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羋，這些年，你都怎麼過來的。」白三的聲音有些深沉，但是他的眼裡沒有淚，殭屍怎麼會有眼淚……

他突然想起了何心，何心是為自己流過淚的，而且，那還是在她成為殭屍以後。他至今想起來都會覺得驚訝，那個時候的何心居然還能流出眼淚，這也只能說明一件事，何心動了情了。

「你走了以後，我再也無心做下去，在那裡堅持了半年後，我就想出去找你。但是就在我找你的時候，無意中闖入了金字塔。在金字塔里找了很久才找到出來的路。出來以後，我就發現自己來到了這座神殿里。在神殿里，我遇到了一位年長的魔法師，她見我也習練巫術，就收了我為徒弟，傳授我魔法。自那之後，我就一直生活在了這裡，因為我既然跟她學習了魔法，就擔起了保衛神殿的任務。」

艾羋淡淡地笑道，她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力，也許是這幾天連續發力的緣故，導致她實在是虛弱得很。

「那你就一直沒有離開過這裡嗎？」白三蹙眉問道，且不說這裡有多豪華，單單是能夠待在這裡二百年，就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試問一個地方再美，又有幾個人能待上二百年而不厭煩的？

艾羋搖了搖頭，蒼老的面容顯得更加疲軟：「我想開了，我覺得，既然你能夠離開我，那麼你必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就算是我強行去找你，只要你有心躲，我也不見得能找到你。就算是找到了你，你心不甘情不願的，對誰都是一種傷害。」

「艾羋……這麼多年，我心裡對你一直是很愧疚的。當時我不顧你的感受離開，是我的不對，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我並不奢望你可以原諒我……」

「你不是人嗎？」艾羋忽然問了一句。

白三愣住了，看著艾羋黯淡無光的眼睛，緩緩握緊了雙拳，道：「我，我曾經是，但是後來，後來出了一些意外，所以我……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但是，我怕你不肯接受我……」

「是我不接受你嗎？」艾羋笑著問道，看起來沒有一點的生氣。

白三頓了頓，滿心慚愧道：「是，我相信，我跟你坦白你也會接受我的。但是我不能讓你受到傷害啊，因為，因為我是，我是殭屍。」

白三狠了狠心，他不想在艾羋面前瞞著自己的身份，而且自己從二百年前見到她時就是這副模樣，到現在還容顏不老，瞞也沒有意思，索性直接告訴了她。

「哦，殭屍？就好像，吸血鬼那樣的殭屍？」艾羋有些好奇地問道，但是她並沒有任何震驚的感覺，因為隨著年齡的增長，她也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不解的傳說。傳說中有吸血鬼，有殭屍，也有狼人……她小的時候並不相信這些，但是長大以後，卻也不得不相信了。

只是她接觸的吸血鬼比較多，至於殭屍就真的很少遇到了。或者說，殭屍她除了在文獻上看到過，現實中就沒有真正遇過。

「我，我其實是一千年前的時代出生的，那個時候，全世界最繁華的地方就是華夏，華夏還不是現在的華夏，他們之前有過好幾次的改朝換代。我就是在一次意外中，遇到了上古屍王將臣，將臣把我咬了以後就消失了，結果他消失了，我卻變成了殭屍，從此不老，不死。我不知道我的生命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也許我會親眼看著這個世界毀滅吧。

當初，我離開你就是因為，我對自己殭屍的身份感到不安，如果我和你在一起的話，我一定會忍不住把你也咬成殭屍，我不想看著你的生命一天天消逝。但是我也知道，如果真的把你咬成殭屍，你會更痛苦多的。我太糾結了，我實在沒有辦法，所以我只有選擇離開，我希望我離開以後，你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白三緩緩靠近了艾羋，艾羋一直都坐在這裡，施展著她的魔法，對這裡的魔法結界進行加固，防止機械怪大規模入侵。但是白三看著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說話也越來越吃力，白三就覺得心裡特別難受。

他的手撫摸在艾羋的臉上，艾羋的臉太滄桑了，就像大多數的老年人那樣。但是她老得實際上還算慢的，因為她是從一百五十歲以後才逐漸開始衰老，到現在，她也老了五十年了。

如果一個不知道情況的人在這裡，一定會很詫異，因為一個看起來妖艷絕美的美男，居然對一個成了老妖怪的老太婆如此深情款款，還用手在她的臉上愛撫，這怎麼看都覺得怪異。

但是誰又能知道，二百年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還都是俊男靚女呢？一個是華夏人，一個是中東世界的女子，這原本不應當相識的兩個人，就那麼發生了碰撞，他們的感情是彌足珍貴的。

白三隱瞞了何心的事情，他發現艾羋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也許今天是她最後一次出手了。他不想讓艾羋因為這件事情而難過，所以他只說是自己的原因。因為不想傷害她而離開，是對她最大的在乎。

「我沒有想到，臨死之前我還能再看到你，如果你不來，我以為我這輩子就這麼過去了。能夠再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無論你是不是殭屍——噗——」

艾羋還沒有說完，突然忍不住吐了一口血，而後她周圍的魔法元素迅速消散，她整個人也從半空開始往下掉落。白三一見情況不妙，趕緊伸手捧住了她，抱著她緩緩落了下來。

「艾羋，艾羋！你醒醒啊艾羋！！」看到艾羋昏迷在自己的懷裡，白三忍不住痛聲喊道。但是艾羋自從吐了一口血后，就深深閉上了眼睛，無論白三怎麼喊也喊不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