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真的很好奇，胡醫生剛才的那通電話叫的會是誰呢？難道在他的身後也有一大幫人？

他忍著痛貼著牆呲牙咧嘴地爬了起來，就那件背心也已經是千瘡百孔了破爛不堪了，而我也好不到哪裡去，衣服的前面就被撕開了一條大口子，現在還耷拉著像是在我的胸前開了一個大口袋，我都快成了哆啦a夢了。

「胡醫生，接下來我們要去哪？」我過去扶著他站好之後問道，「不去追回莫老的遺體嗎？」

胡醫生白了我一眼，不樂意地說了：「你還想送死嗎？」

我當然不想送死了，可是難道就這樣回去？我真不知道到時候應該怎麼和爸媽交代了，他們第一次委託了我這樣的事情，我卻沒有辦好，心裡多多少少都會有點不安。

「放心吧！」胡醫生呼了一口氣說道，「他們兩個的級別已經不是我們所能抵抗的了！你爸媽會理解的，而且我已經叫別人去了！回家睡一覺起來，搞不好就撥雲見日了！」

我始終還是有點擔心，不過眼下以我和胡醫生的狀況來講確實無可奈何。剛才那兩位的身手我們也見識，幹掉我們兩個就跟切菜一樣輕鬆。

胡醫生咧著嘴倒吸了一口氣，說道：「媽的，這傷口也太深了！」

我看了看他的後背上的傷口確實很長很深，傷口的邊上已經可是結疤了，還隱約可見藥粉的痕迹。那是為了我擋了一刀的結果，看到這麼恐怖的傷口我的心裡多少有點愧疚，「對不起！」

胡醫生臉色很是蒼白，嘴唇都出現了乾裂，可是他依然毫不在乎地笑了，「下輩子給我做牛做馬吧！」

我也釋然地笑了，「下輩子如果投胎做女的，還是以身相許吧！」

我扶著他走到了樓梯口，莫老夫人還躺在那裡，「怎麼辦？」

「你看看她的包里有手機沒有，叫她人來接她回去！我們是無能為力了！你得趕緊把我送回去！」

「哦」我一邊應著一邊翻動著她的包，找到了手機之後從通訊錄上面找到了莫少聰的名字，於是就打了過去，他現在應該是在醫院比較方便。

我故意捏著鼻子說了莫老夫人在太平間三樓之後就掛了電話然後扶著胡醫生走了出去。

雖然我們的樣子很狼狽，不過這裡是醫院的後方再加上是死人堆放區，平時沒什麼人敢來這裡所以我們還不算太引人注目。

從醫院生活區的後門出來之後，我們就攔了一輛的士直接奔回了口袋巷胡醫生的診所。在診所里，胡醫生趴在病床上，指示著我給他清理傷口上藥綁繃帶。好在我平時也見慣了打架流血，不然那個傷口看起來都會讓人倒胃。忙完這些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一點多了。

而奔波了一天的我，終於也累的實在動不了。沒有回家睡，怕吵醒了琳兒，就穿著衣服在病床上湊合了一晚。

因為睡的不是很踏實，第二天天沒亮我渾身酸痛地醒來了，全身就好像散了架似的，甭提有多痛苦了。但是我看見胡醫生一臉嚴肅的表情站在門口通電話，就一個激靈全醒了。

他掛了電話面色很難看地走了進來，臉上的神情好像是世界末日一樣。

而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秦越和一個游靈就在我的身後，她的樣子看起來極為的疲憊，而且身上的衣物顯得很是破爛不堪，很明顯就能看出她是經歷了一場惡戰。

「老大……」那個靈體激動地叫了一聲，我才醒悟過來原來是張君寶！

「君寶？？」我還有點狐疑地問道。

那個游靈激動地點著頭，「是我！」

「但是，你怎麼在這裡？」我很是疑惑地問道，他被我留在了莫老的身邊照顧莫老來著，怎麼他現在會在這裡，「我爸媽呢？莫老呢？」我轉頭看向了秦越，她昨天晚上應該是回到了軍營。

秦越的臉色還帶著奔波的塵土，成了一個小花貓，但是她的眼裡卻蘊含著無盡的悲傷，她在迴避我的眼神，這種情況從來沒有過。從來沒有她不敢正視的人，無論是對什麼人，她那要強的性格從來都不畏懼正面的對視，但是她竟然迴避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聲，預感到了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我急忙轉過去盯著胡醫生，「胡醫生？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是莫老的遺體沒有搶回來？」

胡醫生的神情也像是死了爹娘一樣，他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過來，雙手很沉重地扣在我的肩膀上，神情非常嚴肅而且鄭重地問道：「林一，你承認你是個男人嗎？」

「這不是廢話嗎？難道我能說我是女人？」我要鄙視他了。

胡醫生吸了吸鼻子，好像很糾結的樣子，最後他還是擰了擰嘴，說道：「好！你承認就好！我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你要有思想準備！……」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他的眼神之中有悲傷的色彩，而秦越和張君寶都很默契地一左一右地站到了我身後，好像在無形當中要默默地支持著我一樣。

那一剎那，我突然鼻子一酸，眼淚很爭氣地擠滿了眼眶，我好像預感到了什麼，我顫抖了！

我，害怕了！

「他們，沒回來嗎？」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問出這一句話的，支撐我世界的棟樑瞬間崩潰了，內心的世界在一點一點的破碎，崩塌。

胡醫生的手很用力地捏著我的肩膀，他醞釀了半天想說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而我，也明白了那是什麼意思！

他們，就這樣走了？

他們，就這樣離開了？

沒有任何的徵兆，沒有任何的預感，沒有任何的話語。甚至連最後一面，我都沒有見上。

一滴淚水滾出了我眼眶，流到了嘴角，是苦澀的。

長這麼大，即便是被人打得進了醫院，住了半年，我也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即便是因為打架被我爸拿著衣架抽得滿腿都是傷痕，我也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即便是委屈，是痛苦，是絕望，我都沒有流過一滴的眼淚。

但是，現在，我，控制不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