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先是皺了皺眉頭。

隔了會兒他才默不作聲地走出去，隔了會兒他帶了個扛著攝影機的男人進來。

「老蘇，你給她們錄一段。」夏衍走進來環抱著手靠到椅子上，隨後朝尹芊芊她們點了點下巴。

尹芊芊鬆了口氣。

她看向柳娉瑤，嫣然一笑：「加油呀。」

柳娉瑤有點不太理解為什麼還要找個人特意給她們錄像，現在又不拍MV，但是看到尹芊芊認真的神色，她下意識地將那些疑惑給吞了進去。

選擇相信吧。

現在除了相信還能做什麼呢？

只是柳娉瑤都沒想到在自己人生最絕望的時候，唯一向她伸出援手的是一個小妹妹。更沒有想到她有一天會把自己所有翻盤的希望押到小妹妹身上。

柳娉瑤在心底自嘲，隨即搖頭。

尹芊芊在旁邊跟攝像師說，「不要拍到我的臉，拍瑤瑤的就行。」

攝像師點了點頭。

「那我們開始吧，瑤瑤。」

柳娉瑤點頭。

兩個人提起一口氣，柳娉瑤輕哼著前調。

前調結束，第一句唱起來，她極具故事性的低沉嗓音瞬間將人的耳朵緊緊抓住。

就是她了。

夏衍在旁邊握緊手，這首歌就像是為柳娉瑤量身定做的一般。

等柳娉瑤唱到中間部分，她開口接住戲腔。

字詞婉轉間全是韻味。

起承轉合間讓人瞬間來到歌中所闡述的那場戲台之下，聲臨其境。

給她們錄像的攝像師眼底全是驚艷，他看向夏衍，無聲地說了一句好棒。

一曲結束，攝像師收起設備，朝尹芊芊她們比了個大拇指。

「謝謝，等等麻煩您把這個視頻拷給我可以嗎？」尹芊芊按住狂跳的心，她也激動，她完全沒想到柳娉瑤會這麼適合這首歌。

適合到讓人驚嘆。

聽過她唱一次，就再也沒有其他人適合這首歌了。

攝像師點頭說好，「我等等拿給夏衍，我現在先回去拍片。」他是被夏衍從攝影棚里拖出來的。

「謝謝！」

他走了之後，尹芊芊才看向夏衍，「夏哥。」

夏衍錯開視線，皺緊眉頭，「等曲子編好再來試一次。」

尹芊芊聽到他的話，頓時放了心。她朝柳娉瑤看去，「你這幾天在家好好休息。萬一到時候需要你出鏡，你這傷不太好解釋。」

柳娉瑤抬起素白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嘲諷一笑，「還不讓人說實話了。」

「至少現在不能。」尹芊芊抬起眉眼，「等你有一天火到沒人能雪藏你的時候，就不必忌憚任何人了。你受過的委屈，咽下的苦楚終究會有宣洩的一天。」

只要努力，你所期待的事情，都會變成現實降臨到你頭上。

也許來的遲一點，但最終還是來了。

柳娉瑤有一陣的恍惚，她感覺自己的眼眶瞬間變得炙熱滾燙，水珠在眼眶氤氳，隨時都會有落下來的風險。

她恨陳涵涵，可也埋怨自己不夠強大。

如果她真的火成了天後，陳涵涵還敢對她動手嗎。

柳娉瑤抬手捂住自己的臉，彎下腰，熱淚浸入到指縫。

「是我……不夠強……」柳娉瑤顫抖的聲音輕輕響起。看到她的樣子，夏衍驀然一怔，他沒想到柳娉瑤也會有這麼脆弱的時候，這個女人一向強勢，在公司遇到不公平的待遇，立刻就懟，不讓自己受一點委屈，也從不掉

一滴淚。

誰都喜歡聽話又嬌軟的女孩子，好拿捏，也好寵；柳娉瑤完全是個反面教材。所以黎耀高層其實不是那麼喜歡她，即便大家都知道她很有天賦。

可現在柳娉瑤哭了。

尹芊芊心底微顫，她走過去，伸手撫著柳娉瑤的頭，「不怪你。」她聲音微冷，調子卻是柔軟的，「不夠強大從來不是錯，錯的應該是那些仗勢欺人的人。」

哪個少年少女在人生剛開始之際，就能所向披靡？

社會可以教你成長，可這些成長不應該是那些仗勢欺人者贈予你的。更不應該在受過委屈之後，還要因為人渣而責怪自己不夠強大。

柳娉瑤身體微顫，她伸手猛然撲到尹芊芊懷裡，將臉埋進她的衣服里。

突然泣不成聲。

因為她無法對罪魁禍首做什麼，所以只能埋怨自己不夠強大，最後越想心底越鬱結。當那些自責到達頂峰的時候，這樣的情緒就能殺人了。

可現在有人告訴她，她不必責怪自己，錯的人不是她。

不夠強大，從來都不是錯啊。

尹芊芊摸著她的頭，曾幾何時，她在被欺負的時候，也這樣責怪自己。

因為不夠強，所以別人來欺負你。最後把錯全部攬到自己身上，在自責中委屈自己，磨盡自己所有的感情。

將柳娉瑤送到車上之後，尹芊芊這才去拿剛剛的視頻，攝影師把視頻保存在儲存卡裡面，她又去夏衍那裡要了個讀卡器。

緊接著她掐著時間去等厲景煜。

厲景煜今天來的很早，他看到尹芊芊就大步走過去將人拉到自己懷裡了，「我的小天後，今天怎麼樣？」

尹芊芊嚶嚶兩聲：「今天我的偶像破滅了。」

「嗯？」厲景煜有些不解。「陳涵涵。」尹芊芊提到這個名字還有點咬牙切齒，虧她當年還這麼欣賞她，欣賞她的才氣，結果才氣是假的；欣賞她遺世獨立的性格，結果這性格完全就是她孤高自

傲，看不起人，都是假的。

「你知道嗎，她是有後台的。經常搶人資源就算了，還打人。」

厲景煜眼睛眯了眯，「後台，媳婦兒，你也有後台。」

尹芊芊眨眨眼睛，「我的後台是誰，你嗎？」

她的語氣里有點揶揄，這個人上輩子都不願意當她的後台呢。

偏偏厲景煜就是點了頭，「你想要什麼資源我都可以給你。」

尹芊芊怔愣了瞬，而後又搖頭，「不要，你這身份多敏感啊。」

他要是仗著厲家的身份幫她，厲家那些人指不定又要怎麼想她呢。

又得說她攀高枝兒。

尹芊芊眉間蹙了蹙，她就是想自己證明，她可以。她想要厲景煜成為她的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