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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俠蕭金衍 - 第473章 毒計字體大小: A+
     

    四鳳山。

    清晨,趙攔江與夜二郎商議完軍情,看到李不凡正在練刀。這年輕人確實幸運,曾得到過趙攔江、蕭金衍、李傾城的指導,甚至還跟宇文天祿住過一段時間,武功進境神速,不到兩年功夫,就已是知玄中境了。要知道,兩年前,他連破聞境都十分困難。

    夜二郎見他刀風虎虎,大開大合,頗有氣勢,不由道,「在如今真元匱乏的情況下,能有這種境界,已是上上之資了。」

    趙攔江道,「你也察覺到真元日漸稀薄?」

    夜二郎點頭,「卻不知為何。」

    趙攔江知道原因,但他沒有說。

    天道降臨之時,少林寺之劫,江湖上幾乎所有的通象高手都未免於難,而他們的真元被收入天道意志,之後在京城,驚神陣和招魂幡又對天下氣運和真元搜刮一番,現在的江湖,武道式微是無法避免之事。

    這對他這種超脫三境的大宗師影響不大,但對後來的習武之人,那幾乎是個災難。

    天下大勢也會受到影響。

    聞境武夫,可敵十人。

    知玄高手,可敵百人。

    武功入通象,可擋千人敵。

    一般修為到通象,雖有些江湖爭鬥,但極少參與世俗紛爭,這也是不成文的規矩,若胡亂干預朝政,必然會引起其他實力的反撲。所以,反而形成了一種制衡。

    而三境之外大宗師,雖然不能摘星、倒海,但斷江、摧城之威還是有的,之前由於書劍山的原因,這些窺得天機之人,很守本分,生怕被人拿去做了盤中餐,如今天道已隕,他們大多以長生為己任,但不能保證有些人心存雜念,開始干預人間之事。

    離京路上,趙攔江曾與蕭金衍聊過,天道雖然取走絕大多數修行之人的性命,但蕭金衍卻斷定,依然在某些角落中,有人憑藉小技巧躲過一劫。

    沒有了天道制約,這個人間反而充滿了無數變數,變得更加撲朔迷離。更何況,這個天下,還有一個蠢蠢欲動的「王半仙。」

    李不凡刀法越來越快,看得夜二郎技癢,喊了一聲,「我來一戰。」

    說罷,取弓搭箭,一箭射出。

    李不凡眼疾手快,一刀劈出,將弓箭劈為兩截,腳下連踏,揮刀向夜二郎攻來。

    夜二郎叫了聲好,左一腳,后一腳,在李不凡長刀劈來之際,拉開了三個身位,又是一箭。

    距離較短,李不凡來不及躲避,不退反進,用右肩去撞夜二郎,夜二郎箭一歪,又落空。

    夜二郎是箭道高手,近身武功略遜一籌,若是尋常武者,他憑藉快速而精準的箭站擼便可以制敵,但李不凡經過高人指點,偏偏刀出偏鋒,不斷縮短與他的距離。

    嗖嗖嗖!

    夜二郎四指搭弓,三箭齊發,帶起一道呼嘯聲。李不凡連砍兩刀,劈中射向額頭、喉間的兩箭,卻無法躲過射往胸口的第三箭,心中大驚。

    砰!

