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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孽病王娶啞妃 - 【V086】一點一步進駐你心字體大小: A+
     

    「世子就在馬車上,溫小姐請。」無悲對宓妃的態度那可是相當的恭敬,指不定這姑娘以後就是他們的世子妃,面子是要大大給的,哪怕就是有討好之嫌,他也認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可從未見過他家世子爺對誰這般上過心,要說世子對宓妃沒有那個意思,真真是打死無悲他都不相信。

    別說他瞧出來了,就連無喜那個木頭心裡都跟明鏡似的,昨個兒對待宓妃的態度,比起賞梅宴后宓妃在梨花小築醒來時的態度,雖說不是天壤之別,但也絕對是恭敬了很多,至少說話不再那麼夾槍帶棍了。

    老話兒說得好,兩個人相愛,誰先愛上誰,誰對誰就遷就一些,包容一些,更在意一些。

    旁人或許不知道世子爺為何一再對宓妃另眼相待,他們這些個近身伺候世子爺的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在人家溫小姐尚未對男女之情開竅之時,他們家世子爺就一頭栽了下去,深陷其中而不得自拔,否則以他們家世子爺的心性,不會一再謀算著怎麼才能靠近宓妃,親近宓妃。

    他既擔心自己表現得太明顯,將宓妃嚇跑,卻又擔心自己什麼都不做,她會與他形同陌路,只當他是一個點頭之交。

    陌殤已然認定宓妃這個女人,又將其納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那麼不管用什麼樣的手段,擺弄怎樣的陰謀陽謀,他所心心念念謀求的,無非單單一個宓妃而已。

    「小姐。」

    看著不安且有些焦躁的紅袖,宓妃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安心,抿了抿粉色的唇瓣,道:「無事,你且就在這裡候著。」

    「是。」

    放眼整個星殞城,甚至是整個金鳳國,如眼前這般華麗奢侈的紫檀木馬車,又能有幾個坐得起,有膽坐。

    看到這輛馬車的時候,紅袖就知曉了車內那人的身份,不曾想竟然會是楚宣王世子。

    陌殤在賞梅宴上救過宓妃,因此紅袖對陌殤是發自內心感激的,以前她不曾見過無悲,故而之前滿心防備。

    確定對方身份之後,紅袖反而安心了不少,誰能有可能害宓妃,便她卻始終相府,楚宣王世子不會是小姐的敵人。

    這種理所當然的感覺與認定,不禁讓紅袖怔愣當場,傻傻的好半晌才把微張的嘴巴閉上。

    活見了鬼了,紅袖學著宓妃的模樣,懊惱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小姐跟楚宣王世子貌似也不搭啊?

    不是她看不上陌殤,相反陌殤是個非常好的男人,無論哪一個方面都是完美的,跟她家小姐站在一起那就是天造的一對,地造的一雙,怎麼看怎麼養眼,怎麼看就怎麼般配。

    只是在紅袖看來,像她家小姐這樣的女人值得這世間最好的男兒,無奈楚宣王世子哪裡都好,偏偏就是沒有一個健康強壯的身體,如此,她家小姐跟他自然是沒有可能的。

    除非…除非她家小姐能治得好楚宣王世子,讓他跟本常人一樣。

    「我家世子爺溫柔親和,不會吃了你家小姐的。」無悲瞪了紅袖一眼,滿不在乎的說道。

    也不知是不是宓妃的錯覺還是她太敏感,她怎麼覺得從無悲嘴裡吐出來的那個『吃』字,帶著某種詭異的色彩呢?

    抬眸再看無悲之時,他正與紅袖大眼瞪小眼,暗中較著勁兒,誰也不服誰,誰也不肯後退半步,非要爭出一個輸與贏的架勢。

    一番無聲的較量下來,無悲覺得自己手癢了想打架了,紅袖覺得自己手也癢,但她卻是想要揍人了,於是轉頭望向宓妃,嚴肅的道:「小姐,我可不可以揍他。」

    「就憑你還想揍我,還不知道咱們究竟誰揍誰呢?」無悲知道不能小瞧了紅袖,否則他很可能落個慘敗的下場。

    其實當他察覺到紅袖的武功跟他或許正處於伯仲之間的那一刻,他就想要跟紅袖較量較量,一則是他難得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不打一架心裡不痛快;二則他也想替自家世子爺試試宓妃手底下人的深淺,以便他家世子做出最正常的決斷。

