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地流逝。

轉眼便是三天過去。

四面安靜如死，沒有任何人出聲說話，唯有那死亡地帶里時刻傳出轟鳴之音。

「差不多了。」沐夏睜開眼來，稍稍恢復了兩三成的程度，不敢再繼續了。

一是丹藥要省著用，只剩下了五分之一了。

二是群狼環伺，危機四伏。

「嗯，恢復了這兩三成，後面讓肉身自行修復可以了。」秦予奪點點頭，黑眸中一絲疑惑。

哪裡來的這麼多仙人？

兩人環視四周。

被困在這裡的人，足足百多位，其中應當十之八九是仙人。

「以前更多。」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沐夏轉過頭去，是在他們不遠處打坐的一個老者。

「已經隕落了大半了，剩下的人，也不知能堅持多久。」

「你們既然是渡劫境，應當是從皇域來的吧？」

老者笑望著他們，滿面皺紋嶙峋，身材佝僂，皮包骨頭。

身上的袍子更是襤褸不堪，被陳舊的血跡覆蓋，完全看不出了原本的顏色。

沐夏眯眼打量著他：「閣下是……」

「無名小卒，只是同來自皇域的一個老頭子而已。」老者搖了搖頭：「兩位不要誤會，我無惡意，只想知道一些故人的消息。」

「請說，若我們知道，定知無不言。」沐夏心中一個猜測。

「哎。」老者一嘆道：「一時又想不起要問什麼，兩位將皇域的事，給老頭子講講吧。反正我們離不開，只當是解悶了。」

沐夏便笑了：「閣下是那位失蹤的老皇吧？」

老者眼中寒芒迸射：「你們……」

這一刻，他看上去再不似一個垂死的老乞丐，反而滿面威嚴。

「我們也無惡意，是瞿老告訴的我們你的消息。」沐夏笑著解釋道，這老皇帝還挺謹慎。

「瞿老？」老皇登時露出喜色來，急切地問道：「瞿老怎麼樣？他老人家還好嗎？」

沐夏和秦予奪雙雙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老皇心頭咯噔一下：「什麼意思？瞿老怎麼了？」

「已經隕落了。」她將瞿老的碎骨取出。

「瞿老！噗……」

老皇竟是哀慟的，一口血噴出來。

他顫巍巍的手，撫著瞿老的遺骨，淚流滿面，像個孩子一樣。

沐夏輕嘆了一聲，沒打擾他。

瞿老是看著老皇帝長大的，老皇的父親來了三十三天，瞿老便接替了父親的角色，一直守著老皇帝，直到他也步上父親的後塵。

「為什麼……瞿老明明是仙人……他為什麼會……」老皇帝抱著瞿老的遺骨，直嗚咽了好一陣才問道。

沐夏便將瞿老的事說了。

老皇苦澀地笑出來。

「我原以為，是我要走在瞿老的前頭了，又要讓看見我魂燈熄滅，白髮人送黑髮人。」

「沒想到……這三千星域，好大的一個囚籠啊哈哈哈……」

他一邊笑，一邊有血湧出。

四面的許多仙人睜開眼，望過來，眼中同樣湧上了哀色。

沐夏掃過他們，傳音給老皇：「這些仙人，也是從神夢界中來的嗎？」

神夢界？

老皇抬眼望著她，一怔：「你說也……難道……」

沐夏揮手設下了一個結界，老皇應該是黃金魂靈，難保這裡沒有紫金之上的魂靈，能竊取到他的傳音。

「看來神夢界中來的那些仙人，連老皇陛下也不知道了。」她將能說的簡單說了，除去仙域中人是為了珠子的目的。

又思忖著皺眉道：「那這些仙人，是何來歷？」

老皇還是第一次聽說，皇域中竟然隱藏著這麼多仙人，一時完全愣住了。

直過了好一會兒，他搖頭道：「不過是些逃兵罷了。」

「逃兵……仙魔之戰的逃兵？」

「正是。」

老皇緩緩地點頭道：「仙魔之戰，仙域全民為兵，那些或有苦衷，或怕死者，為了不上戰場，偷偷逃來了下界。」

「哪想到這一逃，仙路絕了，九個漏洞也被補上了，從此被困死在這三千星域里。」

老皇說完，沐夏頓時明白了過來。

這些人的存在，怕是連瞿老也是不知道的。

既然是逃兵，自然也不敢讓身為仙域下派使者的皇域知曉，應當是藏在了三千星域里。

待到仙魔一戰結束，才偷偷想從來處回到仙域去。

「那外圍這片地帶，又是什麼？」沐夏望向四面，瞿老沒提過這「死亡地帶」，顯然連他也是不知道的。

「是戰痕。」

「戰痕？仙魔之戰的戰痕嗎？」

「不是。」老皇也遠望過去，黑色的死亡地帶里，鋒利的烏芒不時遊走，讓他眼中流露出一股嚮往和敬畏。

「是曾經打穿了仙域九洞的那位大人物，所留下的戰痕！」

「具體的，我也是聽一位被困在這裡的仙人所說。」

「這些戰痕，原本遊走在仙域的九洞之間。」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沒讓更多的仙人來到下界。畢竟一旦運氣不好，遭遇了戰痕，輕則傷，重則當場被戰痕絞殺！」

「至於為何戰痕跑到了這裡，據他們猜測，怕是仙域的人補上九個漏洞時，將戰痕全部從仙域清除，趕到了下界來。」

「這才讓戰痕在三十三天上肆虐。」

「三千萬年來，漸漸形成了這麼一片死亡地帶！」

不過也多虧了這戰痕。

有了這片死亡地帶，才抵擋住了外面的壓力和風暴，不然這裡的人，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沐夏便點點頭和秦予奪起了身來，掠向死亡地帶前，準備研究研究裡面的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