    長箭射中李不凡胸口。

    李不凡低頭看,卻看到箭簇在擊中他的瞬間,炸裂開來,饒是如此,胸口也一陣劇痛。

    李不凡知道夜二郎故意留手,長刀一落,滿是遺憾,道:?「我輸了。」

    趙攔江道,「方才他這三星連珠,便是通象高手也未必能躲過,你能砍中兩刀,已經很不錯了。」

    李不凡卻不給自己找理由,「輸了便是輸了,沒什麼可解釋。找機會贏回來便是。」

    「若是真正對敵,你怕是已經死了。」趙攔江道,「這一招,以你目前武功,有三種破解之法,只是對敵之時,亂了方寸,無法快速應對,這正是你武道修行之中所欠缺的東西。」

    「什麼東西?」

    夜二郎道,「生死經歷。」

    李不凡出道兩年多,雖也經過不少血戰,但終究太過於順風順水,並沒有遇到太多挫折,有夜二郎這一箭,當做警醒,對他倒也不是壞事。

    李不凡知道趙攔江和夜二郎在提點他武功,心中一震,正色道,「城主和夜將軍教訓的極是。」

    至於那三種破解之法,李不凡沒有問。趙攔江既然說有,那就是有,他早已將夜二郎那一招記在心中,接下來便是不斷復盤,來想出對應之道。

    自己想出來的破解之法,才是屬於自己的。而且,在思索的過程中,各種失敗的可能以及對這些事情的評估,才是他寶貴的經驗。

    不動腦袋的拿來主義,雖然管用,但對武者來說,少了過程,便少了精進的機會。

    趙攔江招呼李不凡過來坐下,他問,「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

    李不凡知道他又在考校自己兵法,思索了片刻,道,「李長徵佔據隱陽,有險可守,兵馬眾多,這是他的優勢。城主武功高強,又得道多助,這是我們的優勢。我們應該用我們的優勢。」

    「怎麼利用?」

    李不凡道,「擒賊先擒王,潛入隱陽城,殺死李長征,此局可解。」

    趙攔江哈哈一笑,「李長征有隱陽大陣,你這是準備把我往火坑裡送啊。」

    李不凡撓撓頭,「這便是我想到的辦法。」

    夜二郎道:「再好好想想。」

    這兩日,他們先後兩次奪取白馬驛,又讓給了黃如狼。白馬驛本身無險可守,地理位置雖重要,卻不是戰略要地,趙攔江與夜二郎制定的計劃,那就是騷擾。

    李不凡似乎明白了,喊道:「游擊戰!」

    趙攔江見他能想到這一點,很是欣慰,這傢伙年紀不大,卻是可造之材,追問,「怎講?」

    一旦想明白這個,李不凡滔滔不絕的分析起來。

    「我們人少,但勝在兵精,不斷騷擾白馬驛,就相當於對隱陽城宣戰,一方面可以給他們造成輿論壓力,若時間一久,必然會在城內引發不好的影響。另一方面,我們可以藉助四鳳山的地形優勢,擊集中優勢兵力消滅他們的有生力量,來消耗他們。」

    李不凡忽然一拍腦門,「我明白了,城主是想把李長徵引出城外,讓他無法發揮隱陽大陣的威力!」

    夜二郎道,「還差一點。」

    「一點?」李不凡滿臉疑惑。

    夜二郎補充道,「隱陽城終究是我們的隱陽城,兩大絕世高手在城內作戰,就算控制氣息,所造成的破壞,也是毀滅性的。而且,李長征此人心機毒辣,若氣急敗壞,拉上隱陽百姓陪葬,我們奪了一個空城,那又有什麼意義?」

    李不凡道,「所以,我們要把他引出來。」

    「怎麼引?」

    「不斷騷擾,剪除他的爪牙,蠶食他的勢力,破壞他的影響力。」

    趙攔江哈哈一笑,「好小子,不出幾年,我城主的位子就讓給你做了。」

    李不凡卻道,「我只想成為城主那樣的大英雄。」

    趙攔江一愣,道,「英雄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

    接下來的幾日,成了黃如狼的噩夢。

    白馬驛無險可守,他們駐紮在白馬驛,變成了一個個活靶子,夜家兒郎本就是征西軍的神箭手,在李不凡的率領下,他們潛伏在白馬驛四周,一旦發現有少數人落單,立即以弓箭伏殺,而當追擊之時,這些人有藉助山林隱匿起來。

