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蒼衍眉梢微挑，她這是要做什麼？
雲疏月哼了聲：「聽說這是你們的定情信物？」
「……」蒼王殿下瞬間明白過來，方才分明還在絞盡腦汁討好自己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把柄』，頗有一種翻身做主人的氣勢。
蕭蒼衍薄唇微勾，指尖無意識輕點玉笛，「生氣了？」
雲疏月鼓鼓腮幫子，見他將玉笛隨手震的粉碎，驚訝了片刻，才抬眸：「你……」
「讓你生氣的東西，都不必存在。」男人雙手負在身後，一襲黑衣顯得無比壓抑殺氣凜然，然而面對她時，卻是萬分溫柔。
兩人都有意無意忽略了蕭長墨，那人不甘心，沖著他們的背影吼道：「沒想到在外面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蒼王殿下，居然如此懼內！」
眾人臉色一變，都有些不好看。
誰都知道王妃那句話只是為了氣氣大皇子而已。
蕭長墨也不怕，他知道了雲疏月就是雲初，蕭蒼衍就是雲凌的秘密，本就活不長了，乾脆將作死進行到底。
「若是讓那些貴女知道，你蒼王殿下居然會聽王妃的話跪搓衣板，毫無男人尊嚴可言，不知道她們會怎麼看你！」
旁人默不作聲，等待蒼王殿下發怒。
蕭蒼衍卻神色淡淡，頓了半晌，勾起一個笑，連反駁都沒反駁，徐徐抬眸：「本王與王妃之間的情趣，與他人何干？」
……
……
蕭長墨踉蹌倒退兩步，啞然無言。
周圍眾人全都倒抽一口氣，唯獨零一淡定如初。
呵呵，你們是不知道，我天天在主子和王妃身邊，吃了多少狗糧！
蕭長墨顯然不甘心，咬著牙：「疏月！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你不要和這個男人在一起了，他指不定會……」
話還沒說話，大皇子殿下就毫無顏面的被人拖下去了。
雲疏月知道他說的是雲初那件事，欺君之罪……？
她才不在乎。
反正那位皇帝，估計是做不久了，蕭蒼衍在做什麼她雖然不清楚，卻能猜到一二。
——他要這個天下。
既然如此，怎麼會放任夜國皇帝在那個位置上繼續待著呢？
*
「說吧，發現了什麼。」蕭蒼衍與她並肩往回走，兩人穿過熱熱鬧鬧的街道，街道很窄，他怕有人撞到她，特意將手護在她肩上。
雲疏月注意到這個細節，悄悄拉住了他的袖子，「方才我與人聊了會兒，發現茶水與糕點都是腐爛的，散發著一股霉味，就和那杯果茶類似，但片刻之後，全都恢復了正常……」
她說完，朝四周看了看，低聲道：「我懷疑過這個鎮子不對勁，可是這麼多年，皇都這些人每年都要來一次，難道還發現不了異狀？」
畢竟是食物，只要品嘗一口就知道有沒有問題。
可雲疏月見到，蕭菱正帶著皇帝的一位小公主閑逛，小公主貪吃，她吃了許多鎮上的食物，也沒見不對。
所以雲疏月有些懷疑。
蕭蒼衍眯起眼睛。
這裡的東西的確都是腐爛的，可卻無人覺察，要麼就是幻象製造的太真實，要麼就是……還有蹊蹺！
「而且，二十六年前，這個鎮子發生過海難。」
雲疏月看向四周：「二十六年前的海難，這裡每個人都超過了二十六歲，也就是說他們全都是海難中活下來的人，海水倒灌對於海邊城鎮就是災難，憑什麼這個鎮子一個人都不死？」
見蕭蒼衍嘴角那抹笑意越發幽深，雲疏月打了個哆嗦，「為什麼所有人都超過二十六歲？這個鎮子為什麼沒有孩子和少年？」
如果說鎮子窮，壯年出門做工，雲疏月還能理解，可是孩子呢？嬰兒呢？沒有。
更何況，這是一個碼頭，每年又有皇帝蒞臨，鎮子的經濟十分繁榮，何必捨近求遠？
蕭蒼衍眯了眯眼睛，語氣寡淡：「今晚與我出門一趟。」
「今晚？」
「不錯，子時。」他淡淡道：「你不是想知道這個鎮子的秘密？我帶你去看。」
雲疏月渾身發顫，這個小鎮……看來是真的怪異。
目光觸及行宮，她才鬆了口氣。
*
子時。
雲疏月與蕭蒼衍並肩走在空蕩蕩大街上。
「太安靜了……」雲疏月抬頭看向天空，漆黑漆黑的，「安靜到給人一種死亡的錯覺。」
街道旁的店鋪已經關門，雲疏月注意到地面上，牆上，還有各種建築上都有蜿蜒的水痕，而房屋下居然有一灘灘的水漬。
剛剛……下雨了？
不對，這個地方不對勁！
破破爛爛的，根本不像白日里那個繁榮的鎮子！
「蕭蒼衍！」雲疏月清亮的嗓音猛然想起，她瞪大眼睛，「那是——」
順著她所指的方向，那處牆角有一個人……不，是半個人，正在朝他們走來！
『人』的上半身不見了，只留下一雙腿，腰部的上面好像被大魚生生咬斷一般，詭異到令人心尖發顫。
那人渾身浮腫，蒼白的膚色之下的大片大片的水漬。
雲疏月深吸一口氣，「果然很古怪。」
蕭蒼衍眯起眼睛，嗤笑一聲，「往前走，別怕。」
「那塊石碑……」雲疏月忽然愣住，「白天我看到的石碑分明沒有碎，怎麼現在就碎了？而且旁邊還有一個茶館……」
但此刻，石碑旁邊，是空空蕩蕩的空地，空地之上全都是水，破敗不堪。
她咽了下口水，轉動目光，腦中彷彿有一條看不見的線，可惜卻串聯不起來。
那些詭異的人來來往往，卻像是不知道自己死了一樣，親切的與人交流。
雲疏月打了個寒顫，聽見前面兩具腫脹的屍體在說話——
「今日廟會怎麼還不開始？」
「聽說今日會有海嘯，你信嗎？哈哈哈。」
「我才不信呢，我們鎮子是有紫嵐尊者庇護的，哪用害怕那些？走，參加廟會去。」
雲疏月心裡一驚，紫嵐尊者？！
這件事與她有什麼關係？
她沉下心，看了蕭蒼衍一眼，卻見他薄唇微勾，不知想到什麼，居然還淡淡笑了。
「請問……你們是外來人嗎？」
一道聲音響起，打斷了雲疏月的話。
兩人回頭看過去，蕭蒼衍自然而然的將雲疏月護在身後。
說話的人大約十歲，提著一個花籃，笑意淺淺，「客棧不在這個方向，你們走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