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聽到展昭的問題也是吃了一驚,忍不住問,「貓兒……你看到了?」
白玉堂記得小四子是特地悄悄告訴他的,展昭當時正忙著應付古言旭,分明就沒注意這邊,白玉堂還想一會兒找個時間跟他說,沒想到他倒是自己開口問了。
見白玉堂面露吃驚之色,展昭有些得意地伸出兩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白玉堂——貓爺眼神可好了!
白玉堂微微地笑了笑,跟展昭說,「小四子跟我說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展昭睜大了眼睛等著聽。
「小傢伙告訴我,『那個孫子和爺爺差不多年紀。』」
展昭一愣,隨後張大了嘴,盯著白玉堂。
白玉堂對展昭這個表情很滿意。
「可是……」展昭一臉難以置信,小聲問,「看不出來啊!」
白玉堂點頭,「嗯,我也沒看出來。」
展昭順手拽了一把從身旁經過的霖夜火。
火鳳不解地看著展昭。
展昭問,「你覺得古言旭幾歲?」
霖夜火眨眨眼,抱著胳膊仰起臉想,「嗯……跟咱們差不多吧……最大不超過二十五。」
展昭看白玉堂。
白玉堂無奈一聳肩——自己原本也是這麼猜的,可小四子卻不這麼看。
展昭低頭,狐疑地看著趴在自己懷裡正睡的香的小四子。許久以來的經驗證明,聽起來再離譜的事情,只要是小四子說的,那基本還都是真的。
「那古言旭莫不是跟幾個老頭一樣內力深厚故意偽裝?」展昭問白玉堂。
有些狀況外的霖夜湊過來,「你們在聊什麼?帶我一起玩兒!」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著霖夜火。
火鳳歪頭,滿臉好奇。
展昭將剛才白玉堂跟他說的那句話跟霖夜火一說,火鳳先也是愣了那麼一下,隨後倒抽一口涼氣,
霖夜火面部表情可是比白玉堂豐富多了,展昭瞅著他眼睛睜了個滾&圓差點笑出聲來。
前邊,鄒良也留意到後頭的情況,不過他還沒見過古言旭,因此不知道幾個人在聊什麼。
「怎麼可能!」霖夜火覺得不敢置信,「沒道理啊!內力高到青春永駐我是懂,不過青春成這樣也太不合理了好不?難不成他內力比天尊都高?!」
火鳳嗓門高了點,前邊趙普和公孫也回過頭。
天尊往後瞄了一眼,他沒頭沒尾就聽到有人內力比他高,一撇嘴表示不屑。
展昭和白玉堂也不相信活著的人里有人內力會高於天尊,那是怎麼回事。
「哈啊~」
這時,展昭懷裡正打盹的小四子突然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睜了睜眼,正瞧見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不知為何都盯著他看呢。
小傢伙迷迷糊糊一扭身,往展昭肚子上拱了拱,閉眼接著睡。
展昭默默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雙手一摟,使勁兒搓,「啊~~可愛!」
「剛才天尊和殷候也瞧見古言旭了吧?」霖夜火問。
白玉堂點點頭。
「問問倆老爺子看!」霖夜火說著,催馬跑到前邊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在後邊張望。
就見霖夜火對天尊和殷候耳語了兩句之後,倆老爺子反應跟他們都差不多,張大了嘴看霖夜火。
霖夜火回頭對兩人一攤手。
白玉堂皺眉。
展昭又瞧了瞧懷裡的小四子,「難道是小傢伙看錯了?」
「呃……」五爺突然搖了搖頭,「也不一定。」
展昭不解。
「小四子只是說,爺爺和孫子年紀差不多,可沒說一樣老啊。」
展昭盯著白玉愣了一會兒,眨眨眼,「哦……你的意思,他倆一樣年輕?」
「古鏡之的確是感覺內力還不錯,但絕對到不了我師父和你外公那種境界,一般老頭的話,也正常啊。」白玉堂微一挑眉。
展昭單手輕輕敲了敲下巴,「如果是那樣的話,用了易容術么?」
