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是公司會員，我花了六萬多塊錢呢，嗚嗚嗚……」

女孩蹲在地上嚶嚶啜泣，一臉委屈的哭訴著。

麥小余說道：「吁吁吁——你哭個屁啊，讓人聽見了，還以為我對你怎麼樣呢。」

「我是公司會員，嗚嗚嗚……」女孩繼續委屈的哭訴。

「我又沒說你不是。」

這句話最管用，話音方落，女孩不哭了。

她用手背抹著眼淚，站起來問道：「你承認我是公司會員？」

「你先做個詳細的自我介紹，我要聽實話。」

「我叫熱衣扎，哈薩克族人，燕京出生，今年22歲……」

熱衣扎雖然是哈薩克族人，所以長相才帶有幾分異域風情。但是她在燕京出生、長大，是個地地道道的燕京女孩。

她十五歲時，就因為外貌很像日本名模橋本麗香，被某知名雜誌選中，進入模特圈。不但以雜誌人氣模特的身份出道，還成為該雜誌最年輕的封面女郎。

「做模特的那些年，我拍了不少廣告，也深深喜歡上了表演，對表演感興趣……」

「打住。不要跟我談什麼人生夢想、為藝術獻身的空話。現在的娛樂圈早不是當年，想當明星就直說想當明星，真要想為藝術獻身，那你就脫衣服吧，陪我上床。獻上你的身體，我幫你完成對藝術的追求。」

「呃……」

被麥小余嗆了一句，熱衣扎腦海中準備好的說辭全亂了。

她深呼吸幾下，重新整理思路，接著說道：「是，你說的沒錯，我想當明星。01年的時候我就去你們公司報過名，想當會員，結果你說我未成年拒絕了。」

還有這事兒？

時隔太久，麥小余真心不記得。

那會兒他還沒經歷怪夢，萌人也是「蒙人」，以圈羊羔為主，對於未滿十八歲、不具備完全民事行為人，他們從來都不搭理。

直接就是拒絕，連磨嘰都懶得磨嘰。

萬一人家家長發現不滿意，鬧起來怎麼辦？

「你以前見過我？」

熱衣扎用力點頭：「當時就是你親口拒絕的我。後來我成年了，去了你們公司登記報名，可是等了好久都沒等到面試通知。我去你們公司好幾次，後來才知道，你們公司不招會員了。」

「你也可以去別的公司嘛。你是模特，條件也不錯，幹嘛非認準我們公司？」

「其他招收會員的公司都是騙子，正規公司從來沒有招收會員一說。那些騙子公司，不但騙錢還想騙色。要不是我機警，好幾次差點被騙。」

「所以你就認準我們公司了。」麥小余點點頭，這個解釋沒毛病，「繼續。」

「再後來，我無意中聽說你們公司打算拍攝網劇《毛騙》。你是總導演，對演員要求不高，但必須是會員，我好容易才找到人，買了個會員，花了我六萬多塊呢！」

「六萬多啊，買個會員，值嗎？」

「只要有戲拍，就值！而且我條件不錯的，以前當模特的時候，在全國性比賽中贏得過『最上鏡頭獎』；前年我還主演過電影《攤開你的地圖》。」

「《攤開你的地圖》？有這部電影嗎？」

「怎麼沒有，去年12月底公映的。」

明白，N日游那種。

「接著說。」

「說完了。」

「說完了？」

「嗯，就這麼多。我覺得以我的條件，在會員中算是佼佼者，完全可以在《毛騙》中獲得更重要的角色。」

「之前是什麼角色？」

「一個配角，只有一集戲。」

《毛騙》屬於單元劇，基本上一集一個故事，最後用一條主線，把各個單元貫穿起來。

配角的話，戲份肯定能就只有一集。

麥小余點上煙，抽了一口，瞧著二郎腿看著熱衣扎：「你還有事情沒說。」

「沒了，我都說了。」

「《攤開你的地圖》這部電影我沒聽說過，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麼接到這部戲，還是女主角？」

