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雲都到底占卜到了什麼，才讓他這般害怕？雲疏月忍不住問。

蕭蒼衍淡淡一瞥，「本王只是猜測，至於占卜一說，知曉的只有皇兄本人了。」

雲小豹暗暗垂頭，下意識捏住了掌心的雲縈石。

這是雲都占卜所用的靈石，她能感受到靈氣旺盛，而且這都是它曾經主人遺留下來的靈氣，說明的確強大。

「蕭蒼衍……」雲疏月突然感到蕭蒼衍渾身發顫，她猛地一驚，這個男人從來都是強大的，想到了什麼，才會變得如此害怕？

男人平息了好一會兒，母妃的面容越來越模糊，但仇恨依舊縈繞。

他可以報仇，但母妃怎麼死的，族人怎麼死的，他就要那些人也怎麼死。

世人皆知容妃娘娘四字是禁忌，對宮廷來說是，對蕭蒼衍來說更是。

當年容妃娘娘為何會香消玉殞？又是如何痛苦的死去……才五歲的蕭蒼衍記得清清楚楚。

他會一點一點討回來。

現在讓皇帝去死，似乎太簡單了。

應該讓他嘗嘗失去一切，千刀萬剮的滋味。

「本王無事……」雲疏月的手覆上他的額頭，蕭蒼衍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過激了。

每每想到母妃那樣溫柔的女人，他總是忍不住渾身發冷。

一雙眸子凝視雲疏月，一字一句道：「我會保護好你。」在這個宮裡，他如今已是王者，再也不會發生曾經的事。

雲小豹一愣，不明白他怎會突然說出這話，但隨即彎起唇角：「好，我信你。」

就在此時，皇帝已經喘過了氣。

老太妃屍身被砍成肉泥，他盯著那灘肉泥好一會兒，才顫顫巍巍道：「北漠……一定是北漠！來人，把北漠大皇子給朕壓過來！」

他根本沒心思去管蕭蒼衍了，多年的恐懼襲上心頭，令他想起二十一年前那件事。

蒼王殿下那時候才五歲，記不清事情，皇帝自然不會將這事聯想到他頭上，況且，沒人知道容妃與穆國公府的關係，皇帝自然也不知。

「皇兄，既已查明真相，臣弟先行告退。」

他沒心思看皇帝繼續怨毒的詛咒，帶著雲疏月撐傘離開了。

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瓢盆大雨，天色陰暗，似乎在宣告夜國的寒冬，終於要來了。

分明已經春天，可每個人都覺得，天氣比冬日還要冷上許多。

老太妃的死亡驚起人們心中的恐懼，雲疏月冒雨下車買了兩串糖葫蘆。

「今日不知怎麼了，方才還艷陽高照，怎麼突然下雨了？」買糖葫蘆的老人認識雲疏月，她自從前些日子救了滿城百姓后，百姓們對她只有感謝，再無嘲諷。

「再要兩個酥餅。」她點頭，「雨是下的很大，還有些冷。」

「三小姐可注意保暖，您的東西，請拿好。」

話音剛落，不知從什麼地方飄來了一片雪，她抬眸喃喃道：「下雪了啊……」

二月初七，距離醫學世家的消失，到今天為止，就是二十二年了。

世界上沒人知道穆國公府是無辜的，也沒人知道雲都百姓的死是為什麼，知道現在，雲都人提起醫學世家、穆國公府都恨的咬牙切齒。

但今日，卻下了這麼一場大雪，老太妃在二十二年後的今天終於償命，皇帝惶惶不可終日。

大雨過後毫無預兆的下起了夜國有史以來最大的雪，明明已經春暖花開，這場雪，鬧的人心惶惶。

雲疏月坐回馬車裡披上披風，「殿下，這場雪是怎麼回事？」

她不相信事情會這麼巧。

男人卻沒看他，抿著茶水淡然開口：「天意吧。」

「在你沒開口和我說這件事之前，我真的不知道醫學世家還有這麼一段淵源，成為了禁忌的穆國公府早就被人遺忘，幸好你還記得。」

他從一無所有的皇子，爬到如今這個地步，多麼不易，蕭蒼衍卻和沒事人似的。

「本王一點一點得民心，一點一點奪大權。」他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們能夠沉冤得雪。」

雲疏月明白，若蕭蒼衍只是普通的王爺，提出重審醫學世家一案，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但他的名聲威望超過皇帝，他是全天下最得民心的人，他要重審，世人只會支持。

他要將皇帝一點一點打入深淵，讓他無力反抗，讓所有百姓覺得，無論皇帝做什麼都是錯誤的。

老太妃的死，徹底拉開序幕。

皇宮回蒼王府的路不長，但雪天路滑，零三駕車很小心，雲疏月給他倒了一杯茶，問：「三月份就是春獵的時節了，你說皇帝還會去么？」

「當然。」男人淡淡開口，「身為帝王若連春獵都不去，旁人會說什麼？更何況，夜國實力再不濟，也不能讓他人看出什麼。」

沒錯，就算宮內人心惶惶，可樣子還是要做的，到時候不僅有夜國的人，其他三國也會有代表前來。

雲疏月托著下巴，「那春獵時，我要準備些什麼？」

「跟著本王即可。」他頓了頓：「對了，月丞相準備歸京了。」

「我外公！」雲疏月猛地一驚，立馬站起來卻撞到了腦門，她顧不得疼痛，「月家要回京？皇帝允許？」

「月家離京本就是因為你母親之事，當年雲王府有皇帝護著動不得，現在雲王府分崩離析，你說，你外公要不要報仇？」

雲疏月驚喜了。

雖然雲王府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了，但她不介意在這混亂的時候再給雲王府一刀，立馬喜笑顏開：「好啊，什麼時候，我去接他們。」

「大約再過些時日，十天左右。」蕭蒼衍算著日子：「月家歸京，雲氏後人出現，皇都要亂了。」

「亂了好。」雲疏月哼了聲，「皇帝昏庸無能殺戮成性，是該亂了，母妃的仇，也該報了。」

月傾歌一直是雲疏月心裡的一根刺，就算陳氏死了，就算雲落雪半死不活，她也不能釋懷。

因為雲王，還活著呢。

反正夜國要亂了，在徹底混亂之前，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

雲王府。

「王爺，月丞相……月丞相要回來了！」

『哐當』。雲王手中的茶杯跌在地上，他整個人無力地跌進椅子中，冷汗連連，「月丞相要……回來了……不可能……皇上怎會允許他們回京！」

若是回來，豈不是要清算月傾歌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