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小閑不說話,因為他的視線里又出現了兩個人。
看到這兩個人,他的心,猛的就沉了下去。
喬東馳和韓春生。
喬東馳在前,韓春生在後。
喬東馳穿著一系黑色的風衣,襯衣雪白,標誌性的大背頭在燈光照耀下,泛著油亮的光,濃眉鷹鼻,臉色冷酷,整個人的樣子跟周潤發在電影賭聖裡面的形象,幾乎是完全一樣。
當鍾小閑抬頭看向他,和他目光相對的時候,他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的白牙。
他笑的很冷酷,很驕傲。
彷彿是一隻鱷魚,看著一個即將送到口中的美食。
又彷彿是在說,無論怎麼躲藏,怎麼抵抗,你都不會是我的對手!
跟在喬天齊身後的韓春生穿著一件藍色的小西服,眯著他狹小的眼睛,表情很是詭異,和鍾小閑目光相對的時候,他沒有笑,只是用死魚一樣的眼睛,狠狠的瞪著鍾小閑。
五分鐘之前,他和鍾小閑通話,說自己在水晶石酒店,但現在,他的人卻處身在這裡。
一切都是計劃好了。
韓春生早就預料到鍾小閑會給自己打手機,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就撒謊,說自己在酒店裡,如果他說他在家,鍾小閑或許就不會翻牆跳入別墅了。
鍾小閑臉色發白,脊背發涼。
不是因為害怕。
而是因為心寒。
沒有孫菲菲,孫菲菲今晚根本就不在家裡,也沒有要挾,所有的一切都是陷阱。
鍾小閑今晚只所以會出現在這裡,都是因為吳夢瑤的一句話。
如果不是因為吳夢瑤提到孫菲菲的名字,他絕對不會熱血沸騰的跟蹤墨鏡,然後一路到了這裡……
所以答案很明顯。
吳夢瑤,欺騙了他!
想明白了這一點,鍾小閑的心裡湧起了無比的憤怒,同時也湧起了無比的懊悔。
因為吳夢瑤已經欺騙過他一次,他本不應該相信的。
但他卻毫不猶豫的相信了吳夢瑤的話。
過去,即使是清楚的知道吳夢瑤在說謊話,他對吳夢瑤也沒有什麼怨恨,因為他一直認為,吳夢瑤可能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會欺騙他,在內心裡,他仍然不願意相信吳夢瑤會欺騙他,他覺得他了解吳夢瑤,他對吳夢瑤仍然留有很大的寬容。
但現在,他忽然發現,他對吳夢瑤其實一點都不了解!
剛才吳夢瑤說謊的表情,完全就跟真的一樣。
鍾小閑心如刀割,憤怒的火焰都快要全身都燃燒。
為什麼?
吳夢瑤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這麼陰險?
鍾小閑心中憤怒,但再多的憤怒,卻也無法改變階下囚的處境。
他必須冷靜的面對。
「你不是很牛鼻嗎?怎麼樣?麻醉槍的滋味好受嗎?哈哈,我告訴你,這麻醉槍的效力是六個小時,六個小時內,你他么動也不要想動!」
墨鏡得意的笑,一把揪住鍾小閑的胸口,把鍾小閑從地上拎起來,然後從鍾小閑兜里搜出手機,又狠狠一摔,將鍾小閑又摔在了地上。
墨鏡捧著鍾小閑的手機看。
鍾小閑被摔在地上,雖然摔的很慘,但他卻絲毫也感覺不到疼痛。
就像墨鏡說的那樣,這麻醉槍果然厲害。
鍾小閑渾身無力,除了舌頭和眼睛的功能正常,其他功能都已經失去,手腳四肢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像是一條死魚一樣,任人宰割,不要說羞辱,就算墨鏡這時拔出小刀割他的喉嚨,他也沒有反抗的能力。
「擦!」
墨鏡拿著鍾小閑的手機翻了兩下,什麼也沒有翻出來,心裡惱怒,揣了手機,一把拎起鍾小閑,抬起手來,就想要扇鍾小閑的耳光。
「好了,不要打了。」
這時,韓春生忽然皺著眉頭說話了。
他和喬東馳雖然早就出現了,但兩人都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墨鏡教訓鍾小閑。
墨鏡立刻住手,轉頭忿忿的看著韓春生:「舅舅,這傢伙是一個賤骨頭,你不給他一點顏色看,他是不會知道我們的厲害的。再說了,你忘記上一次他酒吧門口是怎麼打你的嗎?」
「怎麼那麼多廢話?也不怕喬總笑話?把他放沙發里,喬總和我有事情問他。」
韓春生臉一紅,瞪眼叱喝。
墨鏡提起他的糗事,讓他很是不爽。
墨鏡很不情願,但還是乖乖的把鍾小閑拎起來,扔到旁邊的沙發里,嘴裡嘟囔:「嗎的,便宜你了。」
鍾小閑全身無力,任由他的擺布。
「手機拿來!」
韓春生下令。
墨鏡把鍾小閑的手機交到他手裡。
韓春生接過手機,自己不看,直接滿臉堆笑的交給喬東馳。
他討好的樣子,完全就像是一跳哈巴狗。
