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不忍心，郁錦川停下腳步，再度開口說道，「時間不早了，爸，要不……先吃完晚飯再說吧。」
誰知……
「還吃什麼吃！傭人都被這兩個臭小子給氣跑了。」郁正中聲如洪雷的說道。
一旁的楊曦忙不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番，郁錦川聽罷，忍不住笑了，「爸，他們倆的年紀還小，調皮是正常的，教育一下就好，但不能不吃飯，萬一餓壞了身子……」
「就他們這身材，還怕餓壞了？」郁正中瞪著一雙虎目，中氣十足的吼。
郁錦川看了一眼貼牆站的兩個小傢伙。
咳咳，的確，兩個孩子都長得虎頭虎腦的，雖說不胖，但身上的肉都很結實，小胳膊小腿都跟年畫上的福娃似的，一看就知道養得很好，沒少吃肉……
郁老夫人這時從廚房快步走了出來，雙手往圍裙一擦，說道，「你要是不讓我兩個乖孫子吃晚飯，你也別想吃，這飯我不做了！」
眾人：「……」
郁正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半天後，臉紅脖子粗的憋出了幾個字，「慈母多敗兒！」
說完，雙手一背，氣呼呼的回屋去了。
無辜躺槍的楊曦滿臉都是尷尬，郁老夫人則直接過去，把兩個倒霉孩子拉到沙發邊坐下，慈眉善目的問道，「小二，小三，晚飯想吃點什麼啊？」
郁承衍眼尾掃了眼郁聿庭，郁聿庭立刻張著小嘴說道，「庭庭腿很酸，肚子也很餓，庭庭想吃紅燒肉！」
郁老太太立刻點頭，「好，紅燒肉是吧？楊曦，快去廚房，給庭庭做紅燒肉。」
「好的，媽。」楊曦無奈的起身，朝廚房走去，接替郁老太太的工作。
趁著郁正中不在客廳，郁老太太繼續說道，「小二，小三，咱不怕，以後不理爺爺了，他就那個臭脾氣！」
郁承衍一把抱住了郁老太太的胳膊，嘴甜的說道，「奶奶你真好。」
「是啊，奶奶你真好，庭庭最喜歡奶奶了！」郁聿庭也不甘示弱的說道。
郁老夫人笑眯眯的，一開心，一手摟著一個，「好好好，都好，奶奶最喜歡我兩個大孫子了。」
郁錦川正要上樓，郁老太太的聲音又在背後響起，「錦川，你給兩個孩子買的變形金剛呢？」
郁錦川：「……」
這陣子一直在忙軍訓的事情，兩孩子的生日已經過了，而他也的確給忘了。
看著兩個小包子充滿期盼的大眼睛，郁錦川只好說道，「回頭叔叔給你們補上，想要什麼，我直接帶你們去買。」
「耶，叔叔萬歲！」雙胞胎立刻高興地歡呼起來……
高知秋回到學校，上了兩天課，就迎來了十一假期。
按國家規定，學校放了七天的長假，同班同學和舍友幾乎都買票回老家去了，只有高知秋還留在宿舍。
她想儘快找一份工作，最好是家教，比如教小孩子拉小提琴，或是教小學初中的語數外課程。
在宿管阿姨那兒給家裡打電話的時候，高知秋也沒敢把丟錢的事情告訴母親，只是說想趁國慶找份家教，誰知母親卻說道，「知秋，缺錢的話就跟媽說，媽回頭給你寄過去，別去找什麼家教，不安全。」
「不用了媽，我的錢還夠用，而且我找家教主要是因為沒事做，體驗下生活，我生活費沒問題的，你有錢的話就給自己買點吃的用的，別捨不得。」
母親在那頭笑了，「我都這麼大的歲數了，有什麼可買的，你姐姐姐夫也都住在家裡，有事兒沒事兒的就給我買東西，我什麼都不缺的。」
高知秋點頭，不忘問道，「姐夫他最近沒有喝酒吧？」
「沒有，你姐夫最近表現很好，每天就去工廠里上班，下班就回來了。放心吧，家裡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好好學習，別找什麼家教了，國慶節就在D市到處逛逛，好好玩玩。」
母親巴拉巴拉的說了許多，不外乎都是讓她放心的話。
打完電話后，高知秋便正式開始找工作了。
D大的校園公告欄里貼著許多招聘家教的信息，只是大多都要求很高。
高知秋將電話號碼記下，一一打電話過去，剛說了下自己的條件，幾乎都立刻被否決了，要麼嫌她才大一，沒什麼家教經驗，要麼就說她是音樂專業的，文化課肯定不過關，他們也不放心讓她教自家的孩子。
就這麼過了兩天後，高知秋一籌莫展，最後不得不去學校外的報亭買了份報紙回來。
只要能找到靠譜的兼職，不是家教也沒有關係。
「天無絕人之路」，沒想到還真有一家快餐廳在招兼職的大學生，高知秋打了電話過去，問清楚情況，第二天便過去參加了面試。
