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起這件事，她就覺得怒火中燒，百爪撓心一般的難受，恨不能活撕了沈長榮為那可憐的孫兒報仇。憑什麼自家的孫兒沒了，沈長榮就能榮華富貴高高在上的活著？

她不甘心，她恨——

好在這一次，太太和小姐這兩個惡毒的女人總算是落到自己手裡了，上天這是在成全自己這麼長時間的執念么？上天要給自己一個親手報仇的機會么？

今天她一定要親自看著小姐和太太死，而且一定要小姐先死，讓太太知道，失去骨肉的痛苦是如何的撕心裂肺。讓她知道，那些被她處置了的丫鬟們的父母心裡是如何的痛，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是如何的痛！

沈長榮沒想到藍婆子敢這樣對自己說話，還沒想清楚自己處境的沈長榮背著別人的時候，一貫都是習慣了高高在上，自覺受了委屈的她當下就一個巴掌扇過去。

在她看來，藍婆子不就是個下人罷了，自己要打就打，要罵就罵，就算是要了她的命，她也不能有絲毫的反抗。

沈長榮打完人之後兀自厲聲呵斥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這樣說話？仔細我扒了你的皮！」

「小姐，請您按照老爺說的做吧，老爺說了，這是為了蔡國公府一門的性命，誰讓您做了天理不容的事情呢？您也別想著見到老爺了，老爺之前已經說了，他不忍心再見您，讓您無牽無掛的上路，不要再惦記。」伸手摸一把自己被打的臉頰，藍婆子不以為意的笑道。

她的面上雖然是在笑，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陰測測的，那目光掃在沈長榮臉上的時候，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樣。

現在囂張又能如何？不過片刻之後，就是個死人了，以後再要如此作踐人也不能了。

「小姐您別怕到了地下孤單，奴婢給您說個好消息，老爺已經安排了，讓奴婢送您去了之後，順道也送太太上路，黃泉路上，小姐與太太母女也好做個伴。」藍婆子湊近沈長榮的身邊緩緩的說道，那一字一句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當初太太和小姐為非作歹，不拿下人當人的時候，是否想過，她們也會有今日呢？

太太出身低賤，又是個心腸歹毒的，一朝做了人上人，就當真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等的了。這些年，太太為了奪權排除異己，怕老爺生異心，暗地裡處置了多少年輕的小丫鬟。

十幾年來，府中死在太太手底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就是小小姐，也被太太調教的狠辣無比，根本不拿人當人看，這些年，手上也染了不少的鮮血。

今日終於輪到太太和小姐了，她們就要為了他們曾經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了！

沈長榮瞪大眼睛看著藍婆子，似乎想知道藍婆子活的這些話是真的還是假的，怎麼可能？就算是自己做錯了事，為什麼要連母親一起處死？父親這是真的容不下自己母女了嗎？所以才會借這件事發作？

「不，父親不會這麼做，你騙我，你騙我——」沈長榮幾欲瘋狂的說道。

她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就只是為了自己算計林玉岫，父親就要讓自己與母親兩個人一起赴死，絕對是這起子賤人說謊。

「小姐，老爺說了，您既然敢做，就要有擔當，不能因為您的過失，讓全家人陪葬，所以——」藍婆子這話說的有些咬牙切齒的，讓人看著就覺得不寒而慄。

沈長榮看著藍婆子扭曲的面容，終於害怕起來了，她不要死，她不想死。要死就讓母親死好了，母親年紀大了，死了也就死了，為什麼要讓自己死？自己還這麼年輕，還有大好的歲月。

心下想著，沈長榮就要奪門而出，可惜的是，一貫以來嬌生慣養的女兒家那裡是這婆子們的對手，藍婆子與她身後跟著的李婆子兩個人一左一右夾住沈長榮。

「小姐，您還是不要讓奴婢們為難了，小姐是個聰明人，還是乖乖上路省的受罪才好，黃泉路上，您也別怪別人，要怪就怪您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李婆子雖然與沈長榮沒有深仇大恨，可是也絕對不喜歡沈長榮。

前頭太太是個溫柔賢淑的女人，只可惜的是命不長，早早就去了。現今這位太太可不是個好相與的，這些年，根本不拿他們這些下人當人。

何況，這一次要是留下她與太太的命，只怕是一家子人都要受到連累，她們可都是家生子，要是主家倒霉了，她們也一樣沒有好日子過。

沈長榮還想說什麼，才張開嘴，卻只覺得一杯酒就灌到了她的嘴裡。

沈長榮瞬間清醒過來，這就是那杯毒酒，她忙就拚命的咳嗽想要吐出毒酒。

只是，所有的一切舉動就只是徒勞，那酒早就順著喉嚨咽了下去，就算是乾嘔的再厲害，那些酒還是飛快的滲入她體內。

「小姐，您還是別掙扎了，要是您現在好好的躺下，死了還能有個好容貌。」藍婆子鄙夷的看看掙扎不休妄圖活命的沈長榮，這時候了，還妄想能活命嗎？

就算是能將嘴裡的酒吐出來，還是要被再一次灌下去，老爺說了，小姐和太太無論如何都要死，絕對不能活著走出祠堂的大門。

沈長榮終究還是死了，面目猙獰的躺在冰冷的地上，她到死也不知道為什麼父親會這麼輕易的放棄自己。

她不甘心，她是蔡國公府的嫡女，是高高在上的大家小姐豪門貴女，原該有一輩子的榮華富貴，為什麼卻會這樣輕易的丟了性命呢？那個叫做林玉岫的鄉下女人難道真的就這樣重要嗎？她不是一點事兒都沒有嗎？

至死，沈長榮的眼睛都瞪的圓圓的，她這是死不瞑目。

卞氏得了這邊的消息衝進來的時候，沈長榮已經死了，她沒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兒就這樣死在了自己之前，怎麼會？怎麼能？

「太太，您已經看過小姐了，現在到您上路的時候了。小姐在黃泉路上等著您呢，您最後聽奴婢一句話，到了下面，要好好教導小姐。」藍婆子端著一杯酒陰測測的走上前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