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行動葬送了杜佛之後的人生。

他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誤殺」了韓沙魯，他從此被高層打上了叛徒的印章。

他改變了楚翰墨原本要進入安全局任職助理的命運，讓楚翰墨接替「殉職」的韓沙魯成為了國際刑警隊隊長。並從此被楚翰墨鎖定為頭號要除掉的恐怖分子。

韓沙魯卻金蟬脫殼，回到了塞齊，隱藏身份，坐上了國際恐怖組織背後的頭號交椅。

杜佛很多年後才知道韓沙魯還活著。

知道的時間並不比楚翰墨早多少時候。

他自知要揭穿韓沙魯無望，他只想要拿到當初安全局高層任命他為卧底特工的機密檔案，他想要把這份資料公諸於眾。

高層讓他去傻傻的當了幾年卧底，然後就真的讓他一直作為恐怖分子活了下去。最心寒的是官方還發出了對他的通牒，正式清除掉了所有的機密過往。

那個卧底的杜佛「犧牲」了，如今他這樣活著，算什麼？

安全局的高層算是「逼良為娼」嗎？

不，他要回到陽光下生活。

他覺得如果這世界上他是二號冤屈大王，那沒人可以當頭號了！

「其實你最想要除掉的人是我吧？」韓沙魯望著藍光瑩亮的天花板，「這個該死的韓沙魯，他自己想要脫身，就利用我，搞得我不能回去當我正義的使者了。」

「確實這樣想，而且是經常。」杜佛看著窗外的燈火輝煌的城市，「不過……」

他轉過身來，「我也明白憑我的能力是扳不倒你的。所以我就退而求其次，只想要過回正常人的生活就行。」

「你現在也可以過回正常人的生活啊，世界那麼大，」韓沙魯背對著杜佛，抬了一下手，「你可以隱姓埋名，娶妻生子，有什麼困難嗎？」

杜佛聽韓沙魯這樣說，就笑了一下：「說起來是很簡單，但是沙魯，你會讓我安靜的隱姓埋名嗎？」

「噢？」韓沙魯抬了一下眉毛，「聽你這樣說，是我不讓你安靜的生活了？」

「不是嗎？」杜佛繼續笑著，「沙魯，如果我稍微沉寂一段時間，你就必須要製造一點恐怖活動，然後對外聲明是我所在的組織乾的，你冒充我的聲音對恐怖事件負責，讓我成為全世界的公敵。沙魯，我與其是要你給我檔案，不如是來求你放過我的。」

「不過你也沒有讓我安寧過啊。」韓沙魯扳著手指，靠在椅子里，「盧浮宮那批名畫的失竊，是你唆使楚翰墨的那雙兒女乾的吧？杜佛，你明知道我有一批金主喜歡那些畫，非要在每次我動手之前把畫盜走，然後還一副假的回去……因為你這麼不懂事，我損失了多少生意啊。」

杜佛聽韓沙魯這樣說，就笑得更開心了：「不會到這種時候，你還要我把畫還給你，再把檔案還給我吧？楚翰墨的屍體還不夠份量？」

韓沙魯搖頭，很惋惜的搖著頭。

「說了這麼多，你怎麼就是不明白我的話呢？」

他轉過身，看著杜佛：「你是回不去了，也過不上凡人的生活了。杜佛，你跟我一樣，手上沾了太多的鮮血和罪惡，想要洗清，除非斬斷自己的雙手。可是一個沒有雙手的廢物，除了等死，還能怎麼樣呢？」

「越來越聽不明白啦。」杜佛抄起手，「你到底還不還我的檔案？」

「不還。」韓沙魯一瞬間就沉下了臉。

「你這就沒意思了啊。」杜佛苦笑了一下，頗有些無奈的感覺。

但是韓沙魯知道，杜佛的笑和他的其它表情一樣，都是沒有任何參考價值的。

他當初之所以能被選做卧底來培養，就因為這傢伙面上的表情和內心完全是兩個世界。

人心裡有所想，無論如何眼神里都會有一點表現。

如果必須要隱藏，就要刻意保持一個神情，比如韓沙魯時刻都是陰沉的表情，而楚翰墨都是面無表情。

只有杜佛，他可以心裡是殺機，眼中是陽光。

他也可以眼神懵懂散漫，子彈卻比誰都打得精準。

「你現在是有兩條路可以選。」韓沙魯盯著杜佛。

杜佛眼中露出了一點驚訝的神色，也有一點憤怒：「你什麼意思？」

這表情是應對韓沙魯話的正確表現，然而韓沙魯卻時刻提防著這傢伙發難。杜佛這傢伙，真刀真槍的拼他並不怕他，就怕他完全不按理出牌。

「和我合作，」韓沙魯抬了一下手，「馬上就是塞齊四年一度的大選，也是當年女王簽訂的退位協議的最後時間期限。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如果沒有意外，軍方將扶持另一位明君上位，而我，如果不出意外，可以順利被任命為國防部長。你跟我合作，我有能力將你完全洗白。」

「還真是天大的消息呢！」杜佛眼神明顯有些鬆動了，「沒猜錯的話，女王如果再沒有能力回到她的寶座上，親王就可以結束名不正言不順的攝政生涯，成為塞齊新的君王吧？」

「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很動心？」韓沙魯臉上是一個十分具有蠱惑力的微笑，「我的家族作為他登上王位的第一功臣，國防部長的位置早已經被許諾。」

杜佛忍不住笑了一下：「那麼季諾家族也不在乎你把他們的孩子培養成殺人機器了？對了，那個叫米維的孩子，還活著嗎？」

「我們兩家是親戚。」韓沙魯毫不在意地說道，「季諾家族要在新主上位之後得到一點好處，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好了，廢話就說那麼多。我的條件這麼優厚，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如果我不合作，會怎麼樣呢？」杜佛抄起了手，問韓沙魯。

韓沙魯眼中凶光一現：「死。」

「聽起來蠻嚇人的啊，」杜佛的神情終於有點認真了，「可是韓沙魯，我並不相信你可以兌現給我的承諾，這是為什麼？」

韓沙魯偏了一下頭，等杜佛繼續說下去。

杜佛臉上有一些譏諷的神情：「籠絡我的正確打開方式，難道不是先把我的檔案還給我，再讓我做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