
餐廳在酒店頂層,米其林二星的法式餐飲,因為新年,酒店大廳霓虹燈閃著「新年快樂」的字樣,張貼了春聯、簡直,沒有拆掉的聖誕樹,掛滿了大紅燈籠和中國結。
不倫不類的,倒是喜慶的狠。
酒店溫度高,紹雨晗脫下了羽絨服,白色棉衣脫離的瞬間,露出女孩纖細的肩頭,一字領的淺紅色禮服,高挑的腰身設計感很強,恰好勾勒出女孩子不盈一握的腰,上圍的弧線也剛好被烘托出來。
紹雨晗身材很好,前凸后翹的那種,平時穿休閑衣服會顯得有點臃腫,但修身衣服就能完美展現每一寸曲線。
費子路很努力做了個正人君子,吞下口水艱難的笑道,「那個……羽絨服我幫你拿著吧。」
紹雨晗點了點頭,她不太自在被他那麼看,可這種場合穿羽絨服不合適,不穿的話,就一次性全暴露,很尷尬。
「你等我一下。」
費子路拉開椅子讓她坐下,然後自己先離開了一會兒。
紹雨晗盡量往角落坐,不想被就餐的賓客認出來,她跟大叔來過這裡,總感覺自己被人用有色眼鏡欣賞,渾身不自在,加上她穿的太……性感,手臂雞皮疙瘩很快撲啦啦往地上掉。
接著她肩上一熱。
費子路把長款女士披肩批到她身上,很好的擋住了她的脖子和上圍,一直垂到椅子上,她半個身體被包裹在淺黃嫩白方格的披肩裡頭,暖暖的,很有安全感。
「沒想到他們家暖氣這麼低,現在還冷嗎?」
紹雨晗感激的笑了下,「嗯,很暖,沒想到法國人這麼摳門,連暖氣都不捨得開大。」
「就是,我回頭投訴他們!」
很快,侍者捧著菜單過來,恭順的走到費子路左手邊,「費……」
「什麼費?還沒開始點餐呢就要小費?不要以為過年就能趁機宰客。」
服務生被訓的心驚膽戰,費先生,您不要開玩笑啊,我會被開除的,「先生,現在點餐嗎?」
費子路笑嘻嘻的把菜單給紹雨晗,「喜歡吃什麼?」
紹雨晗把劉海往臉上扯了扯,盡量蓋住眼睛,「你來選吧,這頓飯我請你,說好的,我請你吃飯,跟你道歉。」
囧!
費子路給忘了這一茬,他應該選個便宜的餐廳啊。
「你喜歡吃的我都喜歡,我對美食沒啥研究,你來。」
紹雨晗也沒再推辭,她選了兩個份的晚餐,選完了才發現,竟然都是上次大叔推薦的。
心神一動,紹雨晗揪緊了披肩的流蘇。
「邵小姐,做演員是不是很辛苦啊?要節食什麼的。」
「別的都還好,就是節食挺困難的。」
「那……你有什麼想吃的,趁過年放假咱們去吃一遍,等年後開工了再減肥,或者不減肥也沒事的,以後不演戲了做別的……」
「不用不用,上次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麼能……」
天,他們在尬聊些什麼鬼?
紹雨晗找了個緩衝的機會,「我去下洗手間。」
然後,費子路鬆一口氣,趕緊去百度相親法寶。
這滿滿的相親既視感到底怎麼回事?誰能救救他?
……
而孟西洲就沒他幸運了,他原計劃陪父親在家裡跨年,可醫生的時間並不能由自己控制,晚飯吃了一半也就被醫生緊急call了回去,搶救因為酒後駕駛出車禍的傷患。
這一忙就是三個小時。
孟西洲累成一條狗,從手術室出來,一看時間,十一點。
「注意觀察263床患者,一旦出現術后併發症馬上聯繫我,我就在值班室。」孟西洲換掉手術服,交代了值班護士。
以為這麼就完了,孟西洲聽到急診室的廣播在呼叫。
他馬不停蹄跑到急診,剛巧看到同樣被臨時抓來的劉雨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