    當然,他家世子圖謀的不是江山權勢,僅僅只是溫小姐而已。

    「姑奶奶揍的就是你。」宓妃沒有點頭,紅袖縱使怒極想要出手教訓無悲卻也隱忍著,她沒有忘記宓妃的那些教導。

    「你們要打架到那邊去。」

    宓妃話音剛落,紅袖便先發制人的出手了,無悲亦是反應迅速的接招,很快兩人就纏鬥在了一起,越打越遠,越打越遠……

    雖然招招又快又狠,好在兩人理智慧尚在,都沒有想弄死對方的心思,但這一架打下來,皮外傷定是免不了的。

    「你還不過去當裁判!」水眸掃過駕車的無喜,細長的手指指了指旁邊兒空地上,忽上忽下的兩道人影。

    「多謝溫小姐成全,世子爺這便交給溫小姐照顧了。」說完,無喜一溜煙兒的消失在宓妃的視線里,幾道殘影過後他停了下來,尋了一個視野極佳的位置觀看無悲與紅袖的對戰。

    事情發展到這裡,如果宓妃還不明白陌殤壓根沒犯病,甚至有可能是故意在這裡等她的,那她可真是又蠢又笨,前世都白活了。

    只是這男人還能任性幼稚一點么?

    可惡,害她白擔心一場。

    想到這裡宓妃整張小臉都陰沉了下來,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最是討厭欺騙。

    任何膽敢欺騙她的人,她都不會放過。

    「咳咳…咳…」馬車內,陌殤似是察覺到宓妃情緒的變化,一著急就咳嗽了起來,一咳就又開始控制不住。

    胸口鈍痛,血氣翻湧,嘴裡湧上腥甜之氣,不禁讓得陌殤眉間那點硃砂都黯然失了色,不復往日的鮮紅欲滴。

    哎——

    打定主意轉身要邁步離開的宓妃,聽到這咳嗽聲,腳步不由自主便停了下來,她悠悠的嘆了一口氣,黑著臉終是沒能再邁出去一步。

    該死的,這男人天生就是來克她的么,為何就是對他狠不下心腸。

    踩著凳子踏上馬車,宓妃推開雕刻花鳥圖案的車門,沉著臉走了進去。

    上一次,便是無悲用這輛馬車送她回的相府,不過她當時心裡想著事情又很著急,腦子亂得都運轉不過來,根本就沒有心思留意這輛馬車的內部結構。

    此時才發現,楚宣王世子果真是個有錢的,也的確是個會享受的。

    但凡陌殤出行,必定乘坐這輛馬車,整輛馬車從外面看通體為紫色,做工極其的講究且精緻,華麗奢侈與低調內斂相融合的風格,很是大氣雍容,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能坐的。

    車廂里很是寬敞明亮,地上鋪著厚厚的白色絨毯,左邊窗口安置著一張舒服的軟榻,右邊的窗口則是擺放著一張藍田玉製成的貴妃躺椅,多寶格與書架相映成輝,其他一應用具應有盡有,彷彿這便是一個可移動的起居室,極盡奢華之能。

    後面車壁的旁邊開了一道精緻的小木門,宓妃猜想那裡面應該是洗漱的地方,除此之外,但凡她能想到的,就沒有在這馬車裡找不到的。

    這樣的馬車,即便是宓妃看了,頓時也生出一股想要據為己用的衝動。

    如若駕著這樣一輛馬車出去遊玩,真就是想停在哪裡就停在哪裡,想在哪裡住一晚就在哪裡住一晚,絲毫不用擔心吃不好睡不好,這馬車的功能堪比一套小型的房子。

    「咳咳…」看到宓妃,陌殤的眸光亮了亮,慘白的臉上卻是帶著愉悅的,溫柔的淺笑。

    他的眸光很乾凈清澈,溫溫柔柔的,暖如三月春風,他就這麼凝望著宓妃,看似溫柔親和,卻是帶著不容拒絕的霸道,偏又令人無法對他真的生起氣來。

    「怎麼就沒咳死你。」嘴裡低咒著,宓妃還是沒忍住向他走了過去。

    「你就那麼想我死。」陌殤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擦了擦嘴角將一方雪白的手帕隨手扔進香爐里,不過眨眼之間就化為灰燼,他的聲音依舊溫潤淳厚,卻是聽不出半點情緒。

