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早前見過你老子也不一定!」白眉老道無所謂地擺擺手,讓秦墨辰坐下吃飯。
「你是從玄冰湖底上來的?」
「是。」秦墨辰淡淡地回道。
「你說你姓秦?」一到飯點,白眉老道的話就多了起來,問東問西的。但礙於顧清挽的面子,秦墨辰也都一一回應了。
「是。」
「秦子離是你什麼人?」白眉老道一邊往嘴裡塞東西,一邊口齒不清道。說道秦,他也就只能想到一個家族,那就是大元的皇族。但是之前顧清挽已經跟他大致說過了現在這天下一分為六,早就沒有了什麼大元和大周了,所以他現在是在想眼前的這個毛頭小子是南元的皇族還是漠北的王族。
「家父。」秦墨辰回道。
白眉老道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快得讓人不能捕捉,但還是被秦墨辰看到了,他的心裡泛起絲絲疑惑。
「秦子離那個傢伙的兒子居然都長這麼大了,嘖嘖...看來我這老頭子是真的老了。」
「...」可不是老了么?大周滅國都已經二十多年了。秦墨辰眼眸微暗,沒有回答他,自顧自的吃著飯。
白眉老道看著秦墨辰和顧清挽夫妻倆一個德行,甚至秦墨辰還惜字如金一般,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趣,搖搖頭繼續吃著飯。
感情那丫頭是秦子離的兒媳啊!怪不得那麼知書達理,聰明睿智呢!
「公子,有大小姐的消息傳來了。」
盛蒼楚府,風殤和淺落正在屋內對弈,管家連禮數都顧不得了,直接一路小跑著進屋告訴風殤這個好消息。
淺落眼裡一喜,正欲說話卻突然發現風殤依舊是沉默不語。後者似是沒有反應過來一般,依舊捏著棋子看著棋盤思索著什麼。
「公子,大小姐有消息了。」管家心裡一陣納悶,心道公子一向視小姐如命,現在有了消息卻毫不動彈是怎麼回事?但是這依舊阻止不了他們的狂喜之心,畢竟,楚家就只有少爺和小姐兩個人了,任誰出了事他們這些下人都是傷心的。雖然小姐不在他們的身邊長大,但終歸是楚家的血脈。
「風殤哥哥...」淺落看著風殤緊緊地捏著棋子的手指,若是細看,便會發現本就屬寒的白玉棋子上竟滲出了絲絲細汗。
「什麼消息?」淡漠的話語帶著不易讓人發覺的顫抖。
「我們的人傳信來說,秦世子已經找到大小姐了,大小姐很好,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好。肯定是老爺夫人在天有靈,暗暗保護著大小姐,才叫大小姐轉危為安的。」管家說話的聲音都帶了幾分激昂和激動。那麼高的懸崖落下去,大人沒事不說,就連腹中的孩子居然也能活下來,可不是老天保佑么?
「真的?」淺落一聽,高興地看著臉上終於龜裂的風殤,洋洋得意地道:「看吧,我就說小挽一定會沒事的吧?小挽福大命大,就連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有福祉的,改天一定要傳信給她,讓她好好地去拜拜菩薩!」
「恩,你說的都是。」風殤也懶得與她爭辯,嘴角含笑的同時眼裡也多了幾分寵溺。
「起義軍到哪了?」這話,是風殤問的淺落,上次朝廷派了周傅舉的兒子前去鎮壓,淺落直接帶人半路伏擊,一舉拿下朝廷的兵馬,使得他們還未到達嶺南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更是當眾拿下了丞相之子,壓著他返京。
「已經到安城了。不日便會進軍京城。」淺落一張精緻的臉上也迸射出絲絲寒意。這一次她打的是清君側的名號,也就是說就算拿下了朱天熠,也要面臨朱鴻。但不管是他們哪一個,她都不再想要順從了!