又像是一個太監,而喬東馳是他的皇帝。
喬東馳接過手機,冷冷的翻看兩眼。
鍾小閑的手機是新買的,入手還不到三個小時,還沒有設置開機密碼,所以誰都可以翻看。
但手機裡面什麼也沒有,只有兩個通話記錄,一個是小雪,一個是吳夢瑤。
如果喬東馳和韓春生想要從他手機裡面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完全不可能。
「喬總,你看……」
韓春生滿臉堆笑的向喬東馳請示。
「交給你了。」
喬東馳面無表情的點頭,算是給韓春生下了命令。
得了他的命令,韓春生笑的更是開心,轉頭對墨鏡叱喝:「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給喬總倒一杯咖啡?」
墨鏡瞥了喬東馳一眼,轉身去倒咖啡。
雖然他舅舅韓春生對喬東馳很尊敬,但他對喬東馳卻好像不是太在意。
喬東馳邁著緩步走到鍾小閑對面的沙發里坐下,翹起二郎腿,陰冷驕傲的看著鍾小閑。
鍾小閑的手機還在他手裡,雖然鍾小閑手機里沒有任何的信息,不過並不代表沒有價值。
「鍾小閑,我一直認為你是一個聰明人,但想不到你在面對女人的時候,卻變的這麼愚蠢,你也不想想,我的老婆是誰想動就能動的嗎?更不用說是我的外甥,哈哈,但你卻相信了,所以這隻能證明你的愚蠢,當然了,也不能完全怪你,因為夢瑤的魅力,不是一般男人能抵擋的……」
韓春生走到鍾小閑身邊,看著鍾小閑的臉,嘆息得意的說。
鍾小閑咬著牙,雖然心裡胸腔里充滿了無比的憤怒,但他的聲音依然冷靜,他冷冷的問:「吳夢瑤在哪?」
「你想見她?」韓春生眯著小眼睛,笑的更得意。
「不。」鍾小閑冷冷的說:「我再也不想見她,請你轉告他,以後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現。」
「好的,我會轉告她。」
韓春生很是正經的回答,他眯縫的眼睛里閃著詭異的光,冷冷的說:「其實你早就應該明白的,以你窮酸的樣子,吳夢瑤怎麼會看上你,怎麼會對你有情呢?」
「嗯……」
這時,忽然聽見喬東馳輕輕的嗯了一聲。
韓春生臉色一變,立刻換了話題:「鍾小閑,你剛才的話我會告訴吳夢瑤,不過我告訴不告訴她,其實也沒有什麼意義,因為你能不能活過今晚……都是一個疑問。把一個死人的話告訴她,你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聽到這句話,鍾小閑的心臟猛的劇跳,臉色也是大變。
他是人,是人就怕死。
而且他清楚的知道,韓春生或許沒有親手弄死人的膽量,但墨鏡和喬東馳卻絕對有!
尤其是喬東馳,今天下午世紀酒店的事情已經充分證明了他的無法無天,他敢在酒店裡就敢對鍾小閑使用強硬手段,現在在韓春生的家裡,暗夜無人,他就更不會顧忌了,而且他根本不用自己動手,只要一個眼色一句話,就可以把鍾小閑送上黃泉路。
所以鍾小閑當然會害怕。
看見鍾小閑變了臉色,眼睛里好像有恐懼,韓春生得意極了,就好像他已經掌握住了鍾小閑的弱點,接下來,他就可以對鍾小閑予取予求了。
先邀功一樣的向喬東馳看了一眼,韓春生臉色一沉,再目光冷冷的看向沙發里的鐘小閑:「鍾小閑,你到BAT公司的時間也不短了,我當你的上司也有一段時間了,雖然我們之間有不少的事情,你一直都被我當成了敵人,但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成敵人,我只是把你當成一個小弟-弟,我一直都想要幫你,但可惜啊,你一直都不領情。」
鍾小閑冷笑一聲。
對韓春生的話,他當然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不過他倒是希望韓春生能再啰嗦一點。
因為韓春生的啰嗦能為他爭取到時間。
雖然全身麻木無力,雖然墨鏡說,麻醉槍的效力有令人絕望的六個小時,但鍾小閑不會放棄,他依然想要擺脫困境。
喬東馳微微皺起了眉頭。
顯然,他也認為韓春生太啰嗦。
韓春生一直在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喬東馳的表情,見喬東馳又皺起眉頭,面露不悅之色,心知自己的表現不好,於是不敢再啰嗦,趕緊臉色一沉,冷冷的說:「鍾小閑,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自己了,說吧,阿斌是誰,他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