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語還沒出屋門,自然也聽到了下夏傾歌的笑聲。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夏傾歌,想著之前,夏傾歌知道夜天絕要去鬼門幽谷的事,她擔憂的模樣,以及剛剛她望著窗外,為夜天絕擔心的樣子,素語就慌張。
這一刻,她真的怕夏傾歌會崩潰。
腳步更快了幾分,素語甚至用了輕功,她急急的出門去了偏廳。
水長老和雲長老聽說夏傾歌受傷了,心裡也都嚇了一跳,他們兩個人一起匆匆的趕了過來。一直到進屋,看到夏傾歌只是手上有些血,兩個人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好歹只是輕傷,不是什麼大問題,更不會傷及孩子。
還好,還好。
水長老和雲長老心頭后怕,尤其是雲長老,因為對自己用了毒的緣故,他的精神狀態一直不算太好,剛剛聽說夏傾歌受傷,他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坐到夏傾歌的邊上,雲長老沉沉的嘆息。
「你這丫頭,真是要嚇死我。」
聽著雲長老的話,涼嬤嬤眼睛紅紅的,也點頭附和。
「可不是,嚇死老奴了,那好好的杯子,一下子就捏碎了,瓷片都扎到了手裡,雲長老水長老,你們快給王妃瞧瞧。」
「嗯。」
雲長老應聲,直接讓夏傾歌伸手靠的更近些,他親自動手處理。
雲長老的動作很輕,小心翼翼的,反倒是夏傾歌,並不多在意。臉上帶著平和的笑,她輕聲開口。
「嬤嬤,長老,你們都別擔心,只是小傷而已。」
「什麼小傷?你這丫頭,也太不知道愛惜自己了。」
幾乎是在夏傾歌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雲長老就開了口,他語氣沉沉的,帶著幾分怒色。
「就算是普通人,傷了手也是了不得的,更何況你還是個醫者,是個孕婦。三公子的狀況,你都忘了?這傷了手,一個弄不好,一輩子都恢復不了,在醫術上難以精進,這還不算大事?再說了,你是個孕婦,肚子里還揣著兩個孩子呢。是葯三分毒,就算是安胎的葯,用的多了也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是治這種外傷的?你啊你……」
訓斥著夏傾歌,雲長老倒是中氣十足,看不出之前病懨懨的樣子。
夏傾歌聽著,心裡暖那的。
雲長老會對她說是葯三分毒,可是,對自己下毒的時候卻沒有半點的手軟,說到底還不是為了維護她。如今,這訓斥也全然都是為了她好。這些,夏傾歌都明白。
任由雲長老幫自己清理扎進手裡的瓷片,夏傾歌輕聲回應。
「長老教訓的是,這些話我一定好好記著,同樣的錯誤,以後絕不再犯。」
「哼,你也就說得好聽。」
雲長老冷哼,顯然不相信夏傾歌的話。
這麼久的相處,雲長老自認對夏傾歌已經很了解了,嘴上夏傾歌應承的好聽,可一旦出了什麼事,她為了護著身邊人,肯定又上趕著往前沖。就算不能幫忙,她也會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如此怎麼能有什麼安穩可言。
傷身,傷心,同樣都是傷,對她不好。
可她能改得了?
搖搖頭,沒好氣的瞪了夏傾歌一眼,雲長老的臉上,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那樣子,讓夏傾歌心裡暖暖的。
看著雲長老和水長老,夏傾歌開口,聲調也提高了些。
「對了長老,我捏碎了一個杯子。」
「看到了。」
雲長老沒好氣的又白了夏傾歌一眼,都受傷了,還有什麼可炫耀的。瞧她那個口氣,怎麼著,還想他誇誇她?
夏傾歌還確實就是這個意思。
一點都不為雲長老的嫌棄惱,夏傾歌迅速道。
「兩位長老都知道,我的功夫有多差,這陣子進階,也沒見什麼效果。我和司徒都診過脈瞧過了,一點內力增長的跡象都沒有。天絕和司徒還戲言,說我增長的本事,都被兩個孩子吸收了。可是剛剛我捏碎了一個杯子,這在以前,我是做不到的。」
夏傾歌這話說的很認真,倒是讓雲長老冷靜了下來。
為夏傾歌清理傷口的手更快了幾分,一直到將碎片都清理出來,又給她上了葯,包紮好,之後雲長老才為夏傾歌診脈。
確實如夏傾歌所言,從脈象上來試探,根本看不到她內力增長。
不過,她能捏碎杯子,顯然比以前強了些。
眼神里更多幾分意味不明,許久,雲長老才看向水長老,「丫頭這狀況,你怎麼看?」
「不知。」
水長老搖搖頭,給不出什麼回應來。
雲長老對此,顯然不滿意,「之前,你不是找了方長老去聊神血聖女的事了?就沒聊出點什麼其他的東西來?丫頭這狀況,跟神血聖女的體質大約脫不開關係,你就尋思不到點信息,探查不到點蛛絲馬跡?」
之前,水長老在夏傾歌見方長老的時候,就為夏傾歌診過脈。
進階的結果,他是知道的。
之後去見方長老,探聽神血聖女事情的時候,他也嘗試過旁敲側擊,去探聽這方面的相關消息,只不過並沒有什麼結果。
現在雲長老問,他也說不出來什麼。
更何況,他已經從方長老的口中確認,夏傾歌的神血聖女身份,從他懷孕的時候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她的血脈傳承,落在了兩個孩子的身上。若是不出意外,兩個孩子之中,至少有一個女孩,她將會代替夏傾歌,成為司徒家的目標。
這些話,他沒有辦法在夏傾歌面前說。
畢竟,夏傾歌現在的麻煩已經不少了,而起她今天聽到方長老說要在她身下孩子后,將孩子交給司徒家,她反應也頗大,這個時候,他哪還敢提什麼孩子的事?
