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死亡幻覺
他們齜牙咧嘴的好不容易才把兩口棺材都放到車上，老劉邊擦汗，邊問高個，「大哥，今晚有點眉目嗎？」
「差不多了！」高個回應著，老劉也不再多問，一甩鞭子，馬車拉著棺材往院子外面走。
「這些人深更半夜的拉著棺材要去哪裡？」我跟胡大仙互相看了一眼，也從大門走了出去。
對方的馬車並不快，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沿著村子中央的小路往村子外面走。
出了村子是一個山坡，小路跟一條死蛇似的往山上蜿蜒而去，棺材壓得馬車發出咯吱吱的聲響，大白馬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高個跳到車子上，掀開一個棺材的蓋子，沒隔一段距離，就把裡面的血舀出來一瓢潑到地上，血腥味越來越濃。
這些人做的事事情果然夠詭異的，我跟胡大仙不敢跟的太近，就躲進林子里，遠遠的跟著他們。
三個人邊走邊灑，估計一棺材的血灑得差不多了，就在這時，我看到一道身影搖搖晃晃的從後面跟了上來。
接著月光，我看清楚對方的臉，他微仰著頭在聞空氣里的血腥味。
他臉色發白，眼睛周圍圍著一個大大的黑眼圈，樣子非常的嚇人，不過這張臉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我忽然一拍腦袋想了起來，白天的時候我在村子里見到的那家辦喪事的人家，棺材旁邊掛著一張相片，就是這個人！
「詐屍了！」我低聲跟胡大仙說。
胡大仙沖著我擺擺手，示意我別緊張，並說，「他們灑血的目的就是要把屍體引過來！」
望著搖搖晃晃的追著馬車而去的屍體，我有些毛骨悚然的，胡大仙卻比我鎮定得多，他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林子里，我看到幾道身影正從裡面走出來。
「這些都是屍體！」老婆婆說，村子里這幾天死了很多人，好像這些都是最近死去的人。
隨著血腥味越來越濃，屍體行走的速度也在變快，並貪婪的聞著空氣里的味道。
很顯然，那幾個人故意用血的味道把他們引過來。
馬車快到山頂的時候，那幾具行屍距離已經馬車不到一丈遠了，高個跟老劉說，「你先別上來，攔住他們，上面的事交給我和小高！」
老劉很聽話的站在路邊，而小高則趕著車子繼續往山頂上走。
老劉把瓢里的血灑在地上，並形成一個半圓，完全把路封住，同時從口袋裡拿出幾隻青蛙來，青蛙的腿上都拴著紅繩，離半圓半米多遠的地方每隔一段距離就栓一隻青蛙。
青蛙拚命的跳躍著，想要掙脫繩子的束縛，可惜每跳一下就又被繩子拉了回來。
奇怪的是，當那具句屍體走到血線跟面時候，想要從上面跳過去，結果每次跳起來，就會跟青蛙一樣，被血線彈回去。
他們也跟青蛙似的，不知疲倦的跳躍著，卻始終沒法跨過血線一步！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事情，這些憋寶人果然有些本事，連胡大仙都有些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老劉似乎見慣了這種事情，蹲在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抽煙。
前面的兩個人故意把屍體引過來，又不讓它們靠近，真不知道這些人在搞什麼名堂。
我低聲跟胡大仙說，「我們繞到前面去看個究竟！」
胡大仙點點頭，為了不被老劉發覺，我們從林子深處繞過去。
越往裡走，林子越密，月光從樹葉間灑進來在地上留下一個個的斑點。
我忽然看到前面的一個樹樁上好像坐著一個人！
我拉著胡大仙停住腳，並往那個方向指了指，說，「有人！」
胡大仙陡然停住腳步，低聲跟我說，「那哪是人，分明是一隻狐狸！」
「狐狸？」我揉揉眼睛，仔細的看了看，有一個人正坐在樹樁上，手裡拿著一塊手帕好像在擦眼淚。
「真的是一個人，你的眼睛不會是有問題吧？」我不屑的回頭看了胡大仙一眼。
胡大仙不置可否的看著我，「你看到的真是一個人？」
我點點頭，胡大仙嘆了口氣說，「這下可壞了！」
「什麼意思？」我不解的問他。
胡大仙卻沒有跟我解釋而是跟我說，「別往那邊看，快往前跑！」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狐大仙的可信度還是挺高的。
我們繞開那個樹樁拚命的往旁邊跑，就在跑到跟樹樁同一條直線的時候，我聽到一陣哭聲。
哭聲很悲傷，就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想到胡大仙的話，我捂著耳朵不去理會。
誰知道卻看到跑在前面的胡大仙忽的轉了個彎往樹樁那跑去。
