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驍勇侯龐正跟戶部尚書龐統渾渾噩噩的從龐太師的書房走出,但凡看到他們兄弟兩人神色之人都是一臉的迷茫之色,卻無人留意到他們眼底深處涌動的絲絲銳利之光。
「大哥,我先回自己的院子了。」
「二弟慢走。」
「大哥先請。」
龐統跟龐正住的院落,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平日里他們兄弟間的交流也不是很多,尤其是在驍勇侯夫人娘家覆滅又在太師府失寵之後,他們兄弟間的關係就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那大哥就先行一步。」龐正朝著龐統點了點頭,心裡琢磨著龐太師對他說的那些話,也不知父親是否還有深意,一時想不明白的他,也不敢冒然採取行動,以免將自己陷入險境之中。
不行,他要儘快回到自己的院子,然後找來他的謀士,為他好好的解說解說,順便好好的謀劃一二。
即便他是龐太師的嫡長子,當初先皇賜下的侯爺爵位也由他繼承了,但他那個二弟可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他若沒有準備沒有防備,只怕自己的地位早晚都會不保。
想到後院里那個讓他損失慘重的白氏,又想到就是為著她,父親母親才會好長一段時間不給他好臉色,反而重視起二弟後院的那個女人,以他那個好弟妹隱忍的性子,多年來屈居白氏之下,好不容易有機會出頭,她又如何會放棄,再加上她娘家的支持,讓得龐正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也不為過。
一時間心煩意亂的龐正想了很多,也猜測推演了許多,白氏那個女人雖然現在沒多大作用了,可她畢竟還佔著他驍勇侯夫人的位置,那麼她就必須發揮她的作用,別的幫不上至少她可以替他牽制二房那個女人。
既然如此,給予她一些恩寵也不是不可以。
以白氏的聰慧她不會不明白,在這偌大的太師府里,只有他龐正好了,她才能好,她所生的兒女才能好。
「二弟,你可別逼大哥啊。」重重的咬了咬牙,龐正勾唇冷笑道。
目送龐正大步離開,龐統眯了眯眼,嘴角勾起的笑意有些寡薄冷情,他沒有著急著離開,而是轉身盯著龐太師的書房久久都沒有言語,一雙陰戾的墨瞳里滿是駭人的冷光。
父親,今日你說的那些話,是在暗示什麼呢?
同樣都是太師府的嫡子,同樣都是從母親肚子里爬出來的,他龐統不比龐正差,唯一差一點的不過只是生在龐正後面罷了,可從小到大都是他在讓著龐正,幫著龐正,不管什麼好東西都只有龐正選好后才會輪到他,有時候龐統都不禁懷疑,他到底是不是撿來的。
這種扭曲,壓抑的情緒積壓在心裡太久,就猶如一座活火山,遲早有一天都會噴發的,也不知老謀深算的龐太師,是否看出了這一點,才會狀似無意的說出那樣一番話。
「呵呵,我的好大哥,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別逼我。」龐統抬頭看著天空中炫目的陽光,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閉了閉眼后又睜開,最後毫不留戀的轉身大步離開。
屬於他的,他一定要奪回來。
誰敢阻止他,那就休怪他冷血無情,心狠手辣。
「你們說,這兩個孩子會怎麼做?」突然,龐太師份外陰冷的聲音在書房中響起。
「回太師的話,我等不知。」雖說這是龐太師在問他們,可他們要真敢議論大爺跟二爺,只怕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更何況,龐太師也並非真的需要他們回答什麼,裝傻充愣才是生存之道。
「呵呵…好一個不知啊,好一個不知……」
隱身在暗處眼觀鼻,鼻觀心,告訴自己千萬不要有好奇心,甭管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都要當作沒看到沒聽到。
