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曾經來過。」蕭蒼衍低聲解釋。
「可……」雲疏月還想再問的時候,卻忽然響起了一道尖銳的女聲。
雲疏月能聽得出來,女聲若是好好說話,那絕對是世界上最優美動聽的聲音之一,只可惜現在的女聲尖銳又憤怒,彷彿要吞噬了蕭蒼衍一般:「當初識人不清,不知道你是那種狼心狗肺之人!現在你帶著另一個女人來到七星樓,可有想過她?你沒有!」
雲疏月一愣。
她只能聽到『當初識人不清』這六個字,後面她看到面前美艷的女人唇瓣一張一合,卻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彷彿雲疏月的世界,被消了音似的。
蕭蒼衍隨手凝了個結界,確定雲疏月聽不到任何聲音后,才淡笑:「搖光,多年不見了。」
「確實多年不見了,本以為你只是蒼王殿下,沒想到……」搖光顯得很憤怒,絕美的面龐閃過怒色,女人退後幾步:「你這種男人……今天我們就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有來無回!」
「……」蕭蒼衍卻不生氣,只是淡淡笑了一聲:「多謝你們還記得她。」
「不要你假惺惺!」
說完這句,憤怒的搖光狠狠跺腳,轉身離開,留下一地銀光閃閃的星光。
雲疏月這時候才聽得見聲音:「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我曾經答應過他們,保護他們的主人,只是我食言了。」這算是解釋。
雲疏月顯然不信:「你別把我當成智障。」
他在做什麼,她管不著,但很顯然這不是原因,蕭蒼衍若是保護過什麼人,她難道不知道嗎?
男人無奈勾唇,這回他說的可是真話。
雲疏月還想再問,忽然整個世界搖晃了一下,腳下的地面裂開,山崩地裂的讓她根本站不穩,「怎麼回事?!」
「開陽……」蕭蒼衍眯起眼睛看向前方,「是一場戰爭。」
「如果我們找不到出口或者破解方法呢?」雲疏月左右看了看,「這裡的場景變了,彷彿真的是在戰場上,難怪都說七星樓有來無回。」
她不知道那幾人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幻境都能如此真實。
但云疏月知道,開陽就是武曲,以戰爭為生,她的幻境想要破解……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七星樓內有自己的時間,我們在幻境過上百年,對外面的人來說,大約只是一瞬間。」蕭蒼衍解釋,「疏月,我們走吧。」
她一愣,蕭蒼衍很少這麼正兒八經的喊她名字。
「等我們從靈脈回來……你的一切疑問,我都告訴你,或者你在靈脈就會知道所有的前因後果,但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你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雲疏月抿了抿唇:「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蕭蒼衍搖頭,他實在不敢說,上輩子死前她信誓旦旦的誓言還在耳邊,若不是因為某件事必須告訴她真相,或許他真的會私心的瞞上一輩子。
……他何曾有過這樣懦弱的時候?
沒走了一會兒,雲疏月忽然聽到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一開始帶著莫名的希望,再看清了他們的面容后,卻又無比失望:「援軍?不對……你們是不是援軍?」
那人帶著泥土和鮮血的手猛地抓住了雲疏月的手腕,雲疏月這才發現這是一名女子,蓬頭垢面,可這不是幻境嗎……為什麼如此真實?
「抓住他們,他們在那邊!」
遠處原來整齊的跑步聲,接著『嗖』的一支利劍飛來,女子的胸口中了一劍,神色痛苦的倒在雲疏月身前。
雲疏月蹙眉轉頭看向另一邊,「援軍?為什麼會把我們當做援軍?」
「有人來了?現在出現在這裡的,一定是援軍!把他們給本將軍押走,本將軍就不信問不出武曲的下落!」
雲疏月一愣,武曲?!武曲不就是開陽,不就是第二層那個眉目中帶著英氣的,站在搖光身邊的女子么?
雲疏月乾脆順從他們上了囚車,既然開陽選擇讓他們進入這個幻境,總不可能只是『逃生』這麼簡單。
蕭蒼衍微微閉目,依舊出塵高貴。
雲疏月擰眉,「……這難道是開陽……生前的場景?」
對啊,剛剛蕭蒼衍說你們在這裡活了太久太寂寞,所以要找些樂子……可雲疏月現在覺得,什麼活了太久,是死了太久吧!
為什麼七星樓的守護者如此強大,卻永生不得踏出七星樓一步?
除了誓言之外,恐怕她們也無法離開!
搖光想留下他們,或者說是想他們死,所以直接打開了殺陣,而開陽卻沒有動很重的殺機,卻是將他們帶入一個幻境,要知道殺陣可破,但幻境卻是能蠱惑人心的。
「這個陣法我們要怎麼破?」雲疏月湊近。
他的眸子倏然睜開,漆黑一片,「若是沒有猜錯,這是數千或數百年前,開陽見證的最後一幕。」
「最後一幕?」雲疏月左右看了看,「她在哪?她要我們做什麼?如果僅僅是要我們和她玩一個『你追我趕死裡逃生』的遊戲,她沒必要布下這麼大的幻境,對了……剛剛那個人說,問出武曲的下落?難道開陽是要我們找到曾經的她自己?」
可是找到了有什麼用呢?
開陽想對曾經的自己說什麼?才這麼大費周章的讓他們進入幻境?
雲疏月想不明白,蕭蒼衍卻是定定看了她一眼,而後微微側目,勾出一個笑。
不遠處的開陽渾身一顫——不可能,不可能!
方才那個男人,居然對她傳話,說就算他不提醒,這女人也能找到自己,並且自己能認她為主!
荒謬!她這四百年來,除了那個人,她再也不可能認別人為主了。
她們七人可是答應了主人,若是主人不回來,她們就死守七星樓,直到靈魂散去。
「這個幻境里只有這個戰場,一切都被開陽掌控。」蕭蒼衍淡然無比,「她的目的不是要我們『死』,她想要我們在這裡陪她。」
「陪她……」雲疏月喃喃道:「如果我們沒有完成開陽的要求,那麼就要永遠留在這裡,重複他生前的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