    換在昨天以前,死就死吧,反正他孑然一生,又了無牽挂,死之於他也算一處解脫,再也不用忍受病痛的折磨。

    可就在昨天,陌殤就不想死了,他想活著,想要每天都看到宓妃,或許因為心中有了牽挂的人,他覺得自己變得有生氣,有活力了。

    為了宓妃,他願與天一搏。

    若勝,他能伴宓妃一生一世,相偕到白頭;若敗,他亦了無遺憾,至少在他死後,還能保她一世無憂。

    怎麼算,他都不吃虧。

    「你明知道自己的身體還尚未恢復,不在梨花小築呆著出來亂跑什麼。」冷著臉拉過陌殤的手,宓妃坐在榻邊替他診脈,片刻后,宓妃的眉頭越蹙越緊,臉色很是不好看。

    果然,她之前拿給他的藥丸已經對他的身體不管用了。

    除了重新替他煉製新的葯,還得每日為他行針半時辰方能暫時緩解他的病情,若想控制病情的蔓延,她還得另謀新的出路。

    揉了揉隱隱發疼的額角,宓妃雙眉緊鎖,臉色凝重。

    「別蹙眉。」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自從賞梅宴那日他強行運功將宓妃從那火海里抱出來之後,他的身體就在向他嚴重的抗議了。

    這幾次病發,他也的確是吃足了苦頭,可這又如何,自出娘胎他哪一日不是這麼過的,疼與痛他亦是早就麻木了,沒有感覺了。

    「換手。」宓妃沒有搭理他,沒抬頭垂著眸子惡聲惡氣的沖他吼,動作更是粗魯,似在發泄著什麼。

    「我沒事。」黑亮的雙眸定定的望著宓妃,在她惡劣的語氣里,卻是感覺到難能可貴的淡淡的關心,陌殤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從善如流的將自己的右手伸向宓妃,而他的左手略有遲疑但仍堅定不移的撫向宓妃的眉頭,聲似玉珠落玉盤,「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這殘破身體里病痛的折磨,習慣一個人默默的獨自忍受痛苦,習慣暫時穩定病情后,無言的舔舐流血的傷口,習慣……

    「閉嘴。」突然,宓妃甩開陌殤的手,俏臉冷如寒冰,周身似燃起熊熊怒火,她知道自己氣得不輕。

    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生氣。

    是,在陌殤接連送她兩次貴重物禮物之後,她對他心生感激,覺得自己欠了他的人情,無論如何都要儘快還了,以免跟他越發的牽扯不清。

    然而,就因她一時的衝動而催發了血焚之術,以至於陌殤為救她而強行運功險些丟了性命,以至於反覆犯病,身體越來越差,可這男人對她沒有一句怨言不說,甚至還溫柔的安撫她,讓得她縱有再多的脾氣,也好像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想氣又氣不起來。

    他因她而變成這般模樣,哪怕是罵她打她怨她,宓妃都會覺得心裡好受一些,可為何在他的鳳眸深處,她看到的是一個滿滿的清晰的她,那眸光太過清明,太過耀眼,太過專註,讓得宓妃不敢直視,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露出紅紅的兩個耳朵。

    她以為,她跟他不會有太多交集的,可偏偏她與他牽扯不斷,甚至是糾纏不清。

    不管她是抗拒也好,躲避也罷,不可否認的一點是,陌殤之於宓妃而言是特別的,跟別人不一樣的。

    「你如何會來這裡?」彆扭的躲開陌殤輕撫她眉頭的帶著暖意的修長手指,宓妃臉頰微微泛起紅暈,如玉般精緻的小臉煞是好看,清純之中帶著絲絲嫵媚,是最吸引男人的姿態。

    千萬別告訴她,他是呆在別院里太悶出來散步的,梨花小築在城東,這裡是城北,完全就是兩個不同的方向,誰散步走這麼遠?