仰著頭笑得有些癲狂可怕的龐太師,其實真沒指望誰能回答他的那個問題,他花費那麼多的心血,布下那麼大一個局,挖出那麼大一個陷阱,甚至不惜把他的兩個兒子都放入局中,這一次無論如何他也不允許出現失敗,一切只能成功,否則……
否則後果怕是整個龐氏一族都承擔不起的,雖然他一直都不服老,可他畢竟已經上了年紀,再沒有那麼多的十年,二十年可以等了。
……。
皇宮
「娘娘。」
朱嬤嬤熟悉的聲音在殿外響起,佛堂里雙目緊閉頌著經敲著木魚的劉太后猛然睜開雙眼,略顯渾濁的黑瞳中掠過一縷精光,冷聲道:「何事?」
近幾個月來劉太后很安靜,亦很安份,整日都呆在慈寧宮裡,不但不見後宮眾嬪妃的面,就連皇上的面她也不見,哪怕是龐皇後到慈寧宮向她請安也都被擋在了門外。
宣帝縱然是惱極了他的這個母后,可劉太後到底是他的生母,眼見她如此反常又怎麼可能不來慈寧宮見她一見,結果想當然的是沒有碰上面,直接就被一句『身體欠安』給回拒了。
碰了一次壁的宣帝倒也沒有接二連三的來慈寧宮,在宣帝看來他的母后就應該如此,安安份份的享受她太后的尊榮不就好了,何必還要想掌控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權利在手裡。
榮昌伯府氣數已盡,倒台只是遲早的事情,若她能夠安安份份的,宣帝也不是不可以保證在他有生之年,絕不動榮昌伯府。但顯然,劉太后固執非常,她一心想要通過掌控宣帝,繼而來掌控整個金鳳國,她的野心遠遠超出了宣帝的預料之外。
這也註定他們母子,只能站在對立面,雖為親母子,卻是相互敵對的關係。
陌殤離開前的連番動作,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斬斷了劉太后不少的暗中勢力,再加上墨寒羽那個自小就讓劉太后恨得牙癢的小東西,他也明著暗中斷了劉太后的一些臂膀,接連兩次打擊險些讓劉太后一病不起。
可她的那個皇帝兒子非但不阻止,甚至還暗中推波助瀾,光是想想她就心寒得厲害,最讓劉太后恨不得沒生過宣帝的是,她的好兒子竟然還朝著她『補刀』,簡直氣煞她也。
因著有關陌殤跟宓妃的流言事件,不但前朝後宮以及各個世家都掀起了動蕩,就連開安府都幾乎被連根拔起,差不點就要徹底消失在這片大陸,即便是煌寧城也受了波及。
由此可見,璃城楚宣王府的勢力究竟強大了什麼地步,這又怎不令劉太后心生憂患。
要說流言事件落下帷幕後,誰是最大的受益人,那人非宣帝莫屬,其次才是相府,劉太后多年經營苦心安插在後宮中的眼線暗樁,竟然被宣帝借勢清除得七七八八,偏她愣是有苦說不出,根本就阻止不了他的動作。
非但如此,就連那些她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外部勢力,也受到了嚴厲的清剿,不然這幾個月以劉太后的性子,著實很難安份得下來。
「回娘娘的話,是皇后求見。」朱嬤嬤乃是劉太后的心腹,亦是劉太后最信任的嬤嬤,她在這慈寧宮中相當的有臉面,饒是後宮中的一些嬪妃,那也極少有敢給她臉色瞧的人。
慣會察言觀色的朱嬤嬤,她對劉太後跟龐皇后的關係,那是心如明鏡的,因此她非常明白應該跟龐皇后保持怎樣的距離,那樣她才不會惹劉太後生氣,她的地位才會越發穩固。
雖說她也收了龐皇后不少的好處,也時不時遞一點兒消息給龐皇后,但朱嬤嬤清楚的知道誰才是她真正的主子,遂,劉太后才會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否則這個老貨也沒命活到今天。
「可知她為何而來?」
「這個奴婢不知。」
「哦。」尾音微微上揚,與劉太后平時說話的語氣並無什麼二樣,熟悉她的朱嬤嬤卻斗然驚出一身的冷汗,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奴婢…奴婢有意識的試探了一兩句,可可…可皇后的嘴巴緊得很,什麼有用的消息都沒有透露。」心驚膽戰的摸了摸袖口裡的荷包,朱嬤嬤暗罵自己不該太貪心,皇後娘娘給的好處此時就如燙手的山芋似的,讓她恨不得轉過背就給扔掉。
「晾一晾她。」
