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疏月坐在蒼王府的宴會大廳內。
她一覺睡醒,天已經黑了,與往常一樣準備去前廳用膳,出門時,卻發現府內掛起了紅燈籠。
雖然明日就是除夕,後日便是大年初一,別的地方包括皇宮內,都早早掛起了大紅燈籠,一副過年喜氣洋洋的景象。
但蒼王府一直冷冷清清的,在這熱鬧的皇都中,顯得格格不入。
沒想到今日,蒼王府內也掛上了燈籠。
還以為蕭蒼衍不在意這些呢。
接著,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雲柒和零一帶到了宴會大廳。
再接著……便坐在這裡了。
宴會大廳是蒼王府內最大的大廳,能容納百餘人,她一眼看過去,蒼王和王妃的座位在最上方,而蒼王左下的座位空著,那應該是玄卿的。
其餘叫得上名號的暗衛全都按照排序,坐在大廳兩側。
整個宴會廳掛滿了紅色的花燈,喜氣洋洋。
那些平日里冷冰冰的暗衛臉上,也難得的洋溢起笑容。
雲疏月的手裡被塞了一條腰帶,雲柒擠眉弄眼:「小姐,等會記得把腰帶送給殿下哦,這是習俗,妻子都要這樣做的。」
雲疏月:……
她怎麼忘了,按照夜國的習俗,妻子要在除夕這一晚,親手給丈夫繫上自己製作的腰帶。
雲疏月知道這個習俗,卻根本沒想著做,她和蕭蒼衍又不是真正的夫妻,幹嘛弄這些……
問題是,腰帶已經被送到了手上,等一會她給還是不給?
不如還是藏起來吧?
畢竟在現代流傳這一句話,送領帶,能系住一個男人的心。而送皮帶,就能系住一個男人的……咳咳,那啥。
現代的皮帶,不就是古代的腰帶么?她才不要系住蕭蒼衍的下半身呢!!
臉色猛地一紅,好像燙手似的將那腰帶一甩:「你亂說什麼!」
雲柒懵逼,她沒說什麼呀。
雲疏月將腰帶藏在身後,不等她繼續開口,突然暗衛齊刷刷的跪了一片。
那人踏著風雪而來,一身凌厲的氣勢,硬生生讓廳內氣溫降了三分,雲疏月下意識抬頭,是蕭蒼衍回來了。
所有背景,在他的襯托下,全都變得虛無。
身後白色的落雪,紅色的燈籠,化為大大小小的光圈,雲疏月的視線里,只有身著黑色勁裝的蕭蒼衍。
他邁著大步,果斷決絕,毫不拖泥帶水地走來。
那一刻,雲疏月真的有種錯覺——他是為她而來,是朝她而來的。
從門口到上座的距離不過一百步,他走的很快,沒一會兒便到了雲疏月面前。
雲小豹這才注意到,他臉上有利刃劃過的傷痕,可蕭蒼衍本人卻毫不在意,在雲疏月愣神之際,穩穩牽住了她的手,冷聲開口,對著暗衛道:「除夕之夜,不必拘禮。」
除夕之夜?雲疏月驚了,明日才是除夕呀。
蕭蒼衍拉著她入座,一切動作都是那麼自然。
蒼王殿下徑自到了兩杯酒,一杯給她,一杯自己虛虛握著,聲音帶了寒氣,卻十分震懾人心:「第十五年,本王敬各位一杯!」
說罷,一口飲盡杯中酒,雲疏月也跟著他喝完了酒,絲毫沒有猶豫。
玄卿的眼底聚了淚,蒼王殿下在十五年前那個冬夜,層層選拔,終於選了一百二十個暗衛,十五年來,同生共死,大家早就是兄弟了。
玄卿率先站起,舉杯對著上座的兩人:「屬下祝殿下與王妃身體安康,長命百歲,大業有成!」
所有暗衛一同站起來,重複了一遍玄卿的話,聲音之大,令整個蒼王府為之震顫。
蕭蒼衍又飲了一杯。
身體安康——他的命是多少人的希望,他不能死,不能病,不能倒下。
長命百歲——那是多麼困難艱險的事,不是朝夕便能做完,所以要長命百歲,花費更多的時間去完成。
大業有成——若皇帝聽到這四個字,便會立馬下定決心抄了蒼王府,然而這正是堅持他走過來的動力!
曾經聽到這三句祝福,蕭蒼衍是多麼痛苦又難以理解,但今日,他雖沉著臉,卻沒有一絲一毫厭惡。
他們祝福他的同時,也祝福了雲疏月。
至少,身體安康、長命百歲,對她來說是很好的祝福吧。
雲疏月現在才明白,原來蕭蒼衍是提前過除夕了,明天他在宮裡過年,今日就在府內與眾人守夜。
這個冷麵王爺……內心還挺柔軟的嘛。
正想著,一個鼓鼓的東西突然被塞到她手裡,雲疏月低頭一看,是一個紅包。
「初一不一定有空,提前給了。」蕭蒼衍淡淡道。
大年初一男主人要給妻妾子女發紅包,這也是習俗,雲疏月都忘了這一茬,沒想到蕭蒼衍記得。
她暗暗掂量了一下紅包,頓時咋舌。我的天吶,這麼沉,該有多少錢?
「咳,謝殿下!」
「……」男人淡淡瞥她一眼,不作答覆,很自然的牽著她的手,雲疏月也並未掙扎,兩人坐在同一張華貴長椅上,接受眾人的祝賀,這一刻她突然覺得……他們好像是真的夫妻了。
蒼王府的除夕宴十分無聊,沒有舞樂,沒有表演,蕭蒼衍只是沉默的一杯一杯喝著酒。
可對暗衛來說,這是最特別的一日。
在這天,他們能近距離見到殿下,能與殿下坐在一起飲酒用膳,一同守歲。
但畢竟不是真正的除夕,見雲疏月堅持不住,蕭蒼衍便散了宴會。
眾人各回其位,好似方才什麼都沒發生,然而掛滿了紅燈籠的蒼王府,確實與平日不一樣了。
冷風一吹,雲疏月的醉意立馬沒了,她擰眉,「這不是回寢殿的方向,你要帶我去哪?」
話音剛落,那人雙掌突然覆上她的腰肢,將雲疏月抱起來,足尖一點,瞬間飛出一大段距離。
男人帶著她在皇都的屋檐上飛檐走壁,語氣突然柔和了下來:「還有很長的路,你先睡一會。」
雲疏月聞言,安心地將腦袋埋進這個男人的懷裡。
反正……他不會賣了自己的。
但,這麼晚了,他要帶自己去哪?去做什麼呢?
雲疏月迷迷糊糊地想著,很快便在溫暖的懷抱里,失去了知覺……
一個時辰后,清冷的嗓音傳來,把她從夢裡喚醒:「到了。」
到了!
雲疏月的三魂七魄歸位,瞪大眼睛:「這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