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文原本在房間里最後確認東西，等弄好之後，就想出來轉轉。

只是沒成想，才出了房間，就看到了涼亭里的小羽，瞧著她愁眉不展的樣子，軒轅文的心裡，也更多了兩分沉重。

快速走進涼亭，他坐到了小羽身邊。

「在想什麼？」

聽到聲音，小羽才微微回神，她轉頭看向軒轅文，夜色下，淺淺的月光混合著燈籠燭火的光亮，映照他的臉上，襯得他周身更多了幾分柔和。

小羽看著，冰冷的心中，更多了幾分柔色。

微微搖頭，小羽低下頭，輕聲開口，「沒什麼，就是想些事情而已。」

這話，軒轅文哪裡會信？

「若是沒什麼，哪裡會愁眉不展？咱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是在擔心你娘？還是在擔心其他的？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吧，兩個人一起分擔著，總比一個人扛著要好。」

人的精力，總歸是有限的，沒有人能單打獨鬥，扛住所有的一切。

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小羽的壓力也小。

不管小羽以前如何，可他們的命運，已經因為屍蠶而聯繫在一起了，以後只怕會更多了幾分感情的牽絆，從而越來越親近。他本事不及夜天絕和夏傾歌，也許幫不了小羽太多，可是，能夠替她分擔的，他就不會推辭。

聽著軒轅文的話，小羽微微嘆息了一聲，這才開口。

「我在想閑雲山莊的事。」

「閑雲山莊？」

低聲呢喃著，軒轅文看向小羽的眼神，更多了幾分忐忑。幾乎是下意識的，他迅速開口。

「是不是有什麼想法？你說說看。」

「嗯。」

小羽點頭，也不再瞞著什麼，對上軒轅文的眸子，她迅速開口道。

「林情璇是什麼貨色，你應該已經看得很明白了，她的師兄墨白，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今日里雪球受傷，你和戰王爺都安慰夏傾歌，說墨白和神鷹也可能受傷了，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可是我卻覺得情況不容樂觀。

這麼說吧，就算墨白真的受傷了，那他也是個有仇必報的，不是什麼善茬。即便眼下動不了，可一旦身子稍稍好轉，他一定會不遺餘力的來找麻煩。到時候，閑雲山莊少不得要經歷一場惡戰。而我相信，這個時間間隔的不會太久。」

小羽的話，讓軒轅文的心也在一點點下沉。

這些事情，他也不是全然沒有想過，只是，他的心裡，終究還是抱著一絲僥倖，存著一絲希望的。

而小羽，現在在澆滅他的希望。

看向小羽，軒轅文抿了抿唇，半晌之後他才道。

「眼下，即便知道墨白要來鬧，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大家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的備戰，不是嗎？」

「是啊。」

小羽沉沉的嘆息，她的眼裡，露出一抹苦澀來。

「其實，就是因為能做的太少了，我心裡才會難受。軒轅，你根本不了解我現在的感受。」

「……」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我動手殺人的時候，也可以連眼睛都不眨。只是，在來了閑雲山莊之後，在被夏傾歌救了之後，在我娘出事之後，在他們不遺餘力的為我想辦法之後，我的心變得軟了不少。

夏傾歌對我不說多好，但也絕對算不上差。

他們手上人手不多，卻還是硬生生的從別處擠調了二十人，讓我帶走，去救我娘……軒轅，我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夏傾歌和戰王爺做的這些，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了，我感激。

也正因為感激，我才糾結。

我想去救我娘，可我也想留在這裡幫他們。

我這一晚上就在想，明明他們處在最困難的時候，我不但不幫忙，還要離開，不但要離開，還要帶走那麼多人，是不是很不好？

越想，我越難受。」

收回自己的目光，小羽緩緩的低下頭，不讓軒轅文看到自己的難過。

她之前的性子，高傲又強硬，她雖然裝了不少回嬌滴滴的小女人，實際上卻並非如此。她也不想讓軒轅文覺得自己虛偽，誤會自己假仁假義。

這些心思，小羽自然不會說給軒轅文聽。

不過，軒轅文心明眼亮，卻看得明白。

抬手輕輕的握住小羽的手，軒轅文輕嘆，「小羽，你的心思我能夠明白，我想，天絕和傾歌也能夠明白，他們能夠理解你。那畢竟是你娘，生你養你不容易，若是你全然不管不顧，冷血冷情，想來天絕和傾歌也不會如此掏心掏肺的幫你。他們之所以願意出手，在很大程度上來說，是因為你有自己善良的一面，在他們心裡，你值得他們如此。」

「可是我……」

「沒什麼可是的。」

知道小羽要說什麼，軒轅文直接開口，將她的話打斷了。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快速繼續。

「這閑雲山莊固然樹敵頗多，大有幾分風雨飄搖的意味，但是你應該相信，天絕和傾歌都不是凡人，他們有能力應付。」

「有能力是他們的本事，願意幫忙是我的心意。」

這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你若是真的心裡過意不去，若是真的想幫忙，那我們就儘快解決掉鬼門幽谷的麻煩，然後回過頭來幫他們。你想，墨白固然有神鷹在手，算得上極厲害的，可是，他能比得過他的師傅，他的師兄嗎？若是我們將長淮道人控制在手裡，那之後的一切，是不是就要由我們來控局了？如此，對於天絕和傾歌來說，是不是幫了最大的忙？」

軒轅文的話，讓小羽的心頭的壓抑，微微散去了幾分。

沉沉的嘆息了一聲，她緩緩點頭。

「你說的對，是我想差了，墨白出自鬼門幽谷，和鬼門幽谷同氣連枝，若是我們解決了鬼門幽谷的麻煩，也算是從根上幫忙了。」

小羽的話說是這樣說的，可是，她心裡卻也明白，鬼門幽谷的麻煩，有哪有那麼容易解決？

他們能儘力不給夜天絕和夏傾歌再添亂就是好的了。

控制住長淮道人，再回頭來控局……

真的很難。

心裡想的通透，不過，小羽卻不會再說什麼，再多的糾結也改變不了她要帶人離開的事實，既然如此，又何必讓軒轅文聽了那些話而難受？

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過，心裡這樣想著，小羽卻還是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對了軒轅，我有個想法，想和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