抹了抹腦門上的冷汗,朱嬤嬤想著龐皇后交待她的話,保養得非常不錯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左右權衡了一下,她到底還是選擇了忽略龐皇后,遂恭敬的回話道:「是,娘娘,奴婢這便去傳話。」
「等等。」
已經轉身準備離開佛堂的朱嬤嬤聞聲腳步猛地的一頓,那顆心是忽上忽下的,整個手心都被汗打濕了,「奴婢在,請娘娘吩咐。」
「把她給哀家請到偏殿吧!」
「是。」
一直在慈寧宮外等候著的龐皇后,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臉上的表情也是越來越難看,一口銀牙險些都給咬破了。
該死的老妖婆,有什麼臭架子可擺的,若不是…若不是…哼,臭老妖婆咱們走著瞧。
「娘娘,您到轎輦里坐著歇歇,奴婢再去問問可好?」
「成,你趕緊去給本宮問問。」見與不見也就一句話的事情,龐皇后量那個朱嬤嬤也不敢對她陽奉陰為。
「娘娘您消消氣,為某些人可是不值當的。」
「嗯。」聽了王嬤嬤的安撫,龐皇后按捺住心中的狂躁,她拖著長長的裙擺坐回轎輦里,大宮女含冬曼霜極有眼力勁的上前,一個貼心的遞上茶水給龐皇后解渴,一個乖順的跪到龐皇後腳邊替她按摩雙腿。
「哎喲——」
慈寧宮宮門一開,從裡面出來的朱嬤嬤跟正準備進去的王嬤嬤撞成一團,兩人一個捂著下巴一個捂著腦門痛叫出聲,各自連連往後退了數步,若非身後有宮女扶著,鐵定摔個四腳朝天。
「哎喲,你……」常年跟隨在龐皇後身邊的王嬤嬤也是個狠的,捂著下巴剛想開罵的時候,發現朱嬤嬤正捂著下巴,被身後兩個粉衣宮女扶著,到了嗓子眼的話她又咽了回去,別提有多憋屈了。
朱嬤嬤也被撞得狠,痛得狠了,不過俗話說得好,打狗還得看主人不是,對方既是王嬤嬤,她這心裡的火氣就得壓下去。
「奴婢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朱嬤嬤請起。」
「奴婢謝皇後娘娘。」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將面子都做得全全的,朱嬤嬤這才又道:「太後娘娘近幾個月來每日都在小佛堂里念經頌佛,適才奴婢進去稟報,太後娘娘請皇後娘娘到偏殿稍坐,娘娘她換身衣裳就來。」
有了這麼個解釋,朱嬤嬤算是撇清了她為何讓龐皇后等了這麼長時間的原因,倒真是一個處事極圓滑之人。龐皇后不傻,她看出了這一點卻是什麼都沒說,畢竟近幾個月皇太后閉宮禮佛一事,早就不是什麼秘密,皇上來了都要吃閉門羹的,又何況是她這個皇后。
「朱嬤嬤前面領路吧。」
「奴婢省得,皇後娘娘這邊請。」進了慈寧宮的宮門,龐皇后坐上朱嬤嬤安排好的軟轎,一路抬著去偏殿。
走在軟轎旁伺候的朱嬤嬤想著她畢竟收了龐皇后的好處,雖然不能給龐皇后想知道的,不過她卻可以賣一兩個人情給龐皇后,順便提點一下她近來劉太后的喜惡,以便她心裡有個準備。
聽著朱嬤嬤在耳旁的低語,龐皇后笑得雍容又端莊,艷麗而精緻的妝容就如御花園裡正在盛放的牡丹花,帶著花中之王的霸氣與目空一切,她眯起狹長的鳳眼,眸底的冰冷與狠毒無人知曉。
總有一天,在這後宮之中,再不會有人能夠凌駕於她之上。
「皇後娘娘請稍坐片刻,品上一杯熱茶暖暖身子,奴婢這便去請太後娘娘過來。」
「嗯。」淡淡的頷了頷首,龐皇後端起茶杯開始喝茶,朱嬤嬤則是躬著身子退了出去,待退到偏殿外她才站直了身子,拍著胸口吐出幾口濁氣,只覺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不過兩三個月不見,這皇後娘娘怎麼感覺越來越恐怖了,尤其是她身上那種無形的氣勢,幾乎壓得朱嬤嬤喘不過氣來,被她盯著的時候,不免有種被太後娘娘盯上的感覺。
這…這這太詭異了。
「娘娘,這個朱……」
沒等王嬤嬤的抱怨出口,她便接收到了龐皇后目光凌厲的瞪視,雖然那目光只落到她的身上不過一秒,卻是嚇得她臉色猛地一白,接著就後退幾步安安份份的站到龐皇后的身後,心跳如雷,冷汗直下。
她怎麼就忘了這裡不是坤寧宮而是慈寧宮,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她的主子,若是她的抱怨傳進了皇太后的耳朵里,那她就算不死,後半輩子怕也難有難路了。