    「我想見你。」

    他想見她,可他知道她不太想見他,若無必要這個丫頭會一直躲著他,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也知道她還會出現在他的別院,哪怕只是為了拿回青靈神針,順便再送給他新的葯,以緩解他的病痛,一點一點還他的人情。

    事實上,陌殤將宓妃那點兒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即便心裡明白可他還是不高興她把他們之間的界線劃得太清,那種感覺讓他有些抓狂,卻也只得忍著。

    他的人時時刻刻的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每天她在哪裡,又在做什麼,他都了如指掌心如明鏡,當他看到紅袖去買馬,便吩咐無悲無喜將馬車趕出了城,然後再這裡等她。

    或許他的想法,他的舉動很幼稚很可笑,但他的確就是那麼想的,他要與她一次又一次的相遇,讓她一次又一次的將他記住,哪怕是刻意安排的,他也定要一步一步走進她的心裡。

    原本陌殤想說他是呆在別院太悶,想出來走走透透氣的,不過想到這丫頭似乎極其厭惡別人欺騙她,於是到嘴邊的話他又咽了回去。

    既然不能撒謊,那他便直言好了,更何況他是真的想她,恨不得每天睜開眼都能看到她,更恨不得將她拐到別院里去。

    想見她?

    宓妃抬眸對上陌殤的眼,那沉靜如水的眸子卻讓她覺得炙熱燙滾如火,那一剎那,心跳彷彿都驟然停止了跳動,讓她的臉很快變燃起了紅雲。

    「我。我跟你不熟。」就算她跟他熟,那也是大夫跟病人的關係,不會是其他的關係。

    「現在不熟沒關係,以後就會熟了。」陌殤笑得溫柔,那眼神是誓在必得的堅定。

    既是他認定的小丫頭,他又如何會她給跑了。

    「誰要跟你熟了,神經病。」

    「我想跟你熟。」

    看著宓妃又羞又惱卻又拿他沒有辦法的模樣,陌殤壞心眼的竟然覺得心情很好,非常好,就連身體的不適都被他給瞬間遺忘了。

    她若能陪在他的身邊,那該多好。

    只是這丫頭對什麼事情都很精明,偏偏在對待自己感情這件事情上,很遲鈍,非常遲鈍,讓得陌殤很是無奈。

    「給你的那藥丸服用一顆已經不頂用,你且服用兩顆試試,待我重新配製新的藥丸,那葯你再停不遲。」

    「好。」

    「既然你已無大礙,我還有事,你…你早些回去。」

    「我不想回去。」

    「那是你的自由。」她又不是陌殤的誰誰誰,沒有限制他的那個權利。

    愛去哪裡去哪裡,用不著跟她報備。

    「阿宓。」她的爹娘兄長親人都喚她妃兒,為了區別他與他們的不同,陌殤決定要有一個對宓妃的專屬稱呼。

    想了很多個的他,唯獨對『阿宓』這個昵稱最為滿意。

    「什…什麼,你叫我什麼?」宓妃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有種自己產生幻聽了的感覺。

    阿宓?

    誰許他叫的,雞皮疙瘩瞬間爬滿她的全身,心裡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似惱似怒隱隱還帶著幾分異樣的欣喜與雀躍。

    那什麼,宓妃覺得自己病得不輕,甚至已經相當嚴重了。

    「阿宓,只許我一個人這麼叫哦。」陌殤迎視著宓妃的目光,回答得很堅定,很認真,彷彿他正在做一件極其虔誠的事情。

    「我不許。」

    聞言,陌殤臉上溫柔的笑意仍在,輕抿著唇角,道:「為何?」

    那模樣,似乎要是宓妃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就仍會阿宓阿宓的喚她一樣。

    「沒有為何,反正你就是不許那麼叫我。」宓妃有些羞惱的低吼出聲,那麼親密的稱呼,他這麼喚她真的沒有問題嗎?

    她跟他明明沒什麼,怎麼搞得她跟他有什麼似的,真是讓她頭疼。

    「我喜歡那麼叫你。」

    「我不喜歡。」

    「你喜歡的。」他若不是對她太在意,絲毫不錯放她的每一個表情,陌殤或許也發現不了宓妃眸底那一閃而逝的淺笑,以及她僅是僵了一下就恢復過來的身體。

    那笑,轉瞬即逝,可他看得分明。

    原來這丫頭對他並非完全不在意,旁的暫且不談,只要她的眼中有他,那他便有堅持下去的無限動力。

    「你又不是我,憑什麼說我喜歡。」自以為是的臭男人,宓妃黑著臉沖他吼,真想拿什麼東西砸他一臉。

    「反正我就是知道你喜歡,阿宓阿宓阿宓…」一遍又一遍反覆呢喃著她的名,陌殤禁不住滿心的歡喜,快樂原是如此的簡單,而他又是如此的容易滿足。

    看著陌殤那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宓妃怒,水袖中的手握了又松,鬆了又握,她覺得她的威嚴受到了挑釁,這是前世從未有過的。