「呃……」

「我說過，不要試圖騙我。」

「這是我的個人隱·私。」

「可我感興趣。」

熱衣扎沉默片刻，衡量了利害關係后，只好實話實說；「那是我剛從燕影表演系畢業后，運氣好接到的片約。」

「你不願告訴我，是因為你覺得，《毛騙》這部網劇的演員里，只有你一個科班出身，會顯得掉價，是不是？」

熱衣扎不語，默認了麥小余的判斷。

「你太輕視網劇了。被你揭穿的婁憶瀟，還有去年《愛情公寓》里的陳赤赤和鄭愷，都是東戲表演系的學生，也都是科班出身。」

「那不一樣，他們還沒畢業，我都畢業快兩年了……」

「可他們是本科班，你是燕影表演系高職班畢業。而且，你畢業后除了《攤開你的地圖》這部電影，還有別的作品嗎？」

熱衣扎：「……」

從燕影畢業后，她就處於終日不停跑組的生活中。接到的大多是沒什麼戲份的龍套，戲份稍多一些的角色，還要面臨劇組副導演的潛規則。

不僅僅是從她的片酬中抽成，過分的還讓她陪睡。

這是圈內潛規則之一，五六線演員之殤，也造就了部分劇組的演員副導演，開戲之前夜夜當新郎的福利。

你可以不答應，有的是演員答應，不夠你的角色就沒了。

熱衣扎拒絕了，所以畢業之後除了影院N日游的《攤開你的地圖》，就一直沒接到稍微有點分量的角色。

這也導致她孤注一擲，花了六萬多塊買了個萌人會員，用化名試鏡《毛騙》，希望能得到一個好角色。結果劇組內部搞潛規則，兩個女主角全是「關係戶」。

對於薛佳佳，任何人都無話可說。

人家是會員，而且通過了今年燕影藝考，只要過幾天的高考中，文化課分數能過線，就是燕影表演系本科班的一員。藝考生的文化課分數線……人家是藝考生！

更重要的是，薛佳佳這個主演，還是麥小余內定的。

但是婁憶瀟就不同了。

別看她是東戲表演系音樂劇本科班學生，可她不是萌人會員，而且是校友陳赤赤推薦、校友林貽平和王玉旗照顧的「關係戶」，名不正，後台也不夠硬！

就算後台夠硬，熱衣扎也敢找麥小余理論，說好的會員劇呢！

「我沒有做錯。」熱衣扎強調道。

「我也沒說你做錯啊。」麥小余笑笑，「鑒於你的誠實，我代表公司，認可你的會員身份。」

熱衣扎眼前一亮：「那就是說，重新試鏡選角，我可以參加了？」

「什麼重新試鏡選角？」

「那個女主角難道不換人嗎？」

「換啊，但是沒必要重新試鏡選角。鑒於你剛才在我面前謊話連篇，想要矇騙我時，表現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演技和心理素質，這個角色是你的了。」

「我，我的？」

熱衣扎驚愕的看著麥小余，心中又是高興又是擔憂。

她不是沒惦記過女主角，不過揭露劇組的潛規則，也只是為了爭取公平的試鏡機會，結果麥小余直接發話，女主角直接落在自己頭上了。

這是好事兒，應該高興，可是麥小余給出的理由……

見她猶豫不語，麥小余問道：「怎麼著，不想要？」

「想要！可是……我騙了你，你不生氣？」

「你還知道你騙了我？」麥小余笑著抽口煙，「首先，你騙不了我，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在撒謊；其次，我分得清謊言的善惡；最後，《毛騙》本身講的就是一群小騙子的故事，你剛才說謊時的表現，已經是試鏡了，我覺得不錯。」

