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鎮靜自若的沈君陌，此時居然有些慌亂，手裡沒吃完的半條魚啪嘰掉在地上。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難手的鮮血，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無可奈何、心臟被巨石擊中的感覺。

「師父，你聽我說……」

聽他說，可他又能說什麼呢。師父什麼性格，他最清楚不過了。

眼裡見不得髒東西，否則渾身不適。被自己最親近的人這樣對待，師父心裡肯定很難受吧？

凌可心看他乖乖認錯的樣子，心頭彷彿被什麼戳中了一樣，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酥麻的很，溢滿整個胸腔。

她轉過身，走了兩步，更明顯聽到身後的少年抽泣了一下。

沈君陌真的想問問她，師父，你聽到我心臟哭泣的聲音，聽到我落淚的聲音了嗎？

凌可心停住腳步，在沈君陌震驚欣喜的目光之下，又轉過身來，小心翼翼地牽起他的手。

「我氣的不是你吃魚，而是你不能吃人類的食物，卻不告訴我。怎麼，當為師不存在？」

凌可心挑了挑眉，一個冷哼的動作撩的沈君陌不要不要的，當場就想跪下。

因為，跪著聽令，有點爽。

尤其是，對著師父這樣的女子，會覺得，被她欺負和言語攻擊，都是心甘情願的。

沈君陌用衣袖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兩滴淚，身子也朝著凌可心這邊黏了過來。

低下頭，像是小動物一樣，歪頭靠在凌可心的肩膀上，喃喃道：

「徒兒這不是怕您難受嗎？」

凌可心推了推他，沒推動，噗嗤一笑道：「哎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子啊，都說了討厭你了，你怎麼還是不要臉地往我身邊湊啊，你要不要臉呀？」

話雖然是譏諷的意味，可女孩還是調整了姿勢，讓沈君陌靠她靠的更舒服一些。

「徒兒就是不要臉，徒兒就是無賴，徒兒就要纏著師父。師父誰都不許看，誰都不許碰，只准你要徒兒一個人。」

……小狼崽子。

凌可心點點頭，在對方以為，她又要跟他說什麼注意禮數、在外要得體的時候，她說：

「特殊的習慣總有一天會改掉，可是君陌，如果沒有你，你讓為師在這浮生問水為誰？」

沈君陌心頭一熱，抬起頭來，和她四目相對，剛剛進過食的嫣紅唇瓣輕輕顫抖著。

「師父……」

「媚骨酥香藤蔓纏，浮生問水為一人。」

她紅唇輕啟，吐出了這句話。前半句是他，後半句是她。

「師父。」沈君陌緊緊摟住了她，雖然還是因為某些特殊原因聽不到她的心跳聲（阻礙有點大），不過還是吻了吻她的鎖骨，道：

「徒兒定會好好待你。一任天下山河茫茫，唯吾衷腸。」

這句話，用通俗點的句子翻譯，大概就是：不管天下如何變遷，滄海桑田如何變化，我對你永遠衷心，見即斷腸。

可情話不及情字長。

有些事情，不用說的明白，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了。恐怕這次媚山之徵后，他們就會成為一對逍遙神仙眷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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