「易容術……咱們坐得那麼近,沒看出來啊。」白玉堂搖頭。
「可以不用□□,用內力。」展昭顯然想起了什麼,「江湖上有人會這種功夫的!」
白玉堂想了想,問,「千面朱垣?」
展昭點頭,「朱垣我認識,他最擅長就是扮老人,只要控制臉部的肌肉製造出松垮的感覺和皺紋,很容易變老,而且很自然,根本看不出來,就算拽臉皮也不會露陷!」
「那這人會是朱垣么?」白玉堂問。
展昭搖頭,「不會,朱垣跟我老交情了,人也正派,不過這裡頭有線索!朱垣的功夫是從西域學來的!」
「西域哪裡?」
「西域一個有名的戲班。」展昭挑眉一笑,「翠玉班。」
白玉堂點點頭,「聽說過。」
「翠玉班是個很大的戲班子,規模達到兩千人,還養有各種珍獸,常年分成兩組人,在中原以及西域巡迴。」展昭道,「翠玉班的總舵在哪兒說法不一,流傳比較廣的一種是沙漠中的一塊綠洲。這個戲班的存在已經有三四百年,技藝代代相傳,天南海北收徒弟。朱垣以前就在這個神奇的戲班呆過一陣子,主要學的是兩種本事,縮骨功和繕顏功,這兩種功夫,一種是顧名思義縮骨,另一種就是通過控制面部的筋絡和肌肉,來改變容貌。學會這兩種功夫之後,能很容易地改變自己的外貌和年紀,假扮小孩兒和老人都不在話下,是普通的易容術無法比擬的。」
「我問過朱垣,縮骨功可能很多地方都學得到,但繕顏功只有翠玉班的一個人會,這人是個侏儒,沒人知道他名字,大家都叫他萬師父。」
白玉堂聽后皺眉,「如果他會縮骨又會繕顏,那他是不是真的侏儒,也沒人能確定了!」
展昭笑著點頭,「可不是么!」
「我之前就覺得奇怪,你外公要找的人一直沒線索……沒理由動用魔宮和整個天山派都找不到人!可現在聯繫這種特殊的易容術想想,似乎能解釋的通了!那人在行兇的時候和平時根本不是一個樣子的!」展昭晃了晃那枚不知何時到了他手上的雙孔方銅板,「那翠玉班,沒準是個重要線索。」
展昭說到這裡,發現白玉堂盯著他看著。
展昭眨眨眼。
白玉堂皺起了眉頭,問,「貓兒……你說什麼行兇?我外公要找什麼人?這枚銅板什麼意思?」
展昭一愣,暗罵自己嘴快不過腦就說出來了,他剛才吃完飯的時候跟公孫閑聊,公孫給他講起了公孫某告訴他們的,關於陸天寒和古鏡之小時候的遭遇。公孫是特地告訴展昭的,讓他找個機會告訴白玉堂。展昭知道這事兒白玉堂應該是不知道的,剛才還想要找個什麼委婉點不刺&激他的方法告訴他,誰知道說漏嘴了。
白玉堂看著展昭,神情很明確——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展昭輕輕嘆了口氣,眼看趙家軍軍營已經到了,他將小四子交還給了公孫,拉著白玉堂回帳篷,將公孫那裡聽來的,陸天寒小時候的那段經歷告訴了他。
……
當天深夜,董仟翼來到展昭和白玉堂休息的軍帳外,發現裡面燈還亮著,就伸手彈了彈帳篷帘子。
展昭掀開帘子見是董仟翼,高興,「查到沒?」
董仟翼點頭,將一個捲軸交給展昭,「這是關於翠玉班的資料,黑風城是有翠玉班常駐的,每年表演四個月、排練四個月、巡迴四個月,現在正好是表演月,每兩天晚上一場,一票難求。」
「這麼大型的戲班子,駐紮在哪兒?」展昭疑惑,「我沒在黑風城看到過。」
「當然不會擺在城裡,在離黑風城只有幾里地的宿縣,宿縣人口很少,縣城南邊有一個很大的盆地,翠玉班常年駐紮在那裡,有小一千人呢,平時也收徒弟,到中原地區巡迴的人都住在那裡。」
「哦。」展昭大致了解了,能幹的董仟翼已經託人去弄票子,儘快安排展昭他們去「看戲」。
展昭給董仟翼道了謝,仟翼本來要走了,瞄了一眼,發現白玉堂的床空著,有些不解,「咦?這麼晚了還出門啊?」
展昭略無奈地道,「耗子出門吹風去了。」
董仟翼一臉的費解,這大漠晚上風可冷了,白玉堂幹嘛大晚上出去吹風?
展昭嘆氣——一言難盡。
……
董仟翼出了帳篷休息去了,展昭也離了帳篷,往城樓的方向去。
黑風城北城門的城樓上,幾個士兵看到展昭溜達上來,也不多問,想著,剛才白玉堂出了城,這會兒展昭又來了,這二位是晚上睡不著么?
