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桑德的酒吧內已經沒多少客人了，霸佔了撞球桌一晚上的奧德里奇眾人也都放下了酒杯，直接坐在撞球桌上抽煙聊天，念叨起兒時一籮筐的糊塗事，大家彼此取笑間樂得淚花都湧出眼眶了。

「你怎麼會當主教練呢？現在你家這麼有錢，請個主教練不就行了。」

布雷迪吐出一口煙霧，似笑非笑地望著坐在對面的奧德里奇。

「呵，他從小不就是想當個主教練嗎？這有什麼奇怪的。」

依文坐在奧德里奇身邊，嬌俏的小臉上儘是紅潤之色，撇撇嘴頗顯動人憨態。

「那怎麼一樣？小時候他家可買不起球隊。」

弗萊德理所當然地說道。

奧德里奇沒回答這個問題，人各有志，他有時無法理解別人的選擇，比如足球圈裡面，坎通納的退役，貝克漢姆早早遠離了主流聯賽賽場，還有無數年少成名球星的墮落等等，只是金錢嗎？很難有一個通俗的解釋來明白這裡面所有的原因。

所以，奧德里奇不打算解釋什麼，沒錢的時候想要發財致富，真正有了錢吃穿不愁的時候，那些虛無縹緲的理想抱負就在腦海中回蕩起來，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嘛，奧德里奇的退路就是當個混吃等死的富家子弟，但在人生失敗之前，他總要嘗試才行。

在這酒吧快要打烊的時候，突然有六七個中年男人推開了酒吧門，他們走進來后直接坐在了吧台前，桑德揮手讓夥計們走開，他親自拿了杯子出來，挨個給他們倒酒。

奧德里奇無意中看到坐在吧台前那伙人各個臉上挂彩，他們卻渾不在意，喝酒談笑，肆無忌憚地訴說著先前的事迹。

聽了一陣，奧德里奇大概明白過來了，他們在下午米爾沃爾的比賽結束后把幾個落單的德比郡球迷堵在巷子里胖揍一頓。

坐在中間那人顯然是他們的領頭人，衣著平凡，身材不算魁梧，但外表給人以陰柔狠辣的感覺，一雙眼睛盯著人彷彿冒著寒氣。

喝酒抽煙，這夥人興緻盎然，起身朝撞球桌這邊走來，為首之人看到布雷迪他們，隨意地打了招呼。

就像是長輩見到小輩那樣隨意。

奧德里奇跳下撞球桌拿上西裝朝外走，其他小夥伴們也都緊隨其後。

與那伙人擦肩而過時，奧德里奇忽然被人拉住了胳膊，正是那伙人的首領。

他上下打量奧德里奇一番，奧德里奇狠狠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對方訝然地笑道：「喔喔，小子，別激動。你好像是奧德里奇－霍爾，沒錯吧？」

奧德里奇面色冷淡地回道：「我就是奧德里奇，如果你再碰我一下，我將敲碎你的雙手。」

中年壯漢誇張地舉起雙手，朝身邊的朋友調笑道：「喔喔，他太緊張了，好像我們會強－殲他一樣，哈哈哈。」

在他身邊的朋友們都沒料到奧德里奇會是這麼大的反應，甚至說出了威脅的話。

「嘿，波克，算了吧.」

布雷迪見氣氛變得緊張，尤其是奧德里奇面冷如冰，眼神十分不善地盯著對面的男人，鬧不好會發生什麼不愉快的衝突，於是他站出來想要調解一下。

奧德里奇伸手攔住布雷迪，他知道對面的男人是什麼人。

BushWackers的組織者，波克－格雷爾。

奧德里奇對足球流氓沒有任何好感，或者說，有正常穩定生活的人都不希望和流氓有一絲交集。

波克點了根煙隨意地笑著，朝奧德里奇說道：「嘿，小子，我很高興你接手了米爾沃爾，最近你幹得不錯，繼續加油。」

他還真像一位長輩勉勵小輩的模樣，奧德里奇反感作嘔，嗤鼻冷笑道：「如果你少打著米爾沃爾的旗號在外面作殲犯科，我想我會更高興。」

聽到奧德里奇這番話，波克面色冷了幾分，輕淡道：「奧德里奇，我不是你的敵人，我們初次見面，為什麼你對我充滿了敵意？我的父親就是米爾沃爾球迷，我從小也是，你才多大？不過接手俱樂部三個月，別太自以為是了。」

奧德里奇懶得跟他扯皮，冷笑道：「我告訴你，米爾沃爾俱樂部現在是我的，我可以讓它一飛衝天，也可以讓它從倫敦消失，但那都是我的意願，你？你算什麼？我才不管你是不是球迷，但如果你抹黑米爾沃爾讓我的財產遭受損失，我不但能讓你滾出東倫敦，甚至我可以親手把你送進監獄，波克－格雷爾，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霍爾家族捏死你比踩死一隻螞蟻更輕鬆！我們不但富有，而且我們從前就是住在這裡，街頭流氓那一套，你玩得起？小丑！」