瞪了雲長老一眼,水長老搖搖頭。
「暫時不知道,不過,只要傾歌丫頭狀況穩定,就還算好。至於其他的,慢慢來查也不遲。」
和水長老相交了一輩子,他這模樣,顯然是在避重就輕,雲長老也明白。
沉沉的嘆息了一聲,雲長老點頭。
「這話倒也是,眼下,只要丫頭好好的,比什麼都強。來日方長,其他的事情,都還有機會慢慢的查。」
說著,雲長老也看向夏傾歌,低聲安慰著。
「這些話,你也別不愛聽,更不能左耳聽右耳出,都不放在心上。孩子的事也好,天絕的事也好,總歸都有應對的辦法,不能著急。人啊,越著急就越容易出錯,越出錯麻煩就越多。這道理不用我說,你也應該都明白的。」
「是,我知道。」
「光知道還不行,還得記在心上,還得學著讓自己不亂。」
一邊說著,雲長老還在夏傾歌受傷的手上,用力的戳了戳。那傷勢雖然不太重,可卻也不算輕,這麼一用力,夏傾歌還是忍不住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雲長老……」
「現在知道疼了?」
挑眉白了夏傾歌一眼,雲長老嘆息著道。
「天絕的身手不錯,再加上帶了那麼多人過去,還有毒藥傍身,就算不能贏得漂亮,但也不至於保不住性命。你應該多相信他,而不是失魂落魄的折磨自己。就你這樣,幫不上忙,等天絕回來后,還得讓他傷心難過,這不成了相互折磨?」
「行了。」
雲長老的話說得不輕,夏傾歌聽了又蹙起了眉頭,水長老瞧著,怕她又胡思亂想,急忙止住了雲長老的話。
白了雲長老一眼,他偏著夏傾歌說道。
「天絕和丫頭的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別說天絕是去對付墨白了,就算只是平常出門,只怕晚個一刻鐘半刻鐘的,丫頭也少不得要擔心。這不是胡思亂想,這是人家兩口子感情好。你個老光棍,不懂風情也不懂感情,別張嘴就胡說八道。」
似乎在為夏傾歌出氣,水長老訓斥雲長老這口氣,比雲長老說夏傾歌的時候也好不了多少。
只不過,說到老光棍的時候,帶著那麼點喜感。
夏傾歌嘴角不禁微揚。
她唇瓣煽動,想要說些什麼,可話還沒說出口呢,就聽到門口處傳來了素語的聲音。
「王爺……」
聽到這話,夏傾歌一下子站了起來。、
她向門口看去,只見夜天絕抱著雪球,意氣風發,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他的一雙眸子,帶著燦爛的笑意,燦若星辰,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傾歌,我回來了,一切順利,墨白已經解決了。」
夜天絕的話言簡意賅,卻讓屋子裡的人,全都放下了心。尤其是夏傾歌,激動地淚水直接落了下來。
在夜天絕到她身邊的那一瞬,她伸手抱住他。
雪球被夾在中間,低聲嗚咽。
只不過,夏傾歌沒管,她連帶著雪球一起,全都緊緊的抱住。這一刻,她抱著的彷彿不是夜天絕,不是雪球,而是全世界。
水長老和雲長老瞧著,兩個人對視一眼,會心一笑,而後起身離開。
連帶著涼嬤嬤,也跟著退了出去。
房間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他們小兩口,以及雪球。
夜天絕順手將雪球放到桌上,讓它自己趴著,而他則緊緊的回抱住夏傾歌。她身上的香氣,她身上的溫度,都像是治癒傷口的良藥,能夠讓他覺得踏實,覺得滿足。
「傾歌,我好想你,真的好想。」
貼著夏傾歌的耳畔,夜天絕低聲耳語,每一個字他都說的很重,十分清晰。
夏傾歌聽著,帶淚的臉上,緩緩露出笑來。
這一刻,她真的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