半個時辰之後,劉太后僅是穿著一襲絳紅色的常服,由著田嬤嬤攙扶著,身後領著大宮女元香和初夏就走進了偏殿,而朱嬤嬤則是被安排在了殿外伺候,這讓得龐皇后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
「臣妾給母后請安,母后金安萬福。」初入宮之時,龐皇后對劉太后這個姨母可是相當尊重的,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有些東西也都發生了改變,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皇後起吧。」
「臣妾謝母后。」起身上前從田嬤嬤的手裡接過劉太后的手,然後便由她扶著劉太后坐到主位之上,甭管從哪一個角度看,此時此刻的龐皇后,那可都是一個沒得挑的好皇后,好兒媳。
劉太后眸光閃了閃,不動聲色的打量龐皇后,沒有拂了她的好意,就這麼任由她在她的身邊伺候,好半晌后才幽幽的開口道:「這段日子哀家醉心於佛學,身子也欠佳,便閉了宮門免了後宮眾嬪妃的請安,聽聞皇后也過來了幾次?」
跟聰明人說話,只需開一個頭就好,說得多了反而無趣,龐皇後端庄嫻雅的笑了笑,「臣妾聽聞母後身體欠佳,故而前來請了幾次安,卻都沒能見到母后的面,實在是臣妾的不孝。」
「經過這段日子的休養,哀家的身體已無大礙,皇后也不必再記掛於心。」她雖不出這慈寧宮的宮門,外面發生的事情卻沒有一件能逃得過她的眼睛,否則她也不可能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
「母后的教誨臣妾銘記於心。」
看著如此乖順的龐皇后,劉太后嘴角一抽,長長的護甲在膝蓋上留下長長的一道刮痕,她似笑非笑的道:「你我姨侄倆說話也不必這般客套,皇后就說說今日的來意吧。」
「瑤兒不知何處得罪了姨母,讓得姨母與瑤兒疏遠了起來,今日瑤兒誠心向姨母道歉,還望姨母原諒瑤兒年紀小不懂事,若姨母仍是心中不痛快,瑤兒認打認罵也認罰。」
龐皇后對著劉太后說出這樣一番話,那姿態可是擺得低得不能再低,配上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劉太后就是心中有想法也不能實施。
不然這要傳了出去,她這個太后的名聲就有得讓人編排了,龐皇后這招置之死地而生用得妙極。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傻話,眼下雖已是夏初,但地上到底還是涼,趕緊起來說話,姨母何時生你的氣,又何時疏遠你了。」人生如戲,全靠演技,既然龐皇后要演,劉太后也樂意奉陪。
至於誰會笑得最後,她們騎驢看唱本,各憑本事。
「可是……」
「聰慧如你,難道看不明白哀家近幾個月來做的這一切是為了什麼?那楚宣王世子每次出現在星殞城就必定會有一幫人落馬,就必定鬧得前朝後宮不得安寧,這次便是他走了,也沒能擺脫那樣的命運,哀家這麼做的苦心瑤兒就沒有細想過原由么?」
假亦真時真亦假,真亦假時假亦真,劉太后這番話說得有真有假,半真半假,饒是龐皇后早有準備,一時間也摸不透這個老太婆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謀划什麼。
難不成她這次又要被牽著鼻子走?
「好了,皇后若是沒想明白,不如就抽時間召見一下你的父親或者是你的母親,問問他們便清楚了。」
「是,姨母。」
「行啦,眼下後宮中雖平靜了許多,不過也不乏暗處有監視的眼線,瑤兒你若無事就儘早回宮去,待哀家安排好一切,自會大開慈寧宮的宮門召見後宮眾妃嬪的。」
「姨母,瑤兒今天來此是有要事向姨母稟報的。」
難道看到龐皇后這般嚴肅謹慎的模樣,劉太后一雙眼角上挑的眸子微微半眯起,嗓音沉了沉,道:「何事?」
她跟太師府的交易完全都是建立在各自的利益之上,她的那個好姐夫,好妹妹,從來都是防著她的,若她這個太后不能為他們謀取利益,那麼他們也不會為她做事。
龐皇后初入宮時還會事事順著她,在她面前就像一隻沒有爪的小貓一樣,可羽翼漸豐之後,不也露出了她的本來面目?