    這讓黃如狼很是頭疼。

    他想過撤兵,可一旦撤兵,對方又奪回白馬驛,當他們兵馬一回來,對方又放棄。

    總而言之,就是不正面接觸。

    幾天下來,將近兩百人死在了暗殺之中。而這些人都是色目人,他們生性兇殘,見到有人不斷死去,對黃如狼也生出了不滿,認為黃如狼未能盡到領導之責。

    情急之下,黃如狼向鬼樊樓借了幾十名高手前來助陣,然而情況並沒有好轉,身在隱陽的李長征對此也頗有怨言。

    面對上級的不信任,下級的質疑,讓黃如狼感受到了空前的壓力,這時,一名屬下給他出了一個餿主意。

    第二天,隱陽城內,三百五花大綁的白馬義從出現在了白馬驛,這些人被綁在了柱子上,身上澆了火油。

    黃如狼對外放話,趙攔江有本事就出來與狼騎軍決一死戰,若再暗中下黑手偷襲,每殺一名狼騎軍,他就用十名白馬義從的性命來相抵。

    當年曾並肩作戰的弟兄,卻成了戰爭的籌碼。雖然殘忍,但現實世界,就是如此真實。

    這讓李不凡陷入了被動之中。

    李不凡去找趙攔江,卻被夜二郎攔住了。

    他著急道,「白馬驛都是我們的袍澤,這種

    情況下,我們根本無法動手。」

    夜二郎道,「那你想怎麼做?」

    「請城主出手。」

    夜二郎道,「趙將軍不會出手的。」

    李不凡急道,「為何?」

    夜二郎道:「戰爭本來就是殘酷的,遇到問題,要用腦子,若趙將軍肯出手,他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難道眼睜睜看他們去死?」

    夜二郎指了指李不凡腦袋,「好好去想。」

    李不凡終究年輕,苦思了片刻,也不知如何處理,他問:「我該怎麼辦?」

    夜二郎道,「繼續執行既定計劃。」

    李不凡道,「不行,我要見城主。」

    夜二郎道,「趙將軍不會見你,事實是,今日起,他將不見任何人。這件事,由你自己解決。」

    ……

    白馬驛內,火光衝天。

    李不凡今日率人偷襲伏擊了兩名狼騎軍后,藏匿在樹林之中,作為報復,黃如狼當眾燒死了二十名白馬義從。

    濃煙,臭味,瀰漫在白馬驛內。

    李不凡看得目呲欲裂。

    這些白馬義從,有些還都是熟識之人,甚至還有曾經一起喝過酒的兄弟,如今一個個慘死在他們眼前,讓李不凡如何不氣?

    黃如狼處決這些義從之後,命人將人頭切下,用竹竿將燒焦的人頭插在白馬驛邊上,以作震懾。

    李不凡拔刀而出,就要衝出,被幾名屬下硬生生攔了下來,「李校尉,千萬不要衝動。」

    李不凡怒道,「我能不衝動嘛?」

    「若這樣就中了他們計策了。」

    「難道就這樣看著我們兄弟被殺?」李不凡氣呼呼道,以前他也參加過隱陽之戰,但那是家園保衛戰,面對死亡,面對屠殺,他可以心如鐵石,但這些人卻都是自己同胞,他做不到熟視無睹。

    更可惡地是,趙攔江卻不出面,將這個問題拋給了他。

    「冷靜。冷靜!」李不凡如此勸說自己,他不忍繼續看下去,率領反抗軍回到了四鳳山。

    然而,一團怒火無處發泄,他抽出長刀,一通亂砍,山頂上的樹木卻遭了秧。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李不凡怒沖衝去找趙攔江,「我要見城主。」

    夜二郎道,「你先冷靜一下。」

    李不凡指著白馬驛方向道:「今天,就是今天,我眼睜睜看著二十個兄弟死在了白馬驛,自己卻無能為力,你讓我冷靜,我能冷靜嗎?」

    夜二郎道,「那你想怎樣?」

    「趙城主完全可以以一己之力,來解決黃如狼和狼騎軍。」

    「我說過,他不見人。」

    「躲避能解決問題嗎?」李不凡暴怒道,「面對他們的人是我,不是他!」

    說罷,他就要硬闖。

    夜二郎伸手阻攔,李不凡拔刀硬上,凌空一刀劈去,夜二郎想也不想,又是一招三星連珠。

    砰砰砰!

    三箭射出,李不凡一箭也沒有擋住。

    額頭、喉間、胸口,遭到了三記重擊,讓李不凡退後了幾步,疼痛傳來,讓他冷靜了不少。

    夜二郎冷冷道,「就這種心境,還不如之前,以後如何領兵打仗?」

    李不凡坐在地下,喘著粗氣,頹然道,「夜將軍,我該怎麼做?」

    夜二郎問,「你剛才來時,心中有什麼?」

    「怒火!」李不凡道,「無窮無盡的怒火。」

    夜二郎又問,「那我問你,若這種事情,傳入隱陽城,隱陽百姓又會如何反應?」

    李不凡一愣。

    若隱陽百姓得知,李長徵用曾經為隱陽而戰的白馬義從的性命來阻止趙攔江,會怎樣想?

    怒火!

    無盡的憤怒!

