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蘇酒還未哭,蕭廷琛把她摟到懷裡輕哄:
「謝容景那廝才是紅杏,我罵他呢,小酒兒哭什麼?大冷天的可不能哭鼻子,萬一凍住鼻涕泡泡,豈不是糗大了?」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小姑娘就想起自己上次冒鼻涕泡泡,被他看見的事兒。
她羞憤愈加,掙開他的手,哭著跑了出去。
外間冷風肆虐。
她獨自蹲在牆根底下,哭得難以自持。
「紅杏」是罵人的話呀,只有那些不知廉恥、總愛勾引男人的女子,才能被稱為「紅杏」,什麼時候起,她在小哥哥眼裡,竟也成了不要臉的姑娘?!
這麼想著,心裡越發難受,淚珠子啪嗒啪嗒掉得歡極了。
恰此時,一道略顯不羈的嗓音自頭頂響起:
「你在哭什麼?」
蘇酒嚇了一跳,忙站起身,謝容景不知何時來的,正坐在牆頭。
她連忙擦了一把淚,小臉紅透,「謝,謝二爺……」
謝容景遞給她一塊手帕,「蕭懷瑾又欺負你了吧?」
蘇酒接過,沉默著擦了擦淚水。
謝容景本想罵幾句,只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既沒法救蘇小酒出苦海,那麼這些安慰的話,對一個本就堅強的人而言,未免多餘。
他想了想,提議道:「今兒周奉先他們在海棠館攢了個飯局,我領你去玩兒?」
散散心,總是好的吧?
蘇酒正要拒絕,少年已經握住她的手。
他掌心極暖,眼神也很暖。
拒絕的話,突然就說不出口。
兩人走後,明德院主屋的槅扇被拉開。
青衣布鞋的少年郎站在檐下,骨節分明的玉手,閑散地把玩著一隻骨瓷小罐。
這裡面是凍瘡膏。
是他特意出門,從金陵城最好的葯坊買來的。
可惜,他家這隻小狐狸如何都養不熟,小胳膊肘總想著往外拐……
桃花眼裡戾氣漸濃,他把凍瘡膏扔了出去。
雪白的骨瓷小罐,在枯草里打了幾個滾,最後撞在一樹病梅下。
少年望著枝椏光禿的梅花,眯了眯眼,若有所思,「今年的梅花,倒是開得晚……」
舊院。
鎏金般的燈火,熙熙攘攘的人群,盡顯江南舊院的熱鬧繁華。
海棠館坐落其中,恰是最輝煌的一座清館。
蘇酒跟著謝容景來到三樓天字型大小雅座,只見裡頭已經坐著好些少年,俱是金陵書院的同窗,她基本都認識。
花柔柔攬了她的肩,拿筷子往她嘴裡塞了個糯米圓子,笑嘻嘻道:「待會兒還有人來,小酒也是認識的呢。」
「唔……」
蘇酒吞下圓子,好奇問道:「是誰呀?」
話音落地,外面響起了叩門聲:
「我來給大家送烤麵筋啦!」
「瞧瞧,說曹操曹操到!」花柔柔歡快地跑去開門,「這大冷夜的,舍長還在賣烤麵筋,就不怕凍著?快進來喝杯酒暖暖身子!」
司獨數仍穿青褐帶補丁的儒衫,還系著條圍裙。
他手裡拎著兩個食盒,笑道:「我尋思著去趕考前多賺些銀子,以便早日把欠你們的錢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