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總今晚很憤怒，真的，氣的肝兒疼。

他在廊坊開了一家工程公司，靠著心思玲瓏方式靈活等鑽營手段，接了不少活，公司運營的還不錯。

這次來京，就是來參加萌人影視總部後期項目招投標的。

來了之後，他一邊按照正常流程準備資料辦理手續，準備參加將來的競標；一邊四處托關係找人公關，希望為將來的競標成功增加勝算。

功夫不負有心人，前些天他成功了，成功搭上招投標小組組長鬍元昊的線。又派出手下業務骨幹——那名風韻少·婦，軟磨硬泡死纏爛打外加撒嬌，使得胡元昊答應他們的吃請飯局。

飯局上，胡元昊還是很矜持的，只接受請吃，對於明示暗示紅包美女一概目不斜視。

不過彭總眼尖心細，從種種跡象上判斷出，己方的公關對象胡元昊，好良家。

多半是因為第一次接觸，放不下架子罷了。

原本他就計劃，這兩天再找機會請請胡元昊，繼續聯絡感情。今晚接到胡元昊唱K電話，立刻帶著競標小組趕到量販式KTV。

多好的機會啊，結果被趙麗潁笨手笨腳的破壞了，彭總豈能不惱怒？

回到快捷酒店，逮著趙麗潁劈頭蓋臉大罵一通。

趙麗潁低著頭，一言不發，雙眼發紅默默忍受著老闆的責難和同事的白眼。

罵到最後，彭總一拍桌子；「趙麗潁，你還想不想幹了！」

趙麗潁不言語，彭總更怒。

「我跟你說半天，你連個屁都不放，你是死人嗎！」

趙麗潁還是低著頭，一聲不吭。

彭總怒道：「你特么要是不想干，趁早滾蛋！」

這下趙麗潁不敢再沉默了，她抬起頭，委屈的小聲說道：「我不是陪酒小姐。」

「你罵誰呢！」

這回彭總還沒開口，靠在床頭看熱鬧的風韻少·婦惱了。

她從床上跳下來，走過來指著趙麗潁，突突突的機關槍開掃。

「你罵誰是小姐呢！」

「我陪酒陪笑怎麼了，還不是為了公司能拿下這筆單子？」

「公司要是接不到項目，拿什麼養你這種廢物？」

「你自己說說，入職幾個月了，你談成過幾筆業務？」

「還敢說老娘是陪酒小姐，你連陪酒小姐都不如！」

她是公司的業務經理，絕對的業務骨幹。有時候為了公司的業務發展，不惜燃燒自己的身體，為公司做出過巨大犧牲。她一發火，彭總這個老闆都得好生安撫。

在彭總和另外一個年輕人的不停勸說下，風韻少·婦才勉強消氣。

她狠狠瞪趙麗潁一眼，轉頭去衛生間洗澡，嘴上還不消停：「一個農村出來的土丫頭，讀個破中專看把你狂的，還真以為魚躍龍門變鳳凰了？你就是只雞！

彭總，不是我說啊，以後公司招人，要麼招點有真本事能談業務的，要麼招幾個大學生充充門面。招這種心比天高命比紙簿，眼高手低吃啥啥不剩幹啥啥不成的廢物有什麼用？」

趙麗潁低著頭，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雙手死死絞著衣角，努力忍著淚水。

彭總可不會憐香惜玉，斥道：「哭什麼哭，說你說錯了？也不想想，你來公司幾個月了，幾乎月月拿底薪，給公司創造過什麼價值？」

「我不幹了。」

「你說什麼？」

兔子急了還咬人涅，何況是人？

趙麗潁抬起頭：「我辭職。」

「你要辭職？威脅我是吧，行，我批准了。立刻收拾東西，給我滾蛋，現在就滾！」

「你把上個月的工資結給我。」

「哈，你還想要工資？這幾個月，你給公司賺過幾個錢，都是公司出錢白養你，你還想要工資，門都沒有！」

「可我也為公司做了許多事。收集信息，整理資料，聯繫客戶，打掃衛生，我付出勞動，還曾經陪客戶喝酒喝出腸胃炎，憑什麼不發我工資？」

彭總冷笑一聲：「付出勞動？有一點作用嗎？給公司創造一分錢的利潤了嗎？我告訴你，公司看中的是結果，至於過程，沒人在乎！還有，因為你，害的公司白白失去一個項目，損失慘重，我還要找你賠償呢！」

