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滿頭大汗,剛剛治療完葉傾城,就跑去煎藥。
站在一側的楊蘭,好幾次想要上前幫忙,最後都還是隱忍住。
楊蘭此時此刻,內心可是無比的複雜。
經過這件事,她才算是真正認識了杜飛。
杜飛雖然看起來是那麼的玩世不恭,但楊蘭能看出來,他內心,可是真真切切,只有一個女人,那就是葉傾城。
她,是不是應該退出了?
楊蘭一時間就騰升起了這樣的一個念頭。
「杜飛,如果現在昏迷的人是我,你也會這樣對我嗎?」楊蘭咬了咬紅唇,內心忍不住地想。
現在,她恨不得一把抓住杜飛的手,問一個究竟。
可楊蘭畢竟沒有這樣的勇氣。
有些事情,還是在內心留下一點兒懸念比較好。
否則的話,一旦捅破了,得不到自己期許的答案,那樣的後果,將是很嚴重的。
杜飛一直小心翼翼地煎藥,差不多三四個小時后,他才將葯剪好,倒入一個碗里,等涼的差不多時,端到葉傾城床邊,拿出湯勺,一滴一滴地給葉傾城喂。
而葉傾城現在,像是徹底沒有意識一般,杜飛喂入她嘴裡的葯,不少一部分,又溢了出來。
「這樣浪費,簡直太可惜了。」杜飛暗自沉思了一下,直接將湯勺丟在一側,喝了一小口葯,緩緩的將自己的嘴巴湊到葉傾城的櫻桃小嘴上,然後才將嘴裡的藥水一滴一滴地送入葉傾城的嘴裡……
喂完葯,杜飛把葉傾城放下,感受到葉傾城脈搏漸漸地回歸正常,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杜飛,怎麼樣?」楊蘭一把抹掉眼角的淚水,問道。
「一切順利。」杜飛目光一直盯著葉傾城,道。「若是不出意外,差不多幾個小時后,傾城就有可能醒過來。」
「是嗎?」楊蘭詫異地道。「若真是這樣的話,那簡直就是太好,對了,杜飛,你是醫生?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呃……你不是沒問過嗎?」杜飛有些敷衍地道。
有些事情,是掩藏在心底最為深的秘密。
而醫生這個秘密,卻是杜飛最為柔軟的一塊傷疤。
楊蘭問這樣的問題,杜飛雖然已經有了一定的心裡準備,但內心,難免還是有些不好受。
一提及醫生,他滿腦子就聯想著幽靈,尤其是在最後關頭,眼睜睜地看著幽靈的生命走向盡頭而自己又無可奈何為了減輕幽靈的痛苦不得不送她一程的情景。
可是他,送了幽靈一程啊。
杜飛每次想到這裡,內心就猶如刀攪。
哪怕是,許多年後的現在。
他的面色,一剎那間就蒼白了起來。
「杜飛,你怎麼了?」楊蘭見狀,滿臉擔心,忍不住問道。
「我沒事。」杜飛深吸了一口涼氣,道。「蘭蘭,這裡有我守著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不,我要陪著你……」楊蘭一把抓住杜飛的手,道。「杜飛,在這種關鍵性的時刻,我怎麼能離開你呢?求求你,讓我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我,一個人能行。」杜飛平靜地道。
楊蘭內心一顫,身體不由地退後了幾步,極端難以相信這樣的話竟然是從杜飛嘴裡說出來的。
她一直擔心的一天,終究還是來了,杜飛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他是想徹徹底底,和自己劃清界限嗎?
楊蘭想到這裡,委屈的淚水,一下子就流淌了出來。
雖然對於這一天,楊蘭一早就有心理準備,但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楊蘭才發現,她的內心會如此疼痛。
「蘭蘭,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杜飛似乎察覺到楊蘭的變化,趕緊道。「我是擔心你在這裡待久了,身體吃不消,萬一你累壞了身體,該怎麼辦呢?」
「杜飛,你關心我?」楊蘭內心一喜,問道。
她問出這樣的話后,才無比地後悔。
萬一,杜飛的答案是否定的,怎麼辦?
楊蘭啊楊蘭,你真是一個笨蛋,一個大笨蛋,一點兒也不懂男人的心。
「我不關心你,誰關心你呢?」杜飛笑著道,在說話的時候,一把抓著楊蘭的肩膀,道。「放心,快些回去休息吧。」
「好。」楊蘭不敢違抗,一把抓起包包,就朝著病房門口走去,快到門口時,才停下腳步轉身。「杜飛,你……要注意身體,過幾個小時,我會來換你的,畢竟,我是傾城唯一的閨蜜。」
楊蘭在說閨蜜這兩個字的時候,還把語氣用的特別重,旨在提醒杜飛,她來照顧葉傾城,不是因為他,而是僅僅因為她和葉傾城之間的關係,僅此而已。
「好。」杜飛這次,沒有拒絕,而是直接答應了。
楊蘭這才滿意地離開。
望著楊蘭離開的背影,杜飛的神情,變的極端複雜。
「對不起,蘭蘭,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
杜飛自己都發現,經過了葉傾城這件事,他變了。
至於為什麼會有這種變化,連杜飛自己都不是太清楚。
他現在,只是簡單的想將葉傾城當成自己的唯一來守護,來經營。
目送著楊蘭離開,杜飛才坐在葉傾城的床邊,一隻手抓著葉傾城的小手,仔細地打量著這個熟睡中的女人。
「咚咚!」
「杜哥。」
杜飛正陷入沉思時,門便被敲了幾下,虎子此刻,正站在門口。
杜飛快步走出病房,將門拉上,才一臉鄭重地問:「有消息了嗎?」
「那幾個傢伙嘴很死,我們用盡了辦法,他們就是不說。」虎子有些蛋疼地道。
「我不要過程,只要結果。」虎子還想說什麼,卻被杜飛打斷。
「是,我知道了。」虎子面色有些難堪,甚至,有些看不起自己。這麼簡單的事情,他還有必要詢問杜飛嗎?簡直就是多此一舉。現在杜飛腦袋已經夠亂了,他再跑過來,不是添亂,又是幹什麼?「杜哥,我立馬去辦。」
「恩。」杜飛點了點頭,道。「記住,在沒問出真相之前,一定不能讓他們死了,就算是問出了真相,也不能讓他們死了,他們現在,可都是人證呢。」
「我知道了,杜哥。」虎子保證道。
「還有……」
「杜哥?」
「剛剛叫我恩公那個男人,你也是見到了,過幾天,我準備把他安排到虎堂。」
「杜哥,我見到你和他過招,的確是一把好手,怕是在整個虎堂,除了你,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我怕……」虎子滿臉擔心,畢竟,像虎堂這種場所,可是要拿實力說話的,到時候,萬一那個胡生不聽他的話,怎麼辦?