展昭上了城樓,就看到成牆邊上,洪齊天正靠著一塊兒成牆喝著酒。
洪齊天看到展昭過來,笑眯眯對他揮揮手。
展昭哭笑不得,這位將軍看樣子是已經微醺了。
「你值夜啊?」展昭問,「喝醉不要緊么?」
洪齊天抱著酒罈子笑道,「今晚輪值的是秦悅,我只是見月亮好出來喝酒。」
「你喝么?」洪齊天邊說,邊從城牆邊的一個石洞里又拿出了一罈子酒來。
展昭往那洞里瞄,就見裡邊有好幾壇沒開封的還有一大缸封著的。
洪齊天笑道,「都是好酒,存著賞月的時候喝的。」
說著,洪齊天對城外的荒野努了努嘴,「那位怎麼了?」
展昭搖搖頭,接過洪齊天給他倒的一杯酒,望向遠處大漠中那個孤單的白影。
黑風城外離城門不遠處有一棵很大的,橫卧的枯樹,那是鄒良晚上常來喝酒的地方。
這地方是怎麼來的呢?鄒良因為自幼跟狼群一起長大,所以天生的日夜顛倒,他到很大了,還是習慣白天睡覺晚上清醒到處亂晃,每年狩獵季的時候,狼群都會經過那裡,所以鄒良總會在枯樹邊生堆火,晚上陪陪狼群。
狼群狩獵歸來,只要看到篝火燃著,就會給他叼些野味過來,他一邊喝酒烤肉一邊賞月,塞勒會來陪他一會兒,十分的愜意。
今天鄒良倒是沒在,五爺在呢,不同的是,五爺沒生火,也沒喝酒,沒心情看月亮更沒心情烤野味。
大半夜的白玉堂跑大沙漠來幹嘛?五爺氣不順啊,睡不著啊,心疼啊……
展昭剛才將公孫告訴他的陸天寒小時候那段經歷跟白玉堂一講,五爺就不說話了。
白玉堂這人有個特點——生氣了就不說話。在展昭看來,天尊什麼都教給白玉堂了,就忘了教他怎麼發脾氣。所有認識白玉堂的人,都沒聽他罵過髒話,五爺似乎永遠都只是默默在生氣。
「唉……」展昭喝了酒,嘆一口氣,把空酒杯遞過去,洪齊天給他倒滿,哭笑不得,「你倆啥情況?」
展昭搖頭,這時,就見成牆旁「倏」一下,一條人影飛了過去。
洪齊天醉眼迷離一下子醒了,坐起來。
展昭對他擺擺手,「夭長天老爺子。」
洪齊天「哦……」了一聲,往城樓下望……果然,就見夭長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邊揉胸口邊往城外走,到了空地上伸了個懶腰,接著揉胸口,嘴裡念念叨叨不知道說什麼。
展昭托著下巴邊喝酒邊看。
夭長天怎麼回事?他也突然睡不著了!
白鬼王半夜突然心難受,爬起來覺得憋得慌透不過氣,就出來找個夜黑風高的地方走走
出了城走沒多遠,瞧見了靠著枯樹對著遠處一輪圓月發獃的白玉堂。
夭長天就過去了。
躍過那棵枯樹,夭長天到了白玉堂身旁,鬼使神差地就伸手,輕輕拍了拍他腦袋。
白玉堂抬起頭,盯著夭長天看。
展昭托著下巴忍笑——夭長天剛才那個動作絕對是白玉堂他外婆讓他做的,那是外婆拍外孫腦袋的手勢啊!
夭長天回過神來也是略尷尬。
白玉堂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開口,「舅公。」
夭長天點點頭,在他身旁坐了,突然就感覺胸口不堵了,舒暢不少。
「還不睡?」夭長天問。
白玉堂點點頭。
「跟你外公有關?」夭長天覺著自己那顆心折騰是為了白玉堂,決定擔負起舅公的責任,替妹子關心一下外孫。
白玉堂輕輕嘆了口氣,皺眉認真問夭長天,「外公為什麼從來沒跟我講過那些事?」
夭長天抱著胳膊,覺著自己苦啊,完全不知道怎麼跟小輩相處。
展昭搶過洪齊天的酒罈子給自己倒酒,邊嘀咕,「白鬼王完全沒有做外婆的天賦啊!快點開解他安慰他啊,笨死了!」
洪齊天無語地看著大口喝酒順便胡言亂語的展昭。
夭長天瞄了白玉堂一會兒,問,「你要是有個殺了你好友的仇家,會讓你外公替你報仇么?」
白玉堂轉過臉不說話了,不過夭長天的確給了他一個合理的理由。
夭長天左右看了看,有些心不在焉,「要我說,要查也不難。」
白玉堂看著夭長天,「從戲班子下手么?」
夭長天眨眨眼,「什麼戲班子啊?」
白玉堂盯著他看——那你是指什麼?