趙麗潁：「……」

她無言以對。

面對公司，她處於絕對的弱勢。

當初她應聘公司，沒有簽訂任何合同。

是，這樣不合法，也不利於保護自己的合法利益。

這些趙麗潁都知道，可是這年頭大學生多如狗，找個工作都困難，何況她才中專學歷。

能找份工作就不錯了，哪敢要求籤什麼合同，還想不想幹了？

她的情況可不是個例，即便國家三令五申，這種現象也普遍存在。

就像國家一直要求企業必須給員工安排帶薪年假，可除了政府部門和國有企業事業單位等，私企員工有幾個敢請年假的？懷孕請個產假，鬧不好工作都沒了！

「走啊！」

彭總冷笑一聲，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掏出煙。

跟班兒的青年很有眼色逃出火點上，又拿來煙灰缸倒了一杯熱水，候在旁邊。

彭總抽口煙，噴出一口煙霧，輕蔑的看著趙麗潁：「你不是要辭職嗎？還愣著幹嘛？」

辭職？

別開玩笑。

工資一分也不發，怎麼辭？

有好多中小企業的員工，都是等到上個月工資發到手裡后，才辭職的，這是江湖經驗。

趙麗潁太嫩。

不發工資，這大冬天的，這大晚上的，燕京又人生地不熟的，讓她去哪兒？

不發工資，眼瞅著快春節了，她怎麼回家過年？

看出她底氣不足，彭總彈了彈煙灰：「小趙，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還要辭職？」

「不辭了……」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女孩也一樣。

趙麗潁服軟，打定主意上個月工資一發下來她就辭職，可她就一職場小菜鳥，那點小心思豈能瞞得過彭總這個老司機？

「你說不辭就不辭了？這裡是公司不是你小時候過家家！」彭總開出條件，「你想留下，行，必須彌補你給公司造成的損失。否則不是你辭不辭職，而是公司開除你，工資你照樣一分也別想拿！」

趙麗潁一臉茫然；「彌，彌補損失？」

「當然。你知道公司這次損失多大嗎？如果公司能夠順利拿下萌人大樓的有關項目，整個萌人商業廣場的相關項目，都有望拿下來！」

萌人影視和陽光地產聯手開發的商業地塊，起初不叫萌人商業廣場。

可是陽光地產的工作人員在預售過程中發現，萌人這張牌價值不菲，打出來效果非常好，於是逐級上報。后經李強批准，遂將廣場定名為萌人商業廣場，然後租金、售價之類的價格，統一上浮15%。

