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珠眼珠動了動。

但是並沒有轉頭。

「爸爸，我做了一個夢，我好像夢見覃楨了，她說她恨我，永遠都不會原諒我，我終於知道千夫所指是什麼滋味，當年我不曉得她那樣堅強的一個人，為什麼要吞葯自殺，現在我總算明白了。」

顧明珠的聲音斷斷續續，細若蚊蠅。

老爺子開口：「你別胡思亂想，那事兒都過去二十年了，何況當年錯也不都全在你，如今你也算是死過一次了，欠她的就當是還清楚了。」

「還不清的，爸爸，央央就是覃楨的女兒。」

這事兒，老爺子是剛知道不久。

「當年我犯下的罪，我願意承擔，可是我不能叫阿琛幫我承擔，我以後要怎麼面對他，我對不起他，他會被世人恥笑唾棄，我毀了他的婚姻，爸爸，這些都是我的錯。」

「明珠，難道你心裡當真就他一個兒子嗎？」老爺子的聲音突然嚴厲了一些。

顧明珠緩緩的側過頭來，一臉的淚水。

老爺子說道：「從小到大，你就只在乎阿琛，但是你還有小寒，小寒也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怎麼不為他想想，再不濟，你還有我這麼一個爹，丫頭，我老了，你媽媽早早的就離我而去，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難道你真的忍心叫我白髮人送黑髮人？」

老爺子的聲音也哽咽起來。

顧明珠早已經泣不成聲：「爸爸，對不起。」

老爺子走到床邊，緩緩的坐了下來，抓住顧明珠的手：「丫頭，爸爸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可以不要，但是爸爸不能沒有你，你是爸爸放在心尖上最珍貴的人，永遠都是，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哪怕是全世界的人都唾棄你，爸爸仍舊會站在你的身前，拄著拐杖，為你跟這個世界拼勁老命。」

老爺子一字一句說的深沉。

顧明珠看著老爺子兩鬢的白髮，眼淚怎麼也止不住：「爸爸，是我不孝，到現在還讓你操心，我這輩子做了那麼多錯事，全世界的人都厭惡我，沒有人愛我，只有你，只剩下你了。」

顧明珠坐了起來抱住老爺子的肩膀，嚎啕大哭起來。

就像是十六歲那年，她懷孕，拿著孩子以死相逼，高文斌還是走了。

她萬念俱灰，成天尋死覓活，是老爺子捨棄一切，成天守著她，那些天幾乎都沒有合眼，明明是鋼鐵一樣的男人，短短十幾天就掉了30斤肉。

而現在，彷彿一切故態復萌。

可是爸爸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老的不像樣子。

顧明珠哭著：「爸爸，如果這輩子可以重來，我一定不會愛上他，我不會那麼任性，我一定聽你的話，那麼今天的這些悲劇就不會發生，不會那麼多人因為我而痛苦，這些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老爺子拍著顧明珠的背，像是安慰著一個孩子一樣：「丫頭，都不怪你，沒有人能控制自己愛上誰，不愛誰，每個人活這一輩子，誰沒有幾個劫，那小子就是你的劫，可是你不能被打垮啊，你還有我，還有阿琛和小寒，旁人的眼光你在乎什麼呢，你不是一直希望阿琛能叫你一聲媽媽嗎，這事兒被曝光也不是壞事，少了一個弟弟，多了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