快餐廳剛好開在D市中心的位置，附近都是一些寫字樓和商場，地處繁茂之地，生意很好，客流也很多。
經理看了她的簡歷后，又問了些時間方面的問題，便爽快答應讓她在這裡上班，工資按小時來計算，每天晚上最少兩個半小時，周末或是節假日另算，按周發放工資。
高知秋也很爽快的答應了。
她負責的工作很簡單，就是每天站在櫃檯後面幫顧客點餐，收銀，忙的時候再幫忙送一下餐。
她人長得好看，對待客人親切有禮，外加細心，工作認真，試用了一天後，領班很滿意，便向經理建議留她繼續上班。
國慶節后，舍友們也紛紛從五湖四海歸來，有的人開始瘋狂的租各種雜書看，有的人則開始談戀愛，還有的人參加學校各項社團活動……
可以說，每個人都在充分享受美好的大學時光，唯獨高知秋，除了上課和睡覺，其他時間都交給了快餐廳。
還好音樂系的課程相較於其他系要少，大一的課業也不算多，她抓緊一切閑暇時間打工掙錢，終於在一周后，拿到了第一筆工資。
離開快餐店后，高知秋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一趟銀行，將其中一半的工資全數匯款給了軍營，收款人是「郁錦川」。
過了幾天後，收款單沒有退回，高知秋便也放心了。
雖然郁錦川並沒有催她還錢，但她心裡卻過不去這個坎，就像母親所說的那樣，「欠什麼，都不能欠別人的人情債。」。
郁錦川趁著放假期間去了趟首都，學習了黨課，等回到D市，趁假期還有幾天，便沒有回軍營，而是回到了D市的家裡，陪陪父母。
也正因此，他並不知道有人給自己匯了一筆錢。
回軍營的前一天，郁錦川履行承諾，帶著雙胞胎小侄子上街，給他們買生日禮物。
……
商場玩具區的某一個角落。
郁錦川穿著一身便裝，身姿挺拔的站在一大堆花花綠綠的玩具包圍中，長腿邊站著兩個長相相似的小包子，身上的衣服是同款，但顏色卻不一樣，為了怕兩人調皮走丟，來的時候，楊曦還特地給他們一人頭上戴了個紅色的帽子，看起來萌萌噠。
此刻，兩個小傢伙正睜著琉璃般的眼睛在挑選禮物。
「我想要這個。」郁承衍抱著一個紅色的變形金剛，抬頭說道。
郁聿庭一看，立馬把手裡黃色的變形金剛扔掉，也拿起了一個紅色的，「那我也要紅色的！」
郁承衍：「……」
嘆了口氣，他把紅色的扔掉，又重新拿起了一個藍色的，「那我要藍色的吧。」
郁聿庭眨了眨眼睛，也學著哥哥把紅色的扔掉，去拿了一個藍色的，「那我也要藍色的。」
郁承衍：「……」
就這麼反反覆復了好幾次，最後，還是郁錦川忍不住開口，「庭庭，選好了沒有？」
郁聿庭眨巴眨巴大眼睛，奶聲奶氣的說道，「叔叔，庭庭能買兩個變形金剛嗎？」
兩個他都喜歡腫么破？
郁承衍：「……」
對於孩子的要求，郁錦川自然是一貫能答應就答應，當下便說道，「當然可以，那你選兩個吧。」
誰知……
「叔叔，你這樣是不對的！」郁承衍立刻義正言辭的說道。
「……」郁錦川汗了汗，問道，「我怎麼不對了？」
郁承衍一本正經的說道，「如果弟弟要買兩個的話，那我也要買兩個。」
郁錦川：「……」
好吧。
於是，最後的時候，兩個小包子一人懷裡抱著兩個顏色的變形金剛去櫃檯結賬。
至於顏色，自然也還都是一樣的。
不過郁承衍也無所謂了，被小跟班弟弟模仿了那麼多年卻從未超越，這種感覺還是不錯滴……
離開商場后，郁錦川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中午了。
正打算要帶兩個小包子回家，郁聿庭卻突然嗅了嗅小鼻子，小狗一樣四處張望，「好香啊，庭庭肚子好餓了。」
郁承衍立刻伸出小手指著一個方向，「看，是炸雞！」
那個年代快餐店剛引入中國，就算是D市這樣的大城市，頂多也只有一兩家。
「物以稀為貴」炸雞漢堡這種洋玩意兒也因為新鮮感，特別受小孩子的喜歡。
於是郁聿庭一聽到「炸雞」兩個字就炸了，伸著小脖子止不住的嚎道，「庭庭要吃炸雞，叔叔，庭庭要吃炸雞嘛！」
郁錦川皺眉，「那個東西吃了對身體不好。」
倒不是捨不得花錢，只是郁家人真的對孩子的管教很嚴格，除了正餐，其他亂七八糟的零食，飲料什麼的都不允許給孩子吃，也怕養成孩子不好的就餐習慣。
郁承衍沒有說話，只是朝郁聿庭看了一眼，小跟班立刻雙手合十，可憐兮兮的對著郁錦川說道，「叔叔，就吃一次嘛，好不好？可不可以？庭庭想吃炸雞……」
