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冥靈身份特殊，夏長赫聽到夏傾歌問，心裡邊也有些忐忑。

「姐，你知道了？她……」

猶猶豫豫的，夏長赫看著夏傾歌，半晌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比起夜天絕來，夏長赫自然更在意夏傾歌的態度，之前夜天絕看到冥靈的時候，雖然沒有什麼敵意，可也絕對算不上友好，並不像是對待自家人。夏長赫知道，這是正常的，同樣夏傾歌有這種反應，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他不怕被夏傾歌訓，他只是怕夏傾歌生氣。

司徒家的狀況，遠比他想的要糟糕，夏傾歌和夜天絕所經歷的，也比他之前想的都要兇險。

這個時候，他真的不想因為自己的事，給夏傾歌添麻煩。

夏長赫在外面，不論是為人處世，還是處理突髮狀況，都頗為穩重，遊刃有餘。可是，在面對著夏傾歌的時候，他單純的像個孩子，所有的心思沒有半點的藏著掖著，都表現的明顯。

這些心思，自然也就瞞不過夏傾歌的眼睛了。

抬頭看向夏長赫，夏傾歌微微勾唇。

「怎麼了？這是有一陣子不見，跟我生分了？還是說你長大了，就有秘密，不願意跟我分享了？」一邊說著，夏傾歌一邊笑著夏長赫眨眼睛，「長赫，你知道的，我的心可脆弱了，你這樣有事情還瞞著我，我可是會傷心的。」

「姐，我不是瞞著你，我只是……只是……」

「只是怕我因為過往的恩怨，不同意你和冥靈的事？」

夏傾歌也沒繞彎子，她直接開口，一針見血。

聽著問話，夏長赫沖著她點點頭，「姐，我是怕你生氣，因為司徒廉的關係，冥靈之前為他做過不少的事情，而且也針對過你和姐夫，我擔心……」

「細想想，她還真為司徒廉做過不少事呢……」

說著，夏傾歌低下頭，為小甜甜整理衣服，她隱忍著笑意，故意不讓夏長赫看到自己的表情。

不知夏傾歌的心思，光聽著她的話，夏長赫有些心慌。

「姐……」

「嗯？你還有什麼話想說的？」

「其實，真正壞的人是司徒廉，不是冥靈。冥靈以前的確做了很多事，但那些都不是她情緣的，她其實心思很單純，是個簡單的姑娘。而且，司徒廉派她來接近我，是想要我的命的，但是她沒有聽司徒廉的，更沒有做任何傷害我的事，她對我挺好的。」

見夏長赫為冥靈解釋，夏傾歌越發明白，當初月靈為什麼會那麼決絕的尋死。

她明明可以不死的。

或許，月靈就是因為知道，夏長赫對冥靈有情，而冥靈也對夏長赫付出了一顆真心。她用自己的命，讓司徒廉栽在他們的手裡，換冥靈自由，再用自己的一條命，換冥靈一個愛的資格。

月靈的付出，也還算值得。

緩緩抬頭，看向夏長赫，夏傾歌輕輕的勾唇笑笑。

那模樣，讓夏長赫的心裡也放鬆了幾分，「姐，你笑了，你不生氣吧？你這是同意了？你……」

「要是我不同意，你會怎麼樣？」

將夏長赫的話打斷，夏傾歌定定的看著他，認真的問道。

夏長赫聽著問話，微微蹙眉，「姐……」

「我想聽實話。」

夏長赫了解夏傾歌的脾氣，也不敢撒謊，他對上夏傾歌的眸子，迅速道。

「人總歸都是有過去的，而過去的事已經成了定居了，冥靈為司徒廉做過事，而且與我們為敵過，這些過往我改變不了。但這也不全怪她，若是她但分有點能力，有點辦法，也不會為司徒廉賣命。也願我們，沒能相遇在最好的時候，怨我沒在她最難的時候陪著她。

過去的事我改不了，可對她的心我也改不了，姐，就算你和姐夫，還有爹娘都不同意，我也不會輕易放棄她的。既然選擇了她，我就會善待她，和她好好的過下去。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就算你們現在一時半刻還接受不了她，可總有一日，你們能接納她的。」

這一席話，夏長赫說的很慢，但是每一個字，都說的很鄭重。

夏傾歌聽著，滿意的點點頭。

抬手捏了捏夏長赫的臉頰，夏傾歌笑笑，「別緊張，我逗你的，你和冥靈的事，我和你姐夫早就知道了，我也給爹娘那邊去了信，他們多少也知道一點。這件事，我們沒什麼意見，一切全看你自己的。」