    「閉嘴。」

    「不要。」陌殤眸光閃了閃,他能感覺到宓妃動了怒,從她周身氣息的變化就能察覺得到,但為了更深入的了解宓妃,他不得不冒險試探她的底線,「我喜歡這麼喚你,不過一個稱呼而已,阿宓又何必這般計較。」

    宓妃被陌殤後面一句話噎得紅了臉,差點兒岔了氣。

    這男人,臉皮怎的這麼厚。

    「阿宓可是生氣了。」

    撫了撫額,宓妃再三深呼吸,然後告訴自己轉身,打開車門,再走下馬車,否則她真的很怕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暴打陌殤一頓。

    「阿宓…」沒等陌殤把話說完,眼見宓妃轉身就要走,陌殤想也沒想就伸手欲拉住宓妃,喊道:「別走。」

    結果陌殤太著急,又沒控制好力道,宓妃也沒有準備,被他往後一拉,腳步就往後退,一前一後慣性使然,陌殤的身體向前傾,宓妃的身體向後倒,結果就是陌殤伸手從後面環抱住了宓妃,將她整個人都圈在了懷裡。

    意外如此美好,陌殤心裡高興壞了,面上卻是不顯分毫,關心的道:「阿宓,你有沒有被撞到哪裡?」

    他是天生體弱,常年都要服藥的藥罐子沒錯,可他的身體卻並不病弱,宓妃柔軟的身子撞在他的懷裡,疼是一定的。

    將她抱入懷裡的那一刻,陌殤從未有過的滿足,只覺自己之前竟然還想著放手,她既以住進他的心裡,又如何還能再放得了。

    「放開。」宓妃咬牙,深深的覺得自己今個兒出門鐵定是沒看黃曆,不然怎的這般倒霉,遇上誰不好,偏要遇上陌殤。

    這種被陌殤圈在懷裡的感覺,讓她覺得尷尬窘迫的同時,還倍感羞澀。

    真是活見鬼了,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頓時覺得頭好疼。

    「不想放。」將下巴輕輕擱在宓妃的肩頭,陌殤搖了搖頭,抱著她的感覺如此美好,他怎捨得放開她。

    「你信不信我殺了你。」該死的男人,一再觸犯她的底線,真要想死她不介意成全他。

    「我信。」

    「你…」

    「阿宓如果答應我別走的話,我就放開你,不然我還這麼抱著。」

    「你想死。」她走與不走,留與不留,豈能允許他人要求與威脅。

    「反正我也是活不長久的人,阿宓能給我一個痛快也是好的。」陌殤毫不懷疑宓妃會要他的命,但如果是她想要,給她又有何妨。

    初見,他便知她是一個殺伐果決,行事雷厲風行之人。

    在他尚未進駐她心間之時,她若想要殺他,絕對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但就是這樣的她,讓他牢牢的將她記在了心裡,一念起,便再難相忘。

    「那我成全你。」

    既然那麼想死,她要不成全他,豈非是對他的辜負。

    氣運丹田,內力外放,環抱著宓妃的陌殤被反彈開,宓妃身影一閃已然掠至門邊,伸手就要開門出去。

    噗——

    「陌殤你這個瘋子。」聽到身後的動靜,宓妃扭頭正好看到陌殤倒退回軟榻上,鮮血自他嘴裡噴濺出來的畫面。

    急著退出陌殤懷抱的宓妃,的確沒有用十成的內力逼他退開,畢竟她的目的不是傷他,但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陌殤會完全沒有防禦,那不過三成的力道卻已是足夠傷他。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

    「咳咳…」半趴在榻上,陌殤再次劇烈的咳嗽起來,臉上血色盡褪,白得跟紙一樣。

    「你…你真是氣死我了。」理智告訴宓妃,這是陌殤活該,她應該轉身離開。

    可是看著這樣的陌殤,她的雙腿似有千斤重,怎麼都邁不開步子,甚至情不自禁的朝著陌殤走過去。

    此時此刻,宓妃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男女之情她沒有接觸過,不太懂情愛為何物,但她卻是知道,陌殤之於她不但是特別的,不一樣的,甚至她對他還有別的一些什麼。