她劉清鳳早已經不是十七八歲二十齣頭的小姑娘了,常年浸染在這個人吃人的後宮之中,什麼陰謀詭計,勾心鬥角她沒見過,就龐皇后如今在她面前玩弄的手段,不過都是她玩剩的。
「文武雙玉環出世了。」為了從相府內探聽出這個消息,可是費了她父親好些心力。
而龐皇后在宮中也仔細打聽過了,相府的那個小賤蹄子上次進宮,在御書房呆那麼長時間,只怕就是將文武雙玉環呈給了皇上。
想她所生的公主都沒有那麼尊貴的封號,更沒有封地,憑什麼溫宓妃那個賤蹄子,她怎麼配擁有那些連她金尊玉貴的女兒都沒有的東西,最最讓龐皇后惱恨的是,連她都沒有權利私自調動軍隊,可溫宓妃卻是可以,而且還是皇上給的特權。
哪怕是太子私自調動軍隊都不行,憑什麼她一個丫頭片子就可以私自調動軍隊,還一點罰都不會受。
從來沒有哪一刻,龐皇后想要將相府溫氏一脈連誅九族,雞犬不留。
「消息可靠嗎?」
相府默認,由皇上在文武百官面前承諾的三月之期,如若相府拿不出文武雙玉環,那麼…眼下看來一切早有註定,爭是爭不過的。
罷了,看來她的計劃想要實施下去必須改個時機了,能忍者方才能成就大事,多幾個月的時間她還等得起。
原本以為楚宣王世子走了,溫宓妃那個礙眼的黃毛小丫頭也去了江南,她靜待多時的時機就到了,沒曾想文武雙玉環竟然出世了。
既然天時,地利,人和,她劉清鳳一個都不佔,罷罷罷,由著旁人去鬧,她靜觀其變,安然看戲又有何妨。
「非常可靠。」
「文武雙玉環出世是大事,而這文武雙玉環出在我金鳳國更是天大的好事,瑤兒遞消息回太師府時,不妨也傳一句哀家的話過去。」
「姨母請說。」
「暫時莫要再打相府的主意,尤其是相府那三位公子。」她今日若是不說這樣的話,指不定龐太師還真不會出手,可她既然說了,那……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劉太后也想讓某些人吃點兒苦頭,受點兒教訓,以免他們忘了到底是誰給了他們如今的榮耀。
「瑤兒謹記姨母的話。」
「聽聞相府那個丫頭去了江南?」
「回姨母的話,那小賤丫頭的確是去了江南,堂堂的正一品郡主當著不舒服,偏要去做低賤的商人。」無論何時只要一想到宓妃,龐皇后就恨得牙根直癢,心氣兒是怎麼都不順暢。
「確定她是去了江南,而不是玩了一出障眼法?」
「姨母放心,那賤丫頭就在去江南的路上,而且我們的人多方打探,她為了去江南已經準備很長時間了,短時間內怕是不會回到星殞城。」
阿嚏——
此時遠在幻海之上的宓妃揉著鼻子,美眸里掠過一道冷光,丫的,究竟哪個混蛋在罵她。
倘若她知道某皇后對她的稱呼,三句離不開一個『賤』字,相信很快她會讓某皇后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跟這個『賤』字結下不解之緣的。
「瑤兒你怎麼了?」
有那麼一瞬間,龐皇后只覺自己彷彿掉進了冰窟窿一般,那種陰冷猶如被幽靈盯上的感覺,讓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環住自己的手臂,猛地聽到劉太后的聲音她醒過神來,哆嗦道:「沒…沒,姨母瑤兒沒事。」
「相府那丫頭不簡單,讓你父親對她多注意一些,哀家坐了這麼會兒身子也乏了,瑤兒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是,那臣妾就跪安了。」
劉太后朝著向她福身行禮的龐皇后抬了抬手,便伸手讓田嬤嬤撫著她出了偏殿,「回宮。」
「是。」
……。
御書房
「皇上。」
「何事?」
黑衣暗衛悄無聲息的,猶如憑空出現在御書房,他單膝跪地,聲音低沉卻無比恭敬的道:「皇后自安平和樂郡主進宮之日至今,來回傳遞消息去太師府總共七次。」
「可有截獲。」
「回皇上,有。」
「呈上來。」
快速的將那些消息看過一遍,宣帝捏了捏眉心,冷聲道:「今日她都做了些什麼?」
「回皇上,皇後去慈寧宮見了太后。」
「哦,那太后可有見她。」
「回皇上,太後跟皇后在偏殿密談了近一個時辰。」他們都是忠於宣帝的暗衛,可慈寧宮自有劉太后培養出來的暗衛,他們可以在外圍監視,但卻不能靠得太近,否則容易暴露目標。
「下去吧。」
「是。」
看來宓妃丫頭一走,他的母后怕是又要不安份起來,她怎麼就見不得他這個兒子過一天安穩日子呢?
宣帝嗤笑一聲,黑眸里滿是落寂與幽深。
也不知他的手在御案上觸動了什麼機關,從御案下彈跳出一個精緻的盒子,待得宣帝將其打開,裡面赫然就是宓妃離開前帶入宮中交到他手中的文武雙玉環。
凝神看著這枚玉佩,宣帝的思緒不由得就回到了宓妃進宮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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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昨天停電一天,今天來電也晚,蕁說的小劇場只有明天補上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