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瀾繼續道:「現在你蕭蒼衍要為了穆國公府翻案,意味著什麼?夜國要亂了,或者說整個大陸要亂了,誰知道你的目的是夜國,還是整個大陸呢?他們會有多擔心自己的皇位不保。」
「三皇子想說什麼?」蕭蒼衍依舊頭也不抬,繼續翻書。
「我想說,你想要這天下,不是易事。」
不該如此草率。
連楚傾瀾都覺得蕭蒼衍這一步棋,太急了。
他如此完美的部署,在等個幾年,將勢力慢慢滲透,那時候一舉顛覆四國,建立一個新的王朝,豈不是更好?
「本王知道。」他從未想過這是容易的事。
他也沒有打算現在就對四國動手。
蕭蒼衍忽然笑了,放下書本,淡淡掃了他一眼,「楚傾瀾,本王還沒打算反,只是為了穆國公府翻案而已,翻案后,本王繼續做自己的蒼王,怎麼到了你嘴裡,我似乎回京后便要逼宮?」
楚傾瀾努努嘴,蕭蒼衍回京后自然還有部署需要安排,只是他再無平靜之日了。
不過話說回來,蒼王殿下從出生的那一日起,便沒有平靜之日。
雲疏月放下書冊,半靠在椅子上。
離開皇都怎麼也有一個月了,不知道這次回去,在府中居住的那位白箋姑娘如何了?
白傾城死了,白丞相嘴上說著追究,可離京的這一個月,連個暗衛密信都沒有,說明皇都中的局勢並非她想的那樣。
女兒不明不白的死了,慕蓮的死到現在也沒找出『真兇』,雖然在場的人都見到『白傾城承認自己殺害慕蓮』,而後自盡而亡,但實屬奇怪。
按理說白丞相是一定會追究雲疏月的責任的。
雲疏月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她忽然很期待,皇城中的那些人,會給她怎樣的驚喜。
*
十日後,皇宮。
皇帝負手站在窗前,「算算日子,天醫谷眾人也該押送進京了,怎麼,還沒消息?」
屬下還未回話,這時候另一名暗衛匆匆而來,神色慌張,「陛下……我們派去的人,全都失去了聯繫!」
「什麼?!」皇帝猛地轉身,「失去聯繫?!」
那暗衛咽了咽口水,「不僅如此……今日不知道從哪傳來的消息,說是……說是有人想對天醫谷下手,現在整個大陸的百姓都聽聞了此事,好像……好像鬧起來了……」
皇帝猛然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臉色漲紅,氣的不輕,「你說什麼?!」
天醫谷在玄月大陸地位特殊,天醫谷雖然地處南臨與北漠的交界處,卻隸屬夜國。
然而這並沒有讓南臨與北漠的民眾厭惡,反而因為天醫谷時不時幫助災民,在這兩國博取了無數的好感。
再說了醫者無國界,許多天醫谷培養出來的弟子,遊走各國,寧國皇室也受過天醫谷的恩惠,更別提百姓了。
現在突然有人針對天醫谷,甚至派了暗衛前去,那些受了天醫谷恩惠的百姓,哪裡會善罷甘休?
所以當他們趕到天醫谷時,那裡已經是一座空谷了。
「蕭蒼衍!」皇帝怒氣磅礴,「很好,很好!真以為朕拿他沒辦法?!去,找紫嵐進宮。」
*
「蒼王殿下回城了!」
下了朝後,不知道誰說了句。
文武百官紛紛回頭,有人下意識道:「蒼王殿下什麼時候離開皇都了?」
不過回想起來,殿下確實已經將近一個月未曾出現,只是殿下之前就甚少參與早朝,大部分時間都在府里。
所以眾人並沒有覺得奇怪。
現在突然聽聞殿下回城了……說明他之前那一個月並不是不想來早朝,而是不能來,因為他不在皇都。
「原來殿下前些日子不在皇都么……國師似乎也不在啊……」
眾人猛地回頭,陷入沉思。
但這件事情太匪夷所思,他們並未把蕭蒼衍和雲凌聯想成一個人。
只是覺得……會不會太巧了些。
雲凌和蕭蒼衍雖然是好友,可雲凌自始至終都是站在皇帝這邊的啊……
*
「好了,到這裡我們就先分開吧。」楚傾瀾跳下馬車,順走了蕭蒼衍暗衛的馬,讓暗衛前去駕車。
他翻身上馬,「我與你們一同進城,難免有些不方便,我自己找個隱蔽的時候入城。」
說完頭也不回,駕馬而去。
蕭蒼衍淡定自若的彎腰進了馬車。
雲疏月抬了抬頭,什麼都沒說,又低頭看書。
「一本書看了十日,還沒看完?」蕭蒼衍淡淡從她手中取走那本書,唇角微微勾起:「怎麼,對這些感興趣?」
那是一本描述各國地貌、風土人情的冊子,還繪有地圖,在雲疏月的眼裡這就是本地理書,她這十天沒東西看,又不想主動和蕭蒼衍說話,所以無所事事,只能翻來覆去的看同一本。
不看就不看了,雲疏月往後一靠,聽著馬車咕嚕嚕的聲音,一時沉默。
從前,都是她在說,蕭蒼衍聽著。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真的會有說不完的話,但此時她完全不知道怎麼面對蕭蒼衍,竟然發現,也有一天,她看著這個人這張臉,居然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
蕭蒼衍慢慢摩挲著那本書,許久才在她翻閱的地方折了一下,以便下次閱讀。
「藥房我吩咐玄卿休憩了,你用的應該更加順手。」
雲疏月抬頭看了他一眼,「哦。」
蕭蒼衍心中忽然浮起一股密密麻麻的酥癢,微微閉了閉眼。
她說『哦』,哦的意思就是她知道了,那麼她應該……沒打算離開王府吧?
蕭蒼衍還想說什麼,卻見雲疏月忽然擰眉,「我聽見有人再說蒼王殿下回來了,你把離京的事情,明目張胆的說出去了?」
蕭蒼衍頓時一愣,方才的氣氛瞬間消失殆盡。
不知怎麼,他心底忽然浮起一陣微微的痛感,雲疏月對他所說的根本不上心也不在意……
「嗯。」
「不過就算知道你和雲凌同時離開同時回來,估計也沒人會猜想你們是一個人,畢竟這猜想也太大膽了。」
雲疏月說完,掀開窗帘看了看。
皇都正處於最燥熱的夏天,陽光發燙,她將腦袋縮回來,「今年皇室不去避暑?」
每年夏天皇帝都會帶著妃子皇子前去蘭谷避暑,今年是不敢了,還是沒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