夭長天道,「你外公跟你師父和那貓仔的外公不同,不怎麼惹事也沒什麼仇家,就是個功夫好的有錢人而已。」
白玉堂不明白夭長天想說什麼。
夭長天望了望天,「他長大了都沒仇家,小時候更不會有了,為什麼有人要他的命?」
白玉堂皺眉,是這麼個道理。
「這麼跟你說。」夭長天收回了東張西望的視線,回過頭,神情倒是少有的認真,「冰魚族有沒有繼承冰魚血統,小時候是看不出來的,要長大才知道。」
白玉堂微微皺眉——似乎有些頭緒。
「所以你外公小的時候,就是冰魚族唯一的傳人,也可能是最後的傳人!」夭長天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你外公不止沒告訴你關於他小時候的事,冰魚族那點破事更是一件都沒跟你講過。」夭長天壞笑,「他這把年紀了,且不說自己厲不厲害,誰不知道殷候和天尊是他好友,放眼天下誰無端端敢招惹他?可現在不管那老友是真是假,那就是有人有意在招惹你外公了,你覺得冒這麼大風險的理由是什麼?」
白玉堂覺得夭長天言之有理,「冰魚族的秘密?」
「冰魚族的秘密是什麼?」夭長天接著問白玉堂。
白玉堂茫然搖搖頭。
夭長天哭笑不得,「笨!沉星殿啊!」
白玉堂不解,「沉星殿不是無法進入么?」
「無法進入是你外公說的,禁地是你外公划的,冰魚族斷了也是你外公說的,左一個不知道右一個已失傳,他不過是跟銀妖王一樣,想把所有秘密都斷在他這一代,不留到下一代而已。」夭長天對白玉堂眨眨眼,「你想要替你外公出這口氣了這個心結,不難,利用你才是冰魚族最後傳人這一點就行了!不管那人什麼來頭,絕對會中招!」
白玉堂輕輕地點了點頭,問夭長天,「可目前為止,完全看不出這件事跟冰魚族有什麼關係,反倒都是莫名其妙聯繫到宗祖之血。」
「呵呵呵。」夭長天笑了,「這還不明顯么?兩者有關係!」
白玉堂更吃驚了,「宗祖之血和冰魚族有關係?」
夭長天一聳肩,「天曉得。」
白玉堂狐疑地看著夭長天,用他師父的話說,這位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十一個半都瘋魔著,他的話靠譜么?
夭長天眯眼,伸手戳了一下白玉堂的腦袋,「我可是你舅公!我還能害你不成?!」
白玉堂揉揉頭,
城牆上,洪齊天看著一地的空酒罈和邊喝邊跺腳的展昭,展護衛邊喝邊嘀咕什麼,「不摸頭安慰反而戳腦門,這算什麼外婆!」
洪齊天望著外邊並排坐的白玉堂和夭長天——外婆?
「你剛才說什麼戲班子?」夭長天突然問白玉堂。
白玉堂將自己和展昭把繕顏術、古鏡之和翠玉班聯繫起來的事情說了一遍。
夭長天一邊打哈欠走神一邊聽,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多少。
等白玉堂講完,夭長天站了起來,抬手按住白玉堂的腦袋晃了兩下,「回去睡覺了,你家貓崽都快把黑風城的成牆踩塌了。」
白玉堂回過頭,城牆上正捧著酒罈的展昭趕緊一貓腰。
白玉堂哭笑不得,心中鬱結倒是也釋放了不少。
「我這兩天就跟著你們吧。」夭長天突然說。
白玉堂有些不解地抬起頭看他。
白鬼王一撇嘴,「你想滅了誰就告訴我。」
說完,白鬼王一甩袖,躍過那棵枯樹一閃身……不見了。
白玉堂看著來無影去無蹤的白鬼王,總覺得白鬼王&剛才那句應該是在說,「查出是誰害你外公,我來滅了他!」
白玉堂靠著枯樹坐好,身旁身影一晃,展昭「咕咚」一聲坐下了。
五爺就覺得地面一震,趕緊看展昭,心說這貓這麼胡吃海喝終於開始發胖了么?
可身旁展昭還是一張薄皮大眼的貓兒臉,懷裡就抱著個酒罈子……確切地說,是酒缸。
五爺揉了揉鼻子看展昭,這貓喝了多少,都有酒香味了。
展昭特豪邁地把酒缸往地上一放,拿出兩個酒杯來,那意思——咱倆幹了這一缸啊!
白玉堂無奈,收了展昭手裡的酒杯,提著酒缸拉著展昭回了黑風城。
將酒缸還給正心疼的洪齊天,五爺心情也平復了,提著自家那隻喝高了的醉貓回軍帳,白玉堂暗下決心,無論如何,外公的這個心結,這次一定要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