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文看著，一時間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夏傾歌瞧得出來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索性也不表態，反正九轉黃泉眼下對於小羽來說，還不算是要命的東西，解與不解，都不急在這一世。
她瞧了瞧司徒浩月，隨即兩個人一起悄無聲息的出了房間。
他們將空間，留給了軒轅文和小羽。
軒轅文和小羽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終究有屍蠶的牽絆，顯得不那麼純粹。再加上他們的相遇，也是因為算計和利用開始，這更給他們的心裡增加了不少的負擔。
有些事，還是說清楚的好。
旁觀者雖然清，卻終究不是局中人，看得透又如何，總歸是不能插手的。
感情的事，還得靠他們自己。
屋裡沒了人，軒轅文微微嘆息，這才開口。
「其實，你不必這樣。」
「是啊，本是不必的。」
小羽緩緩坐下，她一邊端著茶壺為自己倒茶，一邊低著頭漫不經心的開口。
「之前在為冥七診治的時候，我就和夏傾歌說了，她性子太軟，容易被人糊弄哄騙。可她說，她的確不是個冷心的人，但也絕和性子軟挨不上邊，她也能殺人不眨眼，只是那些手段，不會用在自己人身上罷了。
她那個人，其實也挺簡單的，說的直白點，她對敵人有多狠，對自己人就有多好。不論她是出於什麼目的，想要為我解身上的九轉黃泉，她是真心實意的，這點不假。」
聽著小羽的話，軒轅文的眼神不由的暗了暗。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顫抖的開口。
「所以，你是故意那麼說的？就是想讓傾歌更信任你？你在利用她的信任？」
「不是。」
放下手中的一切，小羽看向軒轅文，她的眼神依舊溫柔無限。
只是這一刻，更多了幾分清明澄澈。
「我沒想利用夏傾歌，我是現在真的不想解毒，九轉黃泉是我的一個軟肋。雖說授人以柄的事不能做，可是有這個把柄掐在夏傾歌的手上，能讓她安心，同樣，也能讓我安心。」
「你……」
「你聽我說。」
見軒轅文要開口，小羽直接開口，將他的話打斷了。
這世上的人，多是指責別人的錯處容易，而剖析自己的錯處難。小羽也不是聖人，有些話現在不說，她怕自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對於軒轅文，她不想瞞著。
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騙了自己，騙了心中在意的人，那種日子不快樂。
眼底，不由的露出了一抹苦笑。
對上軒轅文的眸子，小羽繼續道。
「夏傾歌這人，即便嘴上不說，可她肯為我解毒，肯給我機會，這就意味著她在給我包容，給我信任……可我憑什麼？我帶著目的來到閑雲山莊，每日里算計的都是如何拆散她和夜天絕，在他們的心裡，甚至在你的心裡，我陰險詭詐，詭計多端，我什麼都沒付出過，又憑什麼得到信任？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
「我？」
輕聲呢喃著，軒轅文心裡明白小羽的意思，只是他還是搖搖頭。
「也許你說的有一方面是對的，傾歌肯為你解九轉黃泉，裡面的確會有我的原因，她對朋友重情重義，不希望我受苦。可是小羽，你也要知道，若只是單純的因為我，她對你的態度不會是那樣的。」
說笑，調侃，關心，擔憂……
那不像是對待一個可以利用的人，而更像是對待一個朋友。
小羽聽著，緩緩點頭，可這更讓她心思堅定。
「你說的對，不只是因為你，也有我的原因，可這又如何？說到底，我做了錯事，心思不正，我沒有付出過，就不配得到這樣的信任。這紙鳶自來飛得高，可是總歸還是有線讓人牽著才踏實，若是我身上的九轉黃泉解了，她又用什麼來牽制著我。就算她能大度的放心，那其他人呢？」
「可是，你不會失控不是嗎？」
「是，我不會。」
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小羽說的篤定至極，在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軒轅文覺得，這更像是一句誓言。
這是小羽對他的許諾，也是對夏傾歌的許諾。
只不過，小羽很快又道。
「但是軒轅，夏傾歌和夜天絕都不是孤家寡人，他們手底下帶著那麼多的人，總不好為我開了先例。若是我不出差錯，一心一意也就罷了，若是真有萬一，讓她如何對冥七交代，如何對那些手下人交代？那些人會如何想他們夫妻倆，又會如何想你？」
在為冥七治療的時候，這些事，小羽就已經考慮周全了。
面對著軒轅文，她絲毫不瞞著。
「冥七如今的狀況，已經算是穩定下來了，可這多半都是夏傾歌的功勞，與我無關。而之後，要進入鬼門幽谷，就算夜天絕和夏傾歌都有本事，總得需要我來指路吧？
沒錯，我是在鬼門幽谷長大的，對於那幽林也算是熟悉……可是軒轅，我真的想透了，這人心真的很險惡。誰親誰疏，誰遠誰進，說到底在很多時候，還是得看利益的牽扯，看著籌碼做判斷。
別說掌控著幽林的是白蘇，和我還隔著一層，就算是那個人是我娘，我也未必能保證大家都安全。
若是他們手裡不攥著我的一些把柄，對我毫無牽制，誰能安心？若是冥七真的在這中間出事，而我卻安然無恙，夏傾歌和夜天絕又如何再帶人？你也說了，他們都重情重義，可偏偏這重情重義的人，是最不能出錯的，不是嗎？」
小羽一席話說的真摯，軒轅文聽著，沉默不語。
他心裡明白也明白這個道理。
「你想的對，傾歌和天絕都不是孑然一身，凡事總歸都要多考慮幾分。這事說小了不過是咱們幾人的事，可說大了，卻很可能影響很多人的心思。」
「這就是了，你也認同我，我就沒白多想。」
「只是你這身子……」
軒轅文沉沉的開口，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小羽笑了出來。她的笑聲清澈乾淨，猶如掛在窗前的風鈴，在風中叮咚叮嚀，一聲聲的，宛若能滲透進人的心裡。
「軒轅，你這是在關心嗎？我會為夏傾歌和夜天絕著想，我試著付出，你也能試著接納我，試著關心我，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