    他似乎明白了趙攔江和夜二郎的用意。

    這是要激起隱陽百姓的憤怒,而憤怒,將成為一股極大的力量,隱陽百姓必然會對城主府的那些人恨之入骨。

    只是,這種代價,未免太過於昂貴。

    夜二郎又分析道,「你若是李長征,面對城內百姓之怒,以及各種暴亂和暴動,你會怎麼去做?」

    李不凡道,「鎮壓。」

    鎮壓導致的結果,必然是恐懼。

    一個百姓生活在恐懼中的城池,如何長久?

    一個將權威建立在恐懼之上的城主,又如何能長久?

    在白色恐怖之下,人人自危,若這時候他們知道,在隱陽城的外面,還有一位深受愛戴的城主,正在為解救他們而戰鬥,他們心中存有的,便是希望。

    趙攔江,便是他們的希望!

    李不凡這才明白,為何要對白馬驛出手,卻不肯拿下白馬驛,斬殺黃如狼。

    一切都在趙攔江和夜二郎的算計之中。

    李不凡心中卻難以邁過這道坎,堅持道,「我還是要見城主!」

    這次,夜二郎沒有阻攔。

    李不凡推門而入,房間內空無一人,趙攔江並不在四鳳山。李不凡驚愕,「城主人呢?」

    夜二郎道,「當然是去了該去的地方。」

    他將李不凡的刀撿起來,遞給他道,「你放心,黃如狼的人頭,留給你。」

    ……

    一次次的偷襲,黃如狼一次次報復。

    五百白馬義從,幾乎死了一半。

    人頭?掛在白馬驛的周圍,讓這個曾經繁華?小鎮,充滿著恐怖的氣息。

    李不凡的心,變得不再優柔寡斷。

    但黃如狼卻面臨著巨大的壓力,斬殺白馬義從報復反抗軍之事,傳入了隱陽城之中。

    這引起滔天民憤。

    他們本來就是隱陽子弟,在隱陽城內有妻子、有父母、有親人,而白馬義從的死,讓整個城市陷入了憤怒之中。

    這麼多年來,飽受苦難的隱陽百姓,他們為城池拼殺,為隱陽浴血,但卻從來沒人這樣對待過同胞。

    無數人開始自發組織,攻擊城主府。

    這些人力量薄弱,在鬼樊樓和狼騎軍的鎮壓之下,很快以流血收場,而城主府門前的長街之上,再一次染紅。

    不同的是,這一次,流淌的卻是隱陽百姓的血。

    李長征也沒有料到,一個小小的白馬驛,會引發這麼多的連鎖反應,不過,他心中也沒有憐憫,不斷讓狼騎軍和鬼樊樓對城內進行封鎖,並再一次開啟了宵禁。

    入夜之後,嚴禁任何人外出,否則一律按謀反論處。

    一時間,隱陽城內人人自危。

    有流言在坊間流傳,金刀王就在城外,正在為他們浴血奮戰,而現在的城主李長征,則像烏龜一樣蜷縮在城主府,足不出戶。

    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面對即將失控的局勢,李長征也勃然大怒,又向黃如狼增派一千兵馬,命令黃如狼,不惜一切代價,將四鳳山的逆匪清繳。

    「讓柴公望來見我。」

    不多久,柴公望來到公署。他額上包著紗布,鮮血從紗布上滲出,李長征道,「這是怎麼了?」

    柴公望道,「一些刁民在我來城主府途中用板磚偷襲我,不過城主請放心,不礙事。」

    柴公望說得輕鬆,這段時間,他身上壓力驟增,許多人認為他是李長征的走狗,甚至有人投書到他府上,發出了死亡威脅,而府中的幾個僕人,也都嚇得逃走。

    柴公望不能狡辯,也無法反抗,只能默默承受了這些。

    若不是雜貨鋪掌柜徐陽派人暗中保護,柴公望怕是早已被憤怒的百姓所殺,橫屍街頭。

    李長征顯然並不關心柴公望的傷勢,他問,「現在形勢如此,你來說說,還有什麼辦法?」

    柴公望知道,他雖然武功了得,但卻無法控制民心,他心知時機成熟,趁機道,「隱陽今日之局,全因趙攔江而起,只要趙攔江一死,一切可解。」

    「你是說,讓我出城,與趙攔江決一死戰?」

    柴公望道,「不如用決鬥方式,騙他入城。」

    「隱陽城內,他無法勝我,這一點,他自己知道,不會貿然前來。」

    柴公望道,「他不能前來,但城主可以逼他前來。」

    李長征聞言一振,「此話怎講?」

    柴公望狠了狠心,附在李長征耳旁,跟他耳語一番,李長征聽罷,雙目放光,道,「若論心狠手辣,

    柴公怕是隱陽第一人。」

    柴公望嚇得駭然,後退兩步,恭敬道,「屬下也是為城主著想。」

    李長征哈哈大笑,「你這一計,將他架在火爐上烤啊。也罷,趙攔江不是自詡隱陽城的英雄嘛,他若不來,就親眼看著隱陽百姓一個個死在他面前吧。」

    雖然毒辣,卻是妙計!

