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蒼衍腳步微頓,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淡淡側目掃了一眼,便繼續目不斜視的向前走去。
楚傾瀾怎麼想怎麼不對勁,他從沒聽說過這麼奇怪詭異的醫術,就算是木屬性最強者,也不可能讓一個死人瞬間復活才對。
而且救人是極其損傷自身的,若是一位木屬性醫者救治雲疏月,別說讓她恢復如初,就算是恢復到原本是五層,那位醫者自身都會遭受反噬,至少一個月不能再次動用木屬性。
怎麼蕭蒼衍不僅做到了,而且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損傷。
這樣逆天的醫術真的存在?
不對,若是真的存在,若是救人不需要代價,蕭蒼衍恐怕早就救了,他之所以拖到現在才救她,也是無奈之舉。
這事還是需要問問清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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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雲疏月見兩人在不遠處交談,她也沒閑著,沿著靜謐的河邊走了幾步。
天空呈現深紫色,天色昏暗,只有水面上淺紫色的燈,還有那一輪明月,這地方才算有點光,不至於什麼都看不見。
原本聽說無垢三層皆有守護者,可來的路上卻一個都沒碰到,尤其是他們進入了二層,就在這裡隨意走動,也不見守護者出來阻攔。
旁人口中兇險萬分的聖地,他們卻出入的如此自由。
怎麼想怎麼奇怪。
加上七星樓那幾人對她的特殊,雲疏月深深擰眉。
是因為南枝嗎?真的是因為她嗎?可她不過也只是個普通人,就算死後來過這裡,與這幾人有交情,然而四百年過去,這些萬年不死的守護者還記不記得南枝都要另說,怎麼就對南枝的轉世如此優待?
她很確定這份優待是給她,而不是給蕭蒼衍的。只是一時半會沒有想清楚原因。
無數的紫色蓮花朝她飄來,蓮花燈芯的蠟燭又長又短,蠟燭燃盡便代表此人已死,那些還未燃盡的,也只是苟延殘喘活在這世上而已。
出現在這裡的命蓮,都是命不久矣、受苦受難之人。
雲疏月將目光轉向另一邊,那裡有幾朵已經燃盡燈芯的命蓮,她記得楚傾瀾剛剛說過,這種情況是死去的人存有強大執念,還未入輪迴。
「疏月。」楚傾瀾快步走過來,「我和蒼王殿下聊完了,我們繼續往前走?」
她沒在意那些燃盡的命蓮,點了點頭,正準備起身,腳步卻猛地一頓。
每一朵命蓮的中心均有那人的生辰與姓名,她反反覆復看了好多人的,確定沒有錯,才將目光轉向另外兩盞命蓮。
一盞命蓮的燈芯還未點燃,中心寫著『蕭蒼衍』,生辰年月無。
一盞命蓮的燈芯已經燃盡,中心寫著『雲清宴』,生成年月,卻是四百年前。
雲疏月心中湧起驚濤駭浪,瞳孔下意識閃爍,雙拳猛地握緊,大腦一片空白。
蕭蒼衍站在她面前,活生生的人,可為什麼燈芯卻是完好無損,沒有點燃?
燈芯沒有被點燃,加上生辰年月都沒有,說明這個人還未出生,可世間只有一個蕭蒼衍,就算是同名同姓,也不該出現在她面前。
並且如果真的是沒出生的人,命蓮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還活著,命蓮卻告訴她,這個男人現在生不生死不死,不存在於世間?
對了,穆北蒼……難道他還是穆北蒼,是那位穆王殿下一直活著?
可她怎麼都沒找到關於穆北蒼或者月南枝的命蓮,彷彿那兩個人是真的死了,且入了輪迴。
還有雲清宴,雲清宴是她哥哥,在那個世界的哥哥,為什麼寫著他名字的命蓮會出現在這裡,生辰還是四百年前……
已經燃盡,說明他死了卻沒有入輪迴。
是巧合嗎?同名同姓,可這個名字與這個時間點,是不是太巧了一些?
「疏月?」楚傾瀾見她沒反應,又叫了一聲,「你怎……」
「你來了這裡,雲清宴呢?」她忽然回頭,眼神帶著楚傾瀾從沒見過的犀利,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眯起眼睛,「我們來到這裡的時間差不多,你說和我是在同一天死的。」
她沒忘記自己在那個世界怎麼死的,楚傾瀾說他來救她,只是沒等到她便已經死在了實驗室,而後他也被那群變態教授殺了,既然是這樣,只能說明他們來到這個世界是個意外,因為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在那天死亡。
可這個雲清宴是怎麼回事,還有與雲清宴長得一模一樣的秦暮辭又是什麼情況,雲疏月這具身體的兄長又是怎麼回事。
一個巧合可以是意外,可這麼多巧合了,還能是意外嗎?
「清……清宴?」楚傾瀾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雲疏月會忽然提起這個人。
她才知道了她很可能就是月南枝的轉世,她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蕭蒼衍,誰都不會想到她思維跳轉的這麼快,怎麼一下子又扯到雲清宴身上了?
想到至交好友的囑咐,楚傾瀾抿了抿唇。
他是想直接告訴疏月,告訴她當年她哥哥不想真心要殺她,一切都是為了她著想,可在經歷那樣慘烈的死亡后,她怎麼還會相信自己的一面之詞。
「疏月,有些事情我不想瞞著你,但也不想現在告訴你,等回到皇都,你心情好了,我再告訴你好不好?」
雲疏月抬眸看他一眼,沒反對也沒答應,而是說:「那我換個方法問你,你跟著我們來這裡是自己想到的?還是有人派遣的?這個問題不願意回答的話也行,我還有個問題。」
楚傾瀾:……
他不過和蕭蒼衍只聊了那麼一小小會,雲疏月怎麼就想出來這麼多問題!
還個個都是他回答不上來的!
「四百多年前的北蒼帝與南枝皇后確實聞名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除卻蕭蒼衍,誰能知道他就是傳聞中的北蒼帝呢?你為什麼知道?」
「……」她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楚傾瀾挪了挪嘴唇,好半晌都沒發出聲音。
「讓我來猜一猜。」雲疏月忽然微笑,眯著眼睛,語氣慢悠悠的:「應該是有人告訴你了,對吧。而那個人,是不是也經歷過四百年前的一切,是不是看到蕭蒼衍的第一眼,就認出他便是那位四百年前建立天秦帝國的帝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