「這個你放心。」杜飛拍著虎子的肩膀,道。「先把他放入虎堂,觀察一段時間,若是他跟咱們是一條心,就用,不是一條心,就讓他滾蛋。」
「是,杜哥。」虎子這才放心了下來,道。不過,一聯想到胡生那身手,虎子不由地就是一陣雞皮疙瘩。
虎子離開后,杜飛沒回病房,而是直接來到地雷的房間。葉傾城現在基本上已經脫離了危險,而地雷,他離開的時候,情況雖然穩定了下來,但究竟穩不穩定,還有些難說呢。
杜飛推門而入,朝著病床走去。
「地雷,把眼睛睜開吧。」杜飛十分不客氣地道。
「教……教官……」地雷有些難堪地睜開了眼睛,道。「我就想裝一會兒睡,可是,卻被你看出來了。」
「怎麼,不想見我?」杜飛有些納悶地問。
「不是,不是。」地雷趕緊道。「教官,我時時刻刻,分分秒秒,可都想見到你,只是……」
地雷說完這裡,就啞然了。
畢竟,當年那件事,對於地雷來說,可算是永恆的傷痛。
是他對不起一幫兄弟們。
每次,地雷在深夜裡,無數次的都會在相同的一個噩夢中醒來。
「都過去那麼久了。」杜飛深吸了一口涼氣,道。「你娘的,這麼看著老子幹嘛?尼瑪的這麼久老子不聯繫你,你他娘的居然也不聯繫老子,你個***……」
「教官……」面對杜飛的一番辱罵,地雷不但沒有一絲難堪,反而充滿了狂喜。
時隔這麼多年,地雷清楚,杜飛已經原諒他了。
這對於地雷來說,可是從來都沒想到過的事情啊。
雖然,自從那件事後,地雷就一直乞求著杜飛的原諒。
「好了,什麼都別說了。」杜飛擺了擺手,道。「這次的事情,謝謝你,還有,好好養病,等病好了,我就送你回去。」
「教官……」地雷面色一變,叫道。
「怎麼?」杜飛吼道。
「我……我想留在你身邊……」地雷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教官,我知道,我這樣的要求可能有些過分,但從內心來講,我是真的想回到教官身邊,我地雷這輩子沒什麼夢想,不愁吃不愁穿不愁女人,唯一愁的,就是太無聊,我感覺,只有留在教官身邊,生命才充滿了激情,才充滿了意義,教官,讓我留下吧……」
「不行。」杜飛想都沒想,直接道。
「為什麼?」地雷一臉不甘,問道。
「不行,就是不行,沒有為什麼。」杜飛十分霸氣地說道。
「教官,你別對我這麼殘忍,好不好?」地雷滿臉惆悵,道。「三年,這三年,你知道我怎麼過來的嗎?每天起床等天黑,躺在床上等天亮,周而復始,年復一年,我他娘的竟然這麼無聊地度過了三年,三年吶……」
「別想著用這些來博得我的同情。」杜飛板著一張臉,道。「你這小子,看樣子也恢復的不錯嘛,恩,你好好養著,我先過去了,還有一個人昏迷著呢。」
杜飛說著,就朝著病房外走去。
地雷一聽,急了。
他快速的從起來爬,無奈雙腿受傷,剛剛想從床上起來,腿才動了一下,就是一陣穿心的疼痛,地雷忍不住「哎呀」一聲,整個人的面色就是一變,滿頭的汗水,大滴大滴地落在被單上。
可地雷並沒有放棄,作為一個軍人,連這點兒疼痛都忍受不了的話,他還算一個什麼軍人?
地雷一咬牙,便再次準備起來,而在這個時候,一雙粗大的手,卻按在了地雷的肩上,輕輕一推,地雷的身體,就滾到了病床上。
「教……教官……」
「你他娘的,能安分一點嗎?」
「我……」
「你什麼你?啊?你以為你年齡大了一些,就可以為所欲為嗎?」杜飛沖著地雷咆哮道。「給老子好好地躺在床上把腿養好了,否則,以後怎麼給老子做事情?」
「教官……」地雷一聽,內心充滿了狂喜。
杜飛這麼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接納他了嗎?
地雷簡直無比的難以置信,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若不是使勁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再看到杜飛的確活生生地站在他的身前,地雷甚至會認為,這就是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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