    趙攔江若前來,在城內必會被李長征所擊殺,那時候,他的無敵之號,將不復存在。

    若趙攔江不來,那麼多百姓橫死在城頭之上,你這個英雄卻心冷如血,以後誰還在敬畏你?

    李長征拍了拍柴公望肩膀,「柴公之才,就如漢高祖之韓信,明太祖之劉伯溫啊。」

    柴公望心中?咯噔一下,這兩位的下場,可不怎麼好啊。

    柴公望離開后,李長征又找來李令才,道,「去鬼樊樓。」

    ……

    城南朱雀坊。

    李長征奪權之後,朱雀坊便成了鬼樊樓的禁地,他們將周圍的百姓驅逐到其他三坊,獨佔了朱雀坊。

    鬼樊樓也不再那麼神秘,但對百姓來說,卻成了隱陽城的恐怖之源。

    這些時日來的慘案,有一大半出自鬼樊樓之手。那些常年生活在地下的殺手、逃亡的兇犯重見天日,變得更加無法無天,在城內為非作歹,橫行霸道,成為一股強勁的黑暗勢力。

    雖然環境依然髒亂差,但此處卻十分重要。

    因為,隱陽大陣的核心,就在鬼樊樓之中。

    在天道降臨的那一夜,李令才啟動了隱陽大陣,成功的躲過了天道降臨,也開啟了隱陽城的恐怖紀元。

    他們雖然在地面上作惡,但常年的地下生活,反而讓他們無法適應,所以依舊很多人住在地下。

    陣樞之內,六名陣奴守在隱陽大陣身前。

    李長征進入陣樞之中,他支開了六名陣奴,對李令才道,「你也下去吧。」

    李令才提醒道,「樓主,這陣樞十分複雜,屬下……」

    李長征瞪了他一眼,李令才連噤聲。他這才想起,自己真是多此一舉,隱陽大陣本來就是李長征他們那一代修建的,若說天下誰對隱陽陣最了解,莫過於李長征了。

    李令才退了出去。

    李長征站在陣樞之前,用手摩挲著六塊直入地下的巨石,似乎回憶起了當年修建隱陽陣之時的情景。

    不過,很快這種情緒一掃而空。

    現在不是緬懷過去的時機,他來到一塊石頭之前,猛然用力,一拳將其中一塊石頭打成兩截。

    轟隆!

    整個隱陽城為之一顫。

    李長征面無表情,又連續擊斷其餘五塊石頭,巨石斷口處,有一個方形小孔,李長征微一用力,六個方孔之中,有六塊黝黑色的石塊,緩緩升起。

    赤精玄鐵。

    當年修建隱陽大陣之時,所用的正是從書劍山上取下來的赤精玄鐵。

    李長征手觸摸著這六塊玄鐵,淡淡道,「老朋友,五百年不見了。」

    內力,緩緩注入石塊之中。

    整個隱陽城,開始劇烈晃動,就如發生地震一般。距陣樞最近的幾座民宅,在強烈的震動下,轟然倒塌。

    不僅如此,鬼樊樓內,一些不明就裡之人,也嚇得紛紛逃竄。若真發生地震,被埋在地下,可不是鬧著玩的。

    一聲龍吟,從地下傳出。

    似乎有某種神秘力量,正在驚醒。

    而鎮壓這股力量的,正是這座隱陽大陣。

    隱陽陣從來不是用天地真元來提供力量,那六根赤精玄鐵,如六柄劍,插入了地下,從而源源不斷的獲取力量。

    之前,有些禁制沒有打開。

    李令才他們,並不知道這個秘密。

    李長征知道,因為他是鬼樊樓的第一代主人,而這正是對付趙攔江的終極之道。

    正因如此,他才遲遲不出城。

    他要等趙攔江上門挑戰。

    在隱陽城,?李長征天下無敵!