    至於那究竟是什麼,她暫時還理不清楚,不過這也引起了她的關注。

    要說,陌殤這次傷得也不算太冤,至少他讓宓妃正視了他的存在。

    如此,他距離宓妃便又近了一步。

    「抱歉…咳。我我並沒有惡意,只是想…」他只是想要留住她,哪怕只是一小會兒都好,有時候陌殤會害怕,會擔心自己控制不住跑去相府找她,屆時,多少會有損她的閨譽。

    「還嫌自己惹的麻煩不夠多,你要再敢說一句話,信不信姑奶奶拔了你的舌頭。」

    「信,我信。」

    「坐著別動。」

    「嗯。」只要她不走,要他乖乖聽話那又有何難。

    當然,他只聽她一個人的話。

    雙手放置於他的身後,宓妃運功替他療傷,不多時宓妃收了手,陌殤的額上已經布滿了層細密的汗珠。

    「給。」

    「阿宓替我擦汗可好,我的手使不上勁兒。」陌殤睜著漆黑如墨的一雙鳳眸望著遞手帕給他的宓妃,表情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彷彿他的手是真的使不上勁兒一樣。

    「自己擦。」

    「我真的沒騙阿宓,我的手真使不上勁兒。」就算使得上他也不會承認,固執的堅持一定要宓妃替他擦。

    難得有親近佳人的機會,他才不要錯過。

    幸好她沒有用全力,也幸好陌殤受的內傷不重,有她替他運功療傷之後,內傷已無大礙,蒼白的臉也稍微好看了一點。

    見他額上的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流,宓妃眸光閃了閃,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男,怎的就連流汗都這麼好看,這麼迷人。

    咳咳…多瞅了幾眼,宓妃暗罵自己花痴,險些受他所惑。

    「阿宓。」宓妃沒有動作,陌殤也不著急,他就用他溫柔清澈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凝望著宓妃,直到她受不了他深情的注視,不得不替他擦汗為止。

    垂眸撇了撇嘴,宓妃捏了捏手帕,笑得三分明媚,七分邪氣,道:「好,我幫你擦汗。」

    「我怕疼,阿宓可得輕點兒。」

    剛邁開步子朝陌殤走過去的宓妃,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她黑著臉湊近陌殤,咬牙切齒的道:「好,你放心,我一定會很溫柔的。」

    「咳咳…」聽著宓妃的話,陌殤不由心底一寒,他是不是把她給惹毛了。

    「你要敢躲,姑奶奶一定咬死你。」

    「不躲不躲。」陌殤連連擺手,第一次迫切想犯病,他一定是腦子被門夾了。

    就算他想躲,宓妃也不會給他機會,兩隻手將手帕抖開,直接往陌殤臉上一蓋,然後兩隻手按在上面一通亂揉亂捏亂擦,甚至還不忘暗中掐了掐,唔,這皮膚,這手感,哪后隔著一層布料,那簡直也太舒服了。

    不是讓她給他擦汗么,擦便擦了,這還真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放眼整個浩瀚大陸,誰敢像她這麼對待天下第一美男的臉啊,她可不就做到了。

    「怎麼樣,舒服了嗎?」等宓妃揉搓夠了,這才用兩根手指提著手帕的一個角從陌殤臉上移開,清晰可見某世子之前蒼白的臉色,經宓妃這麼一折騰,此刻也算是紅光滿面了。

    「阿宓,你好狠。」

    面對陌殤指控的小眼神兒,宓妃選擇視而不見,又不是她主動要幫他擦汗的,活該他自個兒忍著受著。

    自己擦的話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揉了揉自己差不點兒被折騰得變了形的臉,陌殤眼裡蕩漾著璀璨的光華,他想著宓妃在他臉上作亂的一雙小手,一顆心變得異常的柔軟,看向她的那雙眼睛很溫柔,很深情,滿是寵溺。

    只可惜微瞌著眸子的宓妃沒有瞧見,不然鐵定要鬧個大紅臉。

    「你活該。」

    「是是是,我活該,好阿宓可解氣了。」

    「誰說我生氣了。」宓妃嘴硬,扭著頭就是不願看他。

    她更加不會承認,似乎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會鬧情緒,發脾氣,跟他吵跟他鬧,這樣的她雖然讓宓妃有些無措,不過倒是不厭煩,反而覺得更加的真實。

    這個男人之於她,到底哪裡不一樣呢?