彭總的工程公司，目前只是競標萌人總部後期工程項目中的一個環節，可是考慮到整個萌人商業廣場的規模，如果競標成功，明年一年都不愁了。

「我該怎麼做？」

「很簡單，從哪兒跌倒就從那兒爬起來。今晚，因為你毛手毛腳，惹怒了萌人的麥總，害的公司失去投標機會，明白該怎麼做了嗎？」

彭總的話已經很明顯了。

就是讓趙麗潁去找麥小余，想方設法讓麥小余消氣，原諒他們公司。不但同意他們繼續參與工程投標，最好還能保證他們競標勝出。

至於趙麗潁用什麼辦法，是真誠道歉還是自我奉獻主動犧牲，彭總都不在意。

可是趙麗潁在意。

她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行，我不幹，我不幹。」

這時候，彭總出奇的沒有發火，反而熄滅煙頭，走到趙麗潁面前，和藹的問道：「知道公司當初為什麼肯招你嗎？」

不等趙麗潁回答，他繼續說道：「就是看中你模樣清秀，又是空乘專業。銷售工作很鍛煉人，你必須學會放開自己，該犧牲的時候犧牲一下，不能太小家子氣。

女人在這方面優勢很大，你還年輕，長得也漂亮，要充分學會利用自己的資本。現在不趁著年輕多賺點錢，等將來想賺錢都沒機會了……」

彭總之前說要開除趙麗潁，其實只是嚇唬她。

解鈴還須繫鈴人。

在他看來，今晚的事情，起因在於趙麗潁不懂事兒。嗨皮的場合扭扭捏捏不說，還把酒碰倒，灑在麥小余的鞋上。麥小余不滿胡元昊安排不周，拂袖而去也很正常。

他從沒想過麥小余是萌人的大老闆，一直以為就是高層副總或者總監什麼的。

這也不能怪他。

像萌人那種規模的公司，哪有老闆紆尊降貴，和胡元昊這種層次的人喝酒唱K的道理？

何況麥小余看上去挺年輕，沒有老闆的派頭和架勢。

起因既然在趙麗潁身上，那就讓趙麗潁解決好了。

她年紀輕，長得也漂亮，又是空乘專業，可以滿足男人諸多不良嗜好。

到時候把麥小余伺候爽了，他們再送點錢表示表示，競標的事兒估計就**不離十了。

因此彭總苦口婆心的勸說趙麗潁。

過了會風韻少婦洗完澡，用毛巾裹著頭髮穿著浴衣，從衛生間走出來，也加入勸說的隊伍中。

她是業務經理，這單子成了，她的提成也不少。

「小穎，別怪姐剛才說話難聽，姐也是為你好。」

「姐是過來人，經的事兒比你多，吃的虧也比你多。聽姐一句話，女人就要對自己好一點。」

「你年輕漂亮，可是漂亮衣服你穿不起，品牌化妝品你用不起，名牌包包你買不起。一個月那麼點死工資，交完房租剩下的夠幹什麼？」

……

彭總趁機說道：「小趙，萌人總部的項目拿下來后，我保證你能拿到五位數的提成，今年回家可以舒舒服服過個肥年。將來商業廣場的項目要是拿下來，你的收入絕對超過六位數……」

……

萌人的年會，記者沒能進去，不過收穫也不小。

年會結束后，萌人旗下明星藝人不僅跟守在門外的粉絲互動，也接受了記者的採訪。

不過，每個人回答記者提問時，都會主動安利電影《瘋狂的賽車》。

「小成本電影之王」晹小星導演，新晉金馬影帝黃勃主演，金馬獎最佳攝影張小泉攝影，即將在賀歲檔與觀眾見面的《瘋狂的賽車》，引起業內外許多人的關注。

《鬥牛》票房不佳，賠了，不過看過電影的觀眾，絕大部分都認可黃勃的演技，為其精湛表演所折服。

另外，《瘋狂的賽車》這個名字，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晹小星的成名作《瘋狂的石頭》。

同樣的導演，同樣的編劇，同樣的攝影師，同樣的多線索錯位交織，同樣的黑色幽默喜劇。

不同的是《賽車》投資成本超過一千萬，黃勃成為挑大樑的男主角，身價倍增，還是新晉金馬影帝。

觀眾很感興趣。

業內人士同樣有興趣，因為這部電影的票房成績，將會成為驗證黃勃金馬影帝含金量的標準之一。

幾天後，《賽車》在京舉辦首映禮，地點選擇在海聯院線旗下的一家高檔影院。

晹小星、張小泉、黃勃等主創人員盡數出席，作為萌人影視代表的劉曉麗、萌人藝人經紀部經理李雪也親自到場，還邀請來多位嘉賓。

這次的首映禮，萌人旗下藝人來的不多。除了在京的茜茜，揚冪、糖嫣、劉詩時等人外，其他人參加完年會後，都離開燕京，重新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當然，他們走之前都和麥小余見過了，還一起吃了頓飯。

吃飯聊天的時候，眾人無一例外逮著麥小余各種抱怨。就連王寶強都借著敬酒的機會，「抱怨」麥小余把他丟到軍營不管，是個「狠心」的老闆。

《賽車》首映禮效果不錯，次日登上不少媒體娛樂版版面，網上也有相關報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院線排片率較低，還不如之前的《鬥牛》，才10.1%。

這也是《鬥牛》票房不佳的後續效應，沒辦法的事兒。

不過萌人方面有信心，等到《賽車》周五凌晨零點全國公映后，動態排片率肯定會一路走高。

因為他們對《賽車》的票房有信心！

……

周四下午還不到五點，麥小余早早離開公司。

他沒有去樓下的健身會所練習散打，因為他跟柳妍約好今晚吃飯。

這兩天柳妍難得休息在家，說是請他吃飯以示感謝。

兩人商量好，吃完飯再找家酒吧放鬆，泡到零點去電影院觀看首映的《瘋狂的賽車》，電影票麥小余都買好了。

和於萍打聲招呼，告訴她公司有事打自己電話，麥小余乘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

來到自己的賓士車前，剛拉開車門上車，一個背著雙肩包、用帽子口罩圍巾捂得嚴實的女孩從斜刺里殺出，二話不說開門上車，坐在副駕駛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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