    曾幾何時,這是屬於趙攔江的殊榮,但李長征的到來,讓他們見識到,誰才是隱陽真正的主人。

    隱陽城,本來就姓李!

    李長征出來之時,李令才對他的神情,由原先的恭敬,變成了驚恐。

    作為隱陽陣的守護人,剛才發生的事,李令才感受到了,這座大陣,在剛才的那段時間,力量幾乎增加了數倍。

    難怪能夠抵抗天道降臨。

    李長征問,「我記得這裡關了一個姑娘。」

    李令才道,「就在囚牢之內。」

    「帶我見她。」

    ……

    囚牢之內,青鸞困於黑暗之中。

    鬼樊樓對叛徒,向來以殘忍著稱,她曾是這裡的主事人,所以當她關入這裡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死定了。

    奇怪的是,?兩個月來,雖然受盡折磨,對方並沒有殺死她。

    就在剛才,她也感應到了隱陽陣的變化,雖然她無法使用隱陽陣,但卻明顯感覺到了大陣力量的增強。

    她猜到了一個可能。

    趙攔江來了。

    而這些變化,正是為他準備的。

    她心中慌亂,無論如何,一定要將此事告訴趙攔江,無論如何,也不能來隱陽城,否則,等待他的,將是滅頂之災。

    她也不知,為何會如此關心趙攔江。

    也許是因為趙攔江收留之恩吧。

    她見過各式各樣的男人,卻沒人像趙攔江那樣,李傾城不行,蕭金衍也不行。

    半年多來,青鸞幫他們照顧趙天賜,看著趙攔江與楊笑笑扶起恩愛,有時會覺得羨慕,羨慕過後,便是落寞。

    自幼在鬼樊樓長大,見識過人心險惡,爾虞我詐,而趙攔江就就如沙漠中的一塊金子。

    她敬佩,敬仰,心中或許有一份愛慕。

    但她的身份和地位,讓她只能將這份愛慕藏於心中,就如她每日生活在鬼樊樓的地下,當著地下城主人一般。

    我不曾畏懼黑暗,是因為我沒有見過光明。

    當我見過光明,卻又只能回到陰暗的地下,因為我不配擁有光明。

    曾幾何時,鬼樊樓中無數男人,都對他敬而遠之。但青鸞卻知道,在內心的最深處,是一股深深的自卑。

    她配不上趙攔江。

    但趙攔江卻是她在黑暗之中活下去的勇氣。

    在城主府的半年多,她心中不再黑暗,而如今陷入黑暗,支撐她的,便是這一段段的回憶。

    她曾見過趙攔江給趙天賜換尿布時手舞足蹈的無措;她也曾見過夕陽之下,趙攔江與楊笑笑在城頭相擁;她甚至在黑夜之後,站在院中偷聽兩人房中樂事。

    而她只是一粒微塵,一個微不足道,毫無存在感的人。

    但不代表她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牢門打開。

    李長征和李令才走了進來。

    青鸞抬起頭,藉助昏暗的燈光,看到了二人。兩個月來,她清瘦了許多,但容貌依舊艷麗,身材依舊曼妙,眼神依舊清澈。

    李長征上下打量著她,就如獵豹在黑暗中窺視獵物一般,讓青鸞渾身難受。

    她心中生出了不祥的預感。

    這種眼神,他曾經見過。

    這是她曾經最厭惡的眼神,當她在鬼樊樓時,有人若用這種眼神看她,她要麼挖去對方眼睛,要麼直接將她斬殺。

    可現在,對方的眼神卻毫無忌憚,在她身上打量,而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李長征問李令才,「處子之身?」

    李令才應道,「是。」

    李長征哈哈一笑,「真是奇怪,守著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子,你竟然能把持得住。」

    李令才咳咳兩聲,「屬下,已經老了。」

    李長征走到青鸞面前,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你是鬼樊樓的叛徒,按照樓中規矩,將受萬毒噬心之苦。」

    青鸞倔強的將頭轉向一方。

    李長征又道,「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青鸞只覺得一陣噁心,「呸!」

    一口口水,啐在李長征臉上,李長征不怒反笑,「有種,我喜歡。」

    他轉身對李令才道,「給她洗乾淨,換身衣服,送到我府上。」又低頭自言自語道,「便宜你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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