小傢伙長得虎頭虎腦，又留著西瓜頭，紅色的帽檐下面，兩隻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小嘴還可憐兮兮的癟著，那模樣……真是不忍心拒絕啊。
郁錦川只好為難的說道，「那……回家了別告訴爺爺。」
「遵命！」
「叔叔萬歲！」
兩個小傢伙立刻興奮的答應了。
郁錦川無奈的笑了，提著裝滿玩具的袋子，帶著兩個小傢伙朝路旁的快餐店走去……
「歡迎光臨！」
服務生剛將門打開，兩個小包子立刻沖了過去，直奔排隊區。
郁錦川無奈的說道，「回來坐好，想吃什麼，我去買。」
郁承衍和郁聿庭只好又走了回來，乖乖在桌子的一邊坐下，然後噼里啪啦的說了一大堆想吃的，什麼炸雞塊，雞翅，雞腿，漢堡，可樂，薯條……
郁錦川說，「不是說就想吃炸雞的嗎？」
郁承衍彎著小嘴，條理清楚的說道，「叔叔，媽媽說了，吃飯要營養搭配，不能可著一個吃，對胃不好。」
郁聿庭眨巴眨巴大眼睛，點頭如搗蒜，「哥哥說得對！」
郁錦川：「……」
無奈。
交代完兩個小傢伙乖乖坐著，不許亂跑后，他便起身過去排隊。
身後，郁聿庭一邊等，一邊閑的發慌，忍不住打開了玩具袋，掏出一個變形金剛玩了起來。
邊玩還邊說道，「哥哥，回家我要拿變形金剛跟阿禛換彈弓玩！」
韓爺爺前幾天給韓小禛做了個彈弓，他沒事兒就會拿著打樹上的鳥，一打一個準，整個大院的小朋友都崇拜的不行，也讓郁聿庭心儀已久。
郁承衍看了弟弟一眼，「那你剛才怎麼不讓叔叔給你買彈弓？」
郁聿庭小手一僵，抬起頭「啊」的大叫一聲，恍然大悟，「哎呀，我怎麼忘記了？」
讓叔叔買不就好了，為什麼要買兩個和哥哥一樣的變形金剛呢？
郁承衍翻了翻小白眼，心中默默吐了個槽：真是個小笨蛋！。
「您好，請問需要點什麼？」高知秋一邊翻著記錄本，拿起筆準備記錄，一邊微笑著問道。
眼前的人沒有說話，她皺了下眉，訝異的抬頭，下一秒，她卻整個人驚住了，結結巴巴的開口說道：「總……總教官。」
站在面前的男人居然是郁錦川。
他微微蹙眉的站在那兒，終於開口，說的卻是，「你怎麼在這兒？」
「報告總教官，我在這裡打工。」高知秋習慣性的說完，卻發現自己的回答有些傻。
她的臉紅了，有些羞赧的開口說道，「總教官，你……你要點餐嗎？」
郁錦川點了下頭，和她的無措相比，他儼然更加淡定和自如，聲音更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低沉。
說完幾道餐點后，高知秋認真記下，算了下賬，便說道，「總教官，東西太多了，待會兒我讓人幫你送過去吧。」
郁錦川「恩」了一聲，問，「一共多少錢？」
「不用了。」高知秋搖頭，「我請客。」
「……」郁錦川眯了眯眼，又問了一句，「多少錢。」
高知秋尷尬的看著他，「總教官，我……我說了我請客。」
「這麼貴，不用你請客。」郁錦川很平淡的說完，直接掏出一張整鈔出來。
高知秋看著那張錢，本來還想堅持一下，但是一看到後面的隊伍，算了。
手腳利索的結賬，找零后，郁錦川說了句「謝謝」，便轉身回去了。
高知秋將單子交給後面的同事，忍不住循著那道高大的背影看了過去。
他在一張桌子旁坐下，同桌好像還有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包子，看起來不過四五歲的樣子。
這是……
「服務員，還做不做生意了？」身前突然有女人聲音響起。
高知秋忙收回視線，臉紅的說道，「對不起，請問您想要吃點什麼？」。
服務生很快將一大盤餐點送了過來。
兩個小傢伙早就自主自發的攤開紙巾，塞在脖子領口充當圍兜，陽光下，興奮的張著小嘴就喊道，「1，2，3，開動！」
和狼吞虎咽的小侄子相比，郁錦川顯然有些吃不慣這類東西，他吃得不多，用餐動作也很慢。
解決了兩塊雞翅后，郁聿庭口渴，伸手就去摸可樂。
一不小心，杯子直接被他碰翻在桌上，一片狼藉。
－－－－－－題外話－－－－－－
郁聿庭：庭庭想吃炸雞。
郁承衍：衍衍想要月票。
郁聿庭：月票是什麼，能吃嗎？
郁承衍：恩，你能吃，我不能吃。
郁聿庭：為什麼？
郁承衍：因為你肚子里缺少墨水！
郁聿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