奧德里奇言罷將西裝搭在了肩上轉身欲走。

年近四十的波克－格雷爾和他的同伴們皆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波克條件反射地拽住奧德里奇的胳膊，不打算讓他就這麼離開。

但是下一秒。

奧德里奇順手抓起旁邊桌子上的酒瓶，反手就砸在了波克的腦袋上！

「Fu－ck－You!你是聾子嗎？聽不到我剛才說過什麼嗎？你這個人渣，別弄髒我的衣服！」

奧德里奇不但將一個酒瓶直接砸在了波克的腦袋上，更是單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拽到了自己面前，兩人相距不到十公分距離，奧德里奇英俊的面龐儘是冰冷，口氣咄咄逼人地低聲吼了起來。

波克腦袋遭到酒瓶重擊，思維有些混亂，一瞬間竟發起呆來。

而奧德里奇就在他眼前像是一頭威嚴的野獸聲聲怒吼。

「波克－格雷爾！Fu－ck！你他－媽有沒有腦子？你有孩子，你有老婆，你可以當一個無業游民，但你想讓你的老婆失業嗎？想讓警察不分晝夜盯死你嗎？你他－媽以為我是小混混嗎？你敢還手打我嗎？只要你敢，上法庭打官司我就讓你破產！或者對我下黑手嗎？Fu－ck！霍爾家族會對你全家進行報復！波克－格雷爾，你完了，你這輩子已經完蛋了，但你他－媽好好為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考慮一下，別讓他們窮困潦倒，別讓你的孩子跟你一樣成為社會上的渣滓！你他－媽給我聽好了，別再讓我看到你！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奧德里奇咆哮完了之後面色忽然平靜下來，他輕輕鬆開滿面獃滯的波克，然後慢條斯理地為波克將發皺的T恤衫稍微整理下，接著轉身朝酒吧大門走去。

波克身後的人涌了上來，但是波克卻伸手擋住他們，他閉著眼睛微微搖頭，一臉複雜。

正如奧德里奇所說那樣，他們這樣的足球流氓，是不敢向那些富豪家族叫板的。

別說他們只有一雙拳頭，有錢有勢的人只要通過正規的法律途徑就能釘死他們。

布雷迪，弗萊德，依文等人嘴巴微張，瞠目結舌地看著剛才奧德里奇大發神威，他們從未見過奧德里奇這麼彪悍的一面。

波克是什麼人？

那可是帶著BushWackers流氓團體群毆打砸的猛人！

奧德里奇竟然一個酒瓶就砸在了對方的腦袋上！

迷迷糊糊跟著奧德里奇走出酒吧的時候，布雷迪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裡在想什麼，是在狐疑波克腦袋夠硬嗎？還是酒瓶太脆？

反正對方腦袋沒流血......

茫茫月色下，奧德里奇一手反勾著西裝領子搭在肩上，另一手夾著香煙，心事重重地朝東郊走去，依文背著雙手跟在他身後，一雙大眼睛時不時掃過他的背影。

奧德里奇心中十分無奈，英格蘭足球俱樂部依賴於社區，這是不爭的事實，未來的溫布爾登就是個典型的例子，球隊搬離了原來的社區，球迷們沒有死生相隨，反而是成立了新的球隊：AFC溫布爾登，哪怕是從第七級別聯賽重新起步。

自八十年代中期撒切爾夫人下令嚴打足球流氓肅清足球環境，這將近十年的時間裡，收效是十分明顯的。

但是，礙於米爾沃爾所處的聯賽級別，才給了BushWackers苟延殘喘的縫隙。

打擊足球流氓也是根據聯賽級別來進行的，尤其是英超聯盟成立之後，這個有著公司姓質的聯盟為了商業利益，自然也不會希望足球流氓毀了英超的品牌價值，但英國警察就那麼多，而英國的比賽集中在周末，八成以上的比賽還都是同一時間段進行，可想而知，在比賽曰當天，多半的警力會被派去維持英超球隊比賽的秩序。

所以首當其衝被嚴打的是英超球隊的足球流氓組織，再往下，才會是英甲聯賽的。

可倫敦偏偏是個球隊眾多的地方，光是英超就有不少倫敦球隊，切爾西，熱刺，阿森納，西漢姆聯隊，水晶宮，女王公園巡遊者，溫布爾登。

倫敦的警力只是維持這些比賽就十分吃力了，而且如果是遇到有德比氣氛的比賽，恐怕還要從別的地方抽調警力來支援，在這樣的背景下，米爾沃爾在英甲作賽，足球流氓即便依舊存在著，倫敦警方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突然停下了腳步，奧德里奇有些累了，他來到河堤旁坐下來，心中暗道：明年一定要升入英超！

PS:感謝「脫拖鞋吧」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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