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派出所內，針對趙風的審訊一直在繼續。

威逼利誘、講道理講法律，可以說多管齊出，就是要趙風就範，而趙風就是一個信念：打死也不認。

胖子和錢亮，也是滾刀肉的性格，怎麼也不肯招認，而宋明輝所掌握的證據，也不足以指證趙風他們三個，於是事情也變得複雜起來。

申請上級后，東城派出所所長袁瑞峰牽頭，在派出所內，進行一次閉門會議。

除了所長袁瑞峰，刑警支隊長宋明輝，一隊長田妮、二隊長許家棟，東城派出所精通法律的孫彬，還有花城公安局副局長唐仁參與會議。

會議的主題是：放還是不放。

袁瑞峰大約總結了一下現實情況，然後說道：「好了，現在情況就是這樣，本次會議為不記錄、無責任會議，大家有什麼話，可以暢所欲言。」

「我反對釋放」宋明輝第一個表示反對：「據我們調查所得，趙風承包大塘工業區一年多，先後抽污不下五百次，說明他洗金很早就開始，而他對此全盤否認，我認為，不能釋放，還要深挖、狠挖。」

二支長許家棟點點頭說：「我同意老宋的話，現在這件事成為熱點，外面的報道鋪天蓋地，要是就這樣放了趙風，會形成很壞的影響。」

「我反對」田妮反駁道：「我們做警察的，要講證據，趙風是承包抽污任務近一年沒錯，但他當時的說法，是為了取生物肥，用在他的農場上，他可以說以前沒注意，最近發現這樣可以收集到地金，那我們怎麼辦？」

「那他銀行的存款怎麼解釋？」宋明輝質問道。

田妮搖搖頭說：「解釋不清或不解釋，就能認定是贓款？」

「我查過他的存款記錄，和他承包抽污任務的時間很吻合。」

「吻合不等於證據，宋隊長，你是干刑警的，更知道證據的重要性。」

宋明輝有些不爽，不過還是耐心性子說：「我當然知道，只是暫時沒找到證據罷了，要是強行讓他說出那些存款的來源，這個黃金走私案件就可以告破了。」

田妮還是不認同：「走私的載體是黃金，問題是，這黃金是他自己提煉出來，並沒有上家，而在打金鋪抓到他時，也沒有真正人贓並獲，沒有上家，也沒有形成實際意義的交易，買和賣都沒有實質的證據，就憑懷疑就能定罪？」

看到兩個得力手下有了火氣，袁瑞鋒馬上出面調停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有話好好說，孫彬，你有什麼意見？」

「就法律來說，趙風很有可疑，但是我們找不到確實的證據。」孫彬有些謹慎地說。

他和趙風交過鋒，知道趙風不好對付，所以不敢妄下結論。

許家棟開玩笑地說：「能讓鐵面判官頭痛，看來這個趙風不簡單。」

「是不簡單」宋明輝點點頭說：「這個小夥子，聰明，有頭腦，不僅懂法，看得出他是一個練家子，體力、耐力和精神力都很強，我們試過審問他一整夜，我們的人都換了二批，可是他還能思維清晰，一點也不犯錯。」

田妮難得同意宋明輝的話：「宋隊說得對，這個趙風是高手，上次我帶隊去抓黃勇時，差點失手，就是他出手救了我一命。」

「雖說救了我一命，但我以事論事，沒有偏幫他的意思。」田妮補充道。

要是其它人，肯定不會把這種事說出，免得被人猜疑，但田妮一向爽直，覺得沒有必要隱瞞。

在坐的人都表了一圈態度，看到唐副局長看著自己，袁瑞峰只得開口道：「現在社會對這件案很關注，有人認為趙風利用自己的知識賺錢，沒什麼有問題，也有人認為趙風是利用漏洞和監管不力賺錢，是鑽法律的空子，占國家的便宜，要加以懲戒，依我個人的看法，這件事，由於法律上是灰色地帶，最難就是難定性。」

說有罪，可是買和賣都找不到證據；

說沒罪，他利用抽污來洗地金，這當中是不是合理？銀行帳戶有來源不明的巨款，在統分統配的年代，手裡有大量沒有合法來源的黃金和白銀。

從而又引出一個新的問題：來歷不明的黃金，沒有銀行的憑證，相當於黑金黑銀，如果不宣揚出去，那還算了，可是現在全國都知道了，那政府又怎麼處理這些黑金黑銀呢？

有人還誇張地說，這是私自開挖國家礦藏。

明知這些黃金白銀有問題，不收，影響政府公信力；收，那普通老百姓家的那些貴金屬怎麼辦，特別是那些祖傳下來的，又該怎麼辦？

唐仁開口道：「拘留他們多久了？還可以拘留多久？」

宋明輝馬上應道：「已經拘留了8天，普通人被拘留後，沒有疑點或證據，最多可以扣留48小時，像趙風這種列為嫌疑人的，最多可以拘留15天，要是15天內還不能給他定罪，只能把他無罪釋放。」

「也就是說，我們還有七天的時間，在這七天時間內，我們要給公眾一個滿意的答案。」唐仁自言自語地說。

袁瑞峰看看有些信心不足的手下，猶豫一下，這才開口道：「唐局，我覺得，這個時候，我們還是多聽聽上面的意思，畢竟，這個案例有些特別。」

宋明輝也附和道：「對，對，只要定了性，我們才好開展工作。」

在場的人都暗暗點頭。

依法治國，法是基石，但是隨著經濟的發展、社會的進步，人們對物質文化更一步需求，有時法律也會出現不夠完善、或需要修改的地方，這是每一屆人大都要修改和完善法律法規的原因。

現在難以審下去，這個時候，就要上級來解讀、定性。

唐仁心中一動，開口說道：「那好，我馬上去請示郝副省長，他是這方面的專家，由他解讀最合適不過。」

趙風這件事，唐仁是最先知情的局級領導，因為郝威打電話找他詢問過，還拜託他在能力範圍內給予一定的照顧，這讓唐仁有點為難。

現在最好，不用自己心煩，轉手把這個問題交給負責司法的郝偉，也是郝威的親哥，到時無論結果怎麼樣，也不能怪自己。

在場的人深以為然，而田妮眼中，更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

唐仁的效率很高，在結束這次閉門會議的半個小時后，他就出現在省政府郝偉的辦公室。

局部幹部和廳級幹部同在一城市，交流起來也方便，這和古代同城附郭很相似。

等唐仁陳述完，這下輪到郝偉傻眼了。

郝威因這件事找過他，讓他以律師的角度分析，本以為這件事自己可以避嫌，沒想到，最後還是鬧上來了。

「這件事，我也有留意」郝偉想了一下，然後有點謹慎地說：「這件事，我想我應向中央彙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