「喂，你去幹什麼？」沒想到他剛剛警告我別過去，自己卻跑過去了。
我不敢大聲的喊，怕驚動老劉他們，只得跟著胡大仙往回跑，想把他給拉回來。
胡大仙眼睛直勾勾的望著樹樁那裡，速度比平時快很多。
眼看著到了他的身後，我一下子撲過去想把他撲倒。
可是胡大仙忽的往前一竄，我撲空，來了個嘴啃泥！
而胡大仙已經到了樹樁那，就在我抬頭往那看的時候，忽然看到那名女子正淚眼婆娑的望著我，手帕被淚水打濕了。
看清楚那張臉，我也是一愣，居然是雕像里的那名女子，不知道什麼事讓她哭得那麼傷心。
想到那晚她幫了我們，對她的警惕也減輕了很多。
我站起來往那邊走，跟我在遼河邊見到她的時候一樣，她望著我似乎有一肚子話要跟我說，卻始終也沒有說出口。
我拿過她的手帕幫她擦眼淚，她的眼淚就跟遼河水似的，永遠也擦不幹。
我也不知道擦了多久，淚水仍舊在源源不斷的流出來。
就在這時，我忽然聽到一陣「嘶嘶」的聲響，就跟有人被掐住喉嚨，喘不過氣來似的。
往旁邊一看，驚恐的發現，胡大仙正用力的掐著自己的喉嚨，那種聲音正是他發出來的！
有什麼想不開的，要掐死自己？
再說了，一個人就算是下定決心要掐死自己，在喘不過氣來的時候，還是會下意識的鬆開手的。
可是胡大仙舌頭都被自己掐出來了，手掌仍在在用力，臉上的青筋都崩了起來，並變成了青紫色。
看到他的樣子，我想起了弔死的二肥子！
「你在幹什麼？」我問胡大仙。
胡大仙根本就不理我，仍舊在掐自己的脖子，就跟與自己有多大的冤讎似的。
我把手帕還給那名女子，跑過去掰胡大仙的手，胡大仙的手跟鉤子似的，無論我怎麼用力都沒法掰開！
我這下真的蒙了。
「怎麼辦？」跟前除了白衣女子仍舊在哪擦眼淚之外，根本就沒有別的人。
而她似乎除了擦眼淚之外對別的東西都視而不見。
我是真的急了，看到旁邊有一個手臂粗細的木棍，撿起來就要往胡大仙的頭上砸去，把他砸暈，總比他被自己掐死好！
木棍剛掄起來，還沒等砸下去，忽然一陣「咕咕」的叫聲傳了過來。
是青蛙的叫聲，跟我在隔壁棺材里聽到的聲音一樣。
奇怪的是聽到青蛙的叫聲，我的頭腦忽然變得清楚了很多，而剛才糊裡糊塗的就像是在做夢。
我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手裡的木棍，想了好一會才想起來，剛才是想要砸胡大仙，不禁有些后怕，那麼粗的木棍砸在胡大仙的頭上，非得把他砸的腦漿迸裂不可。
我慌忙往旁邊的木樁處望去，哪有什麼擦眼淚的女子？
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剛才很清晰的場景居然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胡大仙好像想起了什麼，他不再掐自己的脖子，而是有些頹廢的坐在木樁上，哭得很傷心。
媽的，剛才一個女子坐在那哭，現在又換成了胡大仙，我真有些弄不懂，自己到底有沒有清醒過來。
胡大仙一大把年紀的人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我真的有些摸不到頭腦，走到他的跟前，問他，「你怎麼了？」
胡大仙的雙手交疊在一起，指甲把手背都扣出了血，他忿忿的說，「我在後悔，剛才為什麼沒有掐死自己！」
「這話該從何說起？」給我的感覺胡大仙雖然唯利是圖，不過還是一個很講究義氣的人，否則也不會冒險跟李鐵嘴來找冥蘭了。
胡大仙嘆了口氣說，我們剛才看到的都是幻覺，幸虧聽到青蛙的叫聲，否則都別想活著回去了。
林子里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好好的怎麼就會產生幻覺了？我有些不太相信胡大仙的話。
胡大仙跟我說，你仔細聞聞，空氣里有什麼味道？
現在是夜裡，周圍到處是草木的香氣，卻沒有聞到別的什麼味道。
胡大師說，你別急，仔細的聞。
我摒除雜念，微仰著頭，忽然聞道一股子若有若無的香氣，香氣跟草木的香氣有些像，卻清新了很多，這種香氣讓我覺得很舒服，甚至有些心曠神怡的。
「這是冥蘭的香氣。」胡大仙說，「剛才的香氣比這濃很多，我們不知不覺的陷入了幻境之中。」
他又嘆了口氣說，雖然是幻境，可是我們看到的都是自己最關心的東西。
想到那名擦眼淚的女子，難道我真的那麼關心她嗎？
為什麼別的見不到，偏偏見到她在哭？
或許那晚在河邊見到她之後，在潛意識裡就覺得她很不開心，我很想安慰她，卻沒法辦到，這樣解釋我幫她擦眼淚還是可以的。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難道胡大仙最關心的是怎麼殺死自己嗎？這有些不可思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