    「想什麼那麼出神,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他不怕她躲他,他也不怕她推開他,更不怕她拒絕他,他只要她對他表露出一點點的特別,那麼即便她一步也不肯邁出去,他也願意足足走上一百步,站到她的身邊。

    宓妃看不出來,甚至還不曾察覺到什麼,可他卻是知道有多少男人已經開始在打她的主意,極盡所能的想要討她歡心了。

    從他下定決心那一刻起,他就告訴自己,哪怕宓妃的心裡真的沒有他,那他也會想盡辦法,耍盡手段,各種謀算一點一點融入她的生活里,一步一步住進她的心裡,寵她,縱她,讓她的世界里滿滿的都是他,想逃也逃不掉。

    「我很忙,勞煩世子大人別再鬧了。」被陌殤這麼一鬧,宓妃險些把出門要辦的正事都給忘了,不由狠狠的瞪了他兩眼。

    仙女湖附近那一塊地,她非要弄到手不可,若有可能的話,就連仙女湖宓妃也想要。

    「阿宓可是瞧上仙女湖附近那塊地了。」但凡她想得到的,他都會幫她,絕無二話。

    聞言,宓妃扭頭瞪大了雙眼,身體微僵呆愣的望著陌殤,這男人會讀心術么,怎麼她想什麼他都知道?

    她的確是有吩咐紅袖留意星殞城四個城門外的土地,但她沒有告訴紅袖自己要做什麼,就算陌殤有派人暗中調查跟蹤她的人,也不應該知道她想要什麼才對。

    「呵呵。」溫柔的輕笑出聲,陌殤屈指輕輕颳了一下宓妃透挺的鼻子,黑眸滿是寵溺,直瞧得宓妃紅了臉,又很是有些不甘心,惱怒的道:「笑什麼笑,你再敢派人跟蹤監視我,我就把那些人全都殺了。」

    「我沒有監視你。」

    「哼。」

    「阿宓不相信。」

    「你是我誰啊,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他是她的誰么?

    他早晚會讓她知道他是她的誰,至於現在,不著急,不著急。

    「機會只有一次,那塊地,阿宓只說想要還是不想要。」

    宓妃看了看他,見他只是笑望著她,心裡帶著幾分扭捏,最後還是點頭道:「想要。」

    送上門的東西,不要白不要,她正愁就算看中這塊地也不容易買到手,既然陌殤有辦法,她幹嘛要拒絕。

    更何況,她今天被陌殤戲弄了一回,不讓他付點兒利息怎麼可以,那豈非不符合她的風格。

    對,就是這樣的。

    「我可以幫阿宓買到這塊地,但卻不會幫阿宓付錢哦。」陌殤笑笑,他倒是想直接買了,然後送給宓妃,可他知道這丫頭不會要,

    為了不讓她覺得彆扭和為難,這話他就主動說了出來。

    「當然,本小姐像是缺銀子的人么。」

    「阿宓不缺,一點兒都不缺。」這才剛坑了琉璃,北狼,夢籮三國那麼多的黃金,她自是不缺那點兒買地的銀錢。

    聽出陌殤話里的幾分打趣和戲謔,宓妃真想掐他,狠狠的掐他,於是決定給他出道難題,不懷好意的道:「我想將我院子剩下的黃金神不知鬼不覺的運到清鏡城去,你能做到嗎?」

    東西太多,目標太大,對此宓妃真的很頭疼,她的手上沒有那麼的人能用,總不能用府中的侍衛,更不能讓爹爹安排暗衛押送,說來容易做起來就太難了。

    以這男人的本事,別人會猜測她院子里的藏著的秘密,但他肯定是心如明鏡的,因此,宓妃也不避諱在陌殤面前談到那些黃金。

    「能。」

    「什麼時候?」他既然敢說,宓妃雖然吃驚,但卻並不懷疑什麼。

    「阿宓就不擔心我會吞了你的銀子。」

    「就我那點兒小錢,哪裡能入得了你的眼,隨隨便便拍爛的一張桌子都是玉石做的,你丫的別的沒有,就是銀子多得燒都燒不完…」

    越往下聽,陌殤的嘴角就抽搐得越厲害,他真有她說的那麼貪財么?