「你，你真的是個怪人，和其他會員在群里討論的一樣。」

「怪人嗎，那是因為眼光和考慮問題的角度不同。」

「謝謝麥總！」

確定麥小余不是戲弄自己，熱衣扎終於放下心來，釋放出內心的激動和喜悅。

女主角啊！

女主角啊！

女主角啊！

回想起這兩年來的艱辛和遭遇，再想想這次得到女主角的經過，熱衣扎鼻子發酸，眼角濕潤了。

「別著急哭，等我說完再哭也不遲。」

「還有什麼事？」

「婁憶瀟不是公司會員這件事，知道的不止你一個人吧。但是敢站出來，當我面指出這件事的，只有你一個。所以，你會得到額外的獎勵。」

額外的獎勵？

「不是《毛騙》女主角嗎？」

「你激動傻了吧，我說過《毛騙》女主角是你通過我的試鏡，自己爭取到的。而現在的獎勵，是額外的。」

「什麼獎勵？」

麥小余不語，盯著她看，看的熱衣扎臉上發紅目光閃爍，這才問道：「你會騎馬嗎？」

「我會。」

麥小余挑眉，勾手：「過來。」

「啊？」

「我讓你過來。」

熱衣扎疑惑的走到麥小余面前。

「身子放低。」

熱衣扎遲疑的彎下腰，捂著胸口，和麥小余近距離平視。

麥小余的目光並沒有向下移動，想要看她T恤內的無限風光，而是端詳著她那帶有異域風情的容顏，再次問道：「會騎馬嗎？」

「會……不會，但我可以學。」

「坐回去吧。」

熱衣扎一頭霧水。

剛才她還擔心麥小余想要潛規則自己，心情極為糾結。

「會就會，不會就不會，你在別人面前如何我管不著，但是在我面前，不要賣弄小聰明。」

「我記住了。」

「那就好。你**月份有檔期嗎？」

《毛騙》不是馬上要開機嗎？

怎麼問我**月分……

電光火石間，熱衣扎反應過來，連連點頭：「有有有，我有時間，今年一整年都有時間。」

「清宮戲願意拍嗎？」

「我願意！」

「又不是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至於那麼大聲嗎？」

麥小余調笑一句，氣氛緩和下來，熱衣扎也鬆了口氣。

可是緊接著，她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了，因為麥小余拿出了手機。

「李導，我麥子。《步步》的角色都定下來了嗎？」

「我手頭有個女演員……別特么瞎說，是《毛騙》劇組試鏡時發現的，公司會員。」

「新人，模特出身，燕影表演系畢業，哈薩克族的，長得挺漂亮，叫熱衣扎。」

「那行，過兩天我讓她去你那兒試鏡，你看看有沒有適合她的角色……」

這就是人脈和貴人的重要性。

沒結識麥小余之前，她還在各個劇組之間遊走，不停的跑組投見組照；可是今天得到麥小余賞識，不但拿到了《毛騙》女主角的片約，還有機會出演《步步》……

因為某個人，自己的職業生涯登上新台階，這就叫貴人！

「麥總，謝謝你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你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

熱衣扎激動的語無倫次。

她今天原本是得知麥小余來劇組，和五個主演碰頭，為了爭取公平試鏡的機會，特地揭發劇組存在的潛規則。

然而最終的收穫，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能不激動嗎？

麥小餘一句話就讓熱衣扎冷靜下來。

「想感謝我很簡單啊，拍攝《毛騙》期間陪我睡。」

呃……

顯然，麥小余只是說笑：「出去把婁憶瀟叫進來。」

沒一會，熱衣扎和婁憶瀟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麥總。」

「麥總。」

今天二女各有收穫，還不小，都很開心。

但是彼此間，就沒那麼愉快了。

麥小余叫她們兩個進來，自然是為了打消她們的隔閡。

倒不是他吃飽撐的要做和事老，而是不想看到有關《毛騙》劇組的負面新聞見報。

等他擺平二女，《毛騙》的四個主演也得叮囑一番。

否則消息傳到媒體耳中，被添油加醋刊登出來，二女再忍不住來場網路撕·逼，那對萌人影響可不小。

不論是《毛騙》還是《愛情公寓》，可都是萌人投資出品的網劇！

話不用說的太明，麥小余點了幾句，熱衣扎和婁憶瀟就反應過來。

嚴格來說，兩人都沒損失。

婁憶瀟被「逐出」《毛騙》劇組，卻得到了主演《愛情公寓2》的機會……《愛情公寓》可是去年的網路神劇！

熱衣扎也被麥小余欽點為《毛騙》另一女主角，還有機會出演《步步》，六萬多塊錢沒白花。

對於這種結局，二女也很驚訝。

驚訝過後彼此恭喜，然後牽著手以姐妹相稱，向麥小余證明之前的不快已經揭過去了，絕對不會出現麥小余擔心的局面。

麥小余捏著下巴，狐疑的打量著二女；「你們是真心的嗎？」

婁憶瀟：「當然是真心的了，多虧扎扎姐，要不然我也沒機會主演《愛情公寓2》。」

熱衣扎：「是真心，我哪還敢騙你。我也是一時衝動，應該換種溫和的方式，也不至於讓瀟瀟難堪。」

麥小余：「既然你倆是真心的，那就當我面親個嘴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