風殤偏頭看著淺落,將淺落的情緒一一收入眼底,「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為了德親王府,朱天熠和朱鴻暫時都不能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出這口惡氣的。」
「我知道的。沒事,風殤哥哥你儘管做你的事情去吧。淺落現在只要父兄平安便是。」淺落抬頭,勉強地笑了笑。她知道現在不是時機,前有狼後有虎,這一次,只有坐山觀虎鬥,德親王府才能轉危為安。
「義軍在安城紮營會不會有些兇險?畢竟距離京城太近了。」管家有些疑惑地問道。
「不會的。」淺落搖搖頭,「之前小挽對安城的百姓有恩,之前瘟疫泛濫,我父王和哥哥也出過力的,那裡的一方百姓也都是受過德親王府的恩惠的,而且這一次還有謝琰也在其中運作,所以那裡的百姓都是自願給義軍當防護,提供吃喝。」
百姓也是人,若不是之前顧清挽冒險去救,只怕現在那裡已經成為了一座鬼城了。
「傳信給他們,讓他們今晚就動手吧。」風殤垂眸落下棋子,遮擋了眼中一閃而過的寒芒。等到淺落再去執棋時,卻發現棋盤上已無她的落腳之處,每一條出路都被風殤堵得死死的,她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
今夜的盛京,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日薄西山,此時的御書房,朱天熠召集了大臣前來議事,議的也無非也就是嶺南義軍的事情。
「三皇子,依老臣之見理當即刻再派一名將軍前去鎮壓,若不然等到那群烏合之眾到了京師只怕為時已晚。」一個年邁的老臣出列陳述道。
「再派人?哼,派誰?現在大將們各司其職,都在鎮守邊關,京畿重地自然離不開人駐守。所以依臣之見,倒不如等他們自己送上門來,咱們派人在京城附近圍堵一舉拿下便是,何必費那個功夫千里迢迢跑到嶺南去?萬一那群惡賊再出陰招半路截胡怎麼辦?」一個大臣出列反駁道。
聽到提及自己的兒子,周傅舉臉色一僵,自己的兒子尚在危險之中,三皇子卻不聞不問,還堂而皇之地在他的面前商議這件事,這實在是讓人心寒。而站在一旁的顧名禎也沒有說話,低著頭沉思著什麼。反正他知道,這種事情無論如何三皇子都不會讓他去做的,而他的人馬卻遠在邊疆,遠水解不了近渴。
周傅舉偏頭看了一眼明哲保身的顧名禎,心裡一團怒火,他連忙給身後的一個大臣使了使眼色,那個大臣立刻站出來道:「周大人目前還在那群叛軍的手上,生死未知,臣覺得還是先不要輕舉妄動為好。」
「照你這麼說是要為了一個人而放棄一座城了?」先前的那位大臣不同意道。
「可是人命關天,而且吳大人有更好的人選推薦么?」那個大臣不屑地哼了一聲。
「三皇子,依臣只見,不如讓南侯帶兵前去剿滅叛軍?侯爺之前南征北戰頗有經驗,想必擊殺反賊必定不在話下。」此時一個大臣站出來提議道。
「如果讓南侯將兵馬帶走了,那麼假設叛軍攻上京城來了又該如何?也是,畢竟之前南侯是跟著陛下南征北戰過的,不若就派南侯前去鎮壓吧,說不定真的能一舉得勝呢。」周傅舉看著臉色陰沉的朱天熠思索著道。
他顧名禎昨天跟著陛下南征北戰,今天還不是背叛了陛下加入黨爭之中。若是讓顧名禎將兵馬帶走了,說不定轉頭就會咬他一口。他在提醒朱天熠,用人也要掂量掂量。
果然,朱天熠聞言臉色愈加地黑沉,「不必說了,本皇子覺得肖大人言之有理,京畿比不得旁的,而且現在兵馬司還未歸順,不宜派兵,本皇子料想那等宵小之輩也不敢冒犯京師。」
然而,不管別人怎麼說他,顧名禎也依舊是不發一言,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他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他也知道三皇子不會重用他,也所幸他的人馬都在戍邊,否則還真得非逼他選一個了。倒是現在,他也還可以再觀望觀望。畢竟這種事情,沒有對錯只有輸贏,所以他不會行差踏錯一步。
朱天熠自然知道剛剛說話的是周傅舉的人,心裡雖然氣惱周傅舉的不識抬舉,但是還是要假意安撫兩句,心裡如何猜忌那也是背地裡,表面上他們還是要和和氣氣的。
「報——」御書房門外突然傳出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啟稟三皇子,叛軍已經到達城門之下,氣焰囂張,開始攻城了!」
「什麼?」朱天熠和御書房內的大臣聞之都臉色漸變,不可置信地看著前來報信的士兵。
「叛軍不是在嶺南么?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本皇子一點消息也沒有?」朱天熠的臉上烏雲陣陣,隨時都要爆發了。
「叛軍到來的時間屬下們還沒查清,只是他們來得太突然了,一來就直接攻城了。現在城門已經被關閉了,但是若是三皇子再不派兵鎮壓的話,只怕不時他們就要攻進來了。」
「怎麼這麼快?領兵的人是誰?」朱天熠喝道。
「騎兵三皇子,領軍的人好像是失蹤已久的德親王府的淺落郡主,他們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四處散播您軟禁了陛下,冤枉忠臣,挾天子以令諸侯。」士兵將情況一字不落地說給朱天熠聽,愈說朱天熠的臉就愈黑。
「放肆!他們好大的膽子!淺落,淺落是吧?她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朱天熠大吼一聲,全然沒有了之前溫文爾雅,禮賢下士的氣度,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個陰冷的小人一般,表情猙獰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