    「哎,怎麼說著說著就跑題了,你跟我扯那麼遠做什麼。」

    陌殤這次不但嘴角在抽,就連眼角都忍不住抽了抽,他只說了一句,其餘的都是她在說好伐,而且他在她眼裡就是一個有錢多得沒地兒花的貨兒?

    想想他就胃疼,是氣的。

    「我跟爹娘還有哥哥都說了,今晚先想辦法將東西轉移到城外的莊子里,既然你要幫忙的話,這道程序咱主省了,可以直接送往清鏡城的別院。」

    早知如此,宓妃真該讓這批黃金留在宮裡的,反正皇上不也封她做郡主了么,進出宮還是很自由的。

    「不用擔心,我讓一支獵雲騎晚上到相府聽你指揮,至於相府周圍那些眼線,我也會幫你解決的。」不忍見她緊鎖眉頭,困擾她的事情,他自當一一替她解決。

    他的丫頭,好強可以,但絕不能累著了。

    「你…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幫著我?」

    「阿宓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窘迫的推開湊近她的這張人神共憤,似妖魔又似謫仙般的臉,宓妃抿唇搖頭,「什麼真的假的,我不懂。」

    「現在不懂沒關係,以後慢慢就會懂的,我等得起。」

    灼熱的目光似火焰般燙人,宓妃整個人顫了顫,在他那樣的目光下心跳都亂了節奏,她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垂眸不語。

    「阿宓今日可否也替我扎針,總覺得胸口壓著一口氣,連呼吸都覺得悶悶的難受。」逼得太緊反而會適得其反的道理陌殤懂,既然宓妃的心裡已經投下了他的影子,那麼他就再耐著性子等一等,總會等到她的回應。

    如果她對他一點都沒有感覺,他相信她不會是現在這種表現。

    「好。」宓妃點了點頭,很感激他轉移了話題,不然她覺得自己會被憋死。

    替他扎一次也是扎,兩次也是扎,現在他又替她解決了兩個麻煩的問題,提出這麼個要求也不算過份,宓妃沒有理由拒絕。

    「這是阿宓的青靈神針。」

    「你隨身帶著?」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麼,宓妃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莫名懷念做啞巴的日子。

    「嗯。」淡定自若的點了點頭,陌殤彷彿沒有聽出宓妃的言外之意,道:「銀針需要處理嗎?」

    「要。」

    「那道門後面可以。」

    「好,我去去就回。」宓妃拿著青靈神針走到門后,陌殤則是再也忍受不了的下了軟榻,三下五除二將榻上染了血的墊子扔出了馬車,重新換上了乾淨清爽的。

    他有潔癖,而且還很嚴重,若非這前一直在跟宓妃說話,他幾乎都要給忘了。

    果然,潔癖神馬的,也是因人而異的。

    等宓妃從門後走出來,看到站在軟榻前寬衣解帶的陌殤,險些噴鼻血。

    美男寬衣,畫面不要太美好。

    「你…你在幹什麼?」

    陌殤扭頭看她,眸光澄澈清亮,答曰:「脫衣啊。」

    宓妃:「…!?」

    她知道他在脫衣服,可她不是這個意思好伐?

    「阿宓要替我扎針,難道不需要脫衣服嗎?」陌殤正解著裡衣的手微微一頓,透過半敞的衣服看到他若隱若現的胸膛,宓妃覺得自己忍不住要咽口水了,又聽陌殤極其無辜的聲音傳來,「上次阿宓不就不許我穿衣服,這次我主動自己脫。」

    呆愣的宓妃,又怎會發現某世子眼裡掠過那狡黠如狐的幽光。

    她替他扎針,他的確不能穿上衣。

    可以什麼叫做她不許他衣服,她強迫他脫了,怎的還冒出一句『我主動自己脫』這種話,她是扒他衣服了么?

    宓妃握著青靈神針的手緊了緊,若非陌殤的目光真的太清澈太無辜,她都要認為陌殤是故意在整她,報復她。

    半晌不見宓妃開口,又見她神色古怪,陌殤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再次開口,溫潤的語氣似是帶著滿滿的邀請,「難道阿宓要幫我脫,那我不脫了,阿宓快來…」

    嘭!

    腦海里緊崩的弦斷了,宓妃嘴角猛抽,腳下一個趄趔,竟是直接摔在了地上,這是要吐血三升的節奏啊!

    見鬼的,誰要給他脫衣服,宓妃抓狂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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