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從那背影處傳過來的聲音。

萬陽微微一笑，說道：「是的，好久不見。」

說罷，萬陽又拉著寒心，繼續向前走了兩步說道。

背影緩緩轉過身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總指揮官萬飛。

萬飛的嘴裡掉了一根煙，饒有意味地看著萬陽，微微笑道：「是弟妹么。」

萬陽聞言，摟著寒心放聲笑道：「……哈哈哈，不錯，是我的女人，怎麼了？」

萬飛帶著笑臉，盯著依偎在他懷裡的寒心，注視了一會兒，忽然苦澀地笑道：「可是，她再也看不見她的婆婆了。」

「什麼意思？」萬陽的笑容漸漸凝重，也放開了寒心。

「就在兩個月前，她老人家重病垂危，我被通知去見了她最後一面。但是她嘴裡念叨著的，還是她心中最為愧疚的那個小兒子……」萬飛食指和大拇指捏著煙嘴，中指彎曲，在煙身上彈了一彈，將煙灰彈落在地。

「什麼！她死了？」萬陽心頭一震，叼在他嘴裡的煙也猛地掉下來。不過並沒有掉在地上，而是被寒心夾在了手裡。

寒心將香煙放在手中把玩著，蹙眉說道：「你很緊張。」

萬陽的聲音有些發虛，說道：「我哪裡緊張了？」

「她是你的母親吧。」寒心的雙眼依舊盯著那隻煙。

萬陽這次沒有說話，因為他說不出「不是」那兩個字，哪怕他的母親做的再不對。

寒心卻是不肯停止，接著又轉問向萬飛：「你們是兄弟吧？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萬飛嘴角輕撇，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腳尖，淡然說道：「這很重要麼？反正一切都過去了，她一直在試圖挽回，可你，一直不給她機會。現在好了，她已經走了，你可以為所欲為了。不，其實你早就已經為所欲為了。」

「我為所欲為？當初她做了什麼你不是不知道，為了過上富足奢侈的生活，硬生生拋棄我和窮苦的父親……哼，不然，你以為你可以坐到今天這個位置？」萬陽一聽到為所欲為這四個字，心裏面就極為來火。總說這句話，就好像他是一個多麼阜負心的人一樣，但是但是在這背後，誰又能理解他的苦？

「萬陽，你為什麼沒有對我說？」寒心的眼睛盯著萬陽的眼睛，也沒有怪罪的意思，只是很不解。而正是這樣溫和的疑惑，讓萬陽心中更加難受。

「寒心，我不是故意瞞你，只是有的事情，我想把它埋在心裡，說出來，真的太傷人心。」萬陽苦澀道。

「傷人心？哈哈哈……我以為你萬陽的心是鐵打的呢，竟然可以做到六親不認，連母親的最後一面都不肯見……」萬飛像是掐到了萬陽的G點，一說出這番話，便逼得萬陽舉拳相迎。

「你打吧，打死了我，這個世界上你就再也沒有了親人，你就徹底解脫了。」萬飛也不反抗，閉著眼睛說道。

說話間，直覺得額前一陣風聲，在接近他的面龐時突然停止。感受到風止的萬飛緩緩睜眼，一雙玉手半握著萬陽的壯實的拳頭，雖然看似柔軟，但是卻能夠穩穩地擋住萬陽的進攻。

「寒心……」萬陽蹙眉。

「可是……他是你弟弟，你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寒心沒有避讓，而是耐心勸誡起來。

「親哥？呵，真是有趣……」萬陽微微搖頭，苦笑著道：「寒心，你先去吧，我要和他單獨說幾句。」

「不怕被抓到嗎？」萬飛反倒是關心起他們來。

「從進來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擔心會被抓住，因為，你們的人根本抓不住我。」寒心擺了擺手，對萬飛所說的完全不放在心上。

萬飛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喃喃說道：「是個好女人，寬容，膽大，你不要負她……」

「那是我的事情。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找你嗎？」萬陽問道。

萬飛輕聲一笑，說道：「我當然知道。」

萬陽一看萬飛那種滿不在乎的神情就異常來火，不禁怒道：「我是來殺你的！」

然而萬飛聽了卻和沒聽到一樣，仰頭看著橘黃色的燈，說道：「不，你是來盜取破解文件的。」

萬陽聞言，登時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沒有想到，計劃才剛剛開始，卻就要結束了。

「沒事，先讓他們玩，我們哥倆正好單獨嘮嘮，大概又有三年沒見了吧？你總是讓我不要在人面前提起你，我做到了，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有一個哥哥……」萬飛淡淡一笑，聲音溫和如風。

然而這字字句句，都像是直接打在萬陽的心上。萬陽忽然發現，自己在萬飛面前竟然像是一個透明人一樣，究竟是自己偽裝得太過明顯，還是他慧眼如炬？

……

寒心從露天訓練場回來以後，就按照約定去找那個人。

這是她來之前就和萬陽約定好的，萬陽負責拖住萬飛，而她負責去找人，然後與炎藏他們會和。

只是當她從訓練場出來以後，就明顯發現了不對。原本還算安靜的基地，此刻居然燈火通明，一批批士兵跑步巡邏，還有一大批人圍在門口，似乎是在阻擊什麼人。

「奇怪，難道他們兩個還在那裡不成？」寒心別在牆后，暗暗思索著可能發生的事情。忽然她看到有人被擔架抬出去，擔架上蓋著的白布被鮮血浸透，她便知道事情真的是大條了。

「該死，這兩個小鬼，說了不讓他們殺人，怎麼還是動手了！殺了還不止一個！」寒心眉頭緊鎖，雖然沒有看到，但是她基本上已經認定殺人的就是神兵營來的那倆蠢貨了。

殺人這件事，本身來說寒心並不會太在乎，畢竟是在戰場上，怎麼可能會不死人？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殺人，無異於給自己找麻煩，這兩個人怎麼就這麼不識時務呢？

「一群蠢貨，帶出來就是壞事的。」寒心蹙眉說道。

這句話剛說完，她的肩膀就被人突然拍了一下，驚得她回頭一看，陰暗中站著一個身材健碩的男人，這個男人一臉肅穆，微微偏過腦袋，盯著寒心看了一會兒，說道：「大漠孤煙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