「真的？」

聽著夏傾歌的話，夏長赫的眼睛瞬間亮了亮，他的心像是長了翅膀，一下子從地獄飛上了天堂。

夏傾歌瞧著他喜色外露，坦率如初的模樣，緩緩笑了笑，她迅速開口回應道。

「是真的，這種事我不會騙你，也沒有騙你的必要。」

「那姐你剛剛還逗我？」

「我也只是想看看你的態度而已。」

夏傾歌一點都不藏著掖著，看著夏長赫，她微微嘆了一口氣，這才道。

「相濡以沫，與子偕老，這種感情固然值得人羨慕，可是長赫你要知道，這世上從沒有什麼一帆風順，歲月無恙，這種美好的感情背後，必然也有一些風雨磨難。若是連一點小風小浪都經不起，那日後漫長的人生，那麼多的不確定性，你們又要怎麼堅定不移？要怎麼去面對？」

「姐，我知道……」

「是啊，你知道，你也理解，你長大了，不再是那個躲在人身後的小孩子了。」

經歷過上一世夏長赫慘死的結局，現在再看著夏長赫鮮活的模樣，看著他能勇敢的敞開心扉，找到一段屬於自己的感情，並且能夠用自己的肩膀，擔起一個男人應有的擔當，給自己的女人維護……

這一切，夏傾歌瞧了心裡都高興。

拍著夏長赫的肩膀，夏傾歌緩緩笑了笑，她輕聲繼續。

「你也瞧見了這陣子都發生了什麼，也知道危險可能是無時無刻不在的。而未來是什麼樣，我們誰都無法預料。你是男人，面對著心愛的女人，總要承擔更多。別管冥靈做過什麼，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她也是吃過苦的人。這種人，看著外表強硬，彷彿無堅不摧，百毒不侵，可實際上他們的內心裡，都有一片脆弱的地方，一旦傷到了，那可能就永遠無法癒合。所以，你要保護她，保護的更細緻，更周全。」

「姐，我知道，我會的。」

「冥靈的過往，不可否認的成了她身上的污點，你選擇和她在一起，就不可避免的要面對質疑和排斥。這些，你都要做好準備。就像剛剛面對著我的時候，你能拿出堅定不移的心，來坦然的回應我那番話一樣，我希望，不論將來發生什麼，你的那番話不會變，你的心也不會變。愛一個人不難，可要愛一個人一輩子，卻不容易。一場風花雪月，始於朝終於暮容易，可要從始至終，從生到死，卻不容易。所以，既然愛了，那就好好的愛下去，別改變了。」

夏傾歌的話，夏長赫聽得清清楚楚，認認真真。

他連連點頭，「姐，你的話我記住了，你放心，我會的。始亂終棄的事，我做不出來，因為我是夏傾歌的弟弟，是戰王爺的小舅子。你們都是長情的人，我自然也不會無情。」

「那就好，那樣冥靈也算有個好歸宿，月靈也算沒白為你們死。」

「月靈？」

呢喃著這兩個字，夏長赫的眼底，閃過一抹茫然。

他只是聽冥靈說過，她還有個姐妹叫做月靈，也跟她一起受司徒廉脅迫，為司徒廉辦事。只不過，更細緻的消息，夏長赫就不知道了。

乍然聽著夏傾歌提月靈，還說月靈為他們死……夏長赫不解。

「姐，這是怎麼回事啊？月靈她怎麼了？」

聞言，夏傾歌也沒瞞著，她迅速道，「月靈之前受司徒廉的冥靈，裝作奶娘接近我，想要給我下毒。不過，月靈良心未泯，也是為你和冥靈謀算，她將司徒廉新研製出來的劇毒，換成了千蟲草，一種很普通的毒藥，以此來讓我識破保命。同時也引著我們抓到了司徒廉，將司徒廉除了。月靈知道你和冥靈的感情，她說她和冥靈都做過錯事，但過去的事情已經成了定局，無法更改，所以她用自己的命贖罪，只求我們能不因為過往，而徹底的反對冥靈和你。」

「這……她……」

從來沒有見過月靈，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可是，光是聽夏傾歌三言兩語的介紹，夏長赫的心裡，便已經波瀾四起了。

他緊緊的凝眉，許久才又看向夏傾歌。

四目相對，夏傾歌輕聲道，「月靈一心求死，事發突然，你姐夫他們當時在場，並非想要她的命，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的屍骨，水長老和雲長老就地埋了，是個小樹林，風景還不錯，熬戰知道位置在哪，等休息休息，你和冥靈兩個人，就過去瞧瞧她吧。臨死之前，她還記掛著你和冥靈呢，想來見到你們去看她，她會很高興的。」

「我知道，姐，我和冥靈一會兒就過去看她。」

這是月靈的情意，也是他們欠月靈的。

逝者已矣，他們不能再為月靈做什麼，去看看她，讓她走的安心，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了。

在這件事上，他們沒有推脫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