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茶走進警局說要報案,沈丹親自出來接待他。
「什麼?諸葛先生的大哥獲救了?」
十年前,沈丹還小,可事情她卻是知道的,那時滿城風雨,只要是華南人,誰沒聽說過諸葛敬被綁架的事。
細節當時不清楚,進警局后,她又好奇地翻了當著的卷宗,才知道,原來是諸葛敬買兇殺人,結果那被雇傭的殺手,對他不滿,才把他綁走的。
可那殺手是誰,被綁到哪裡,諸葛家三緘其口,一字不談,讓警方很是頭疼。
當年負責這案子的就是楊天成,他對諸葛家也很不滿。但他還是在聽到消息后,趕到了問訊室,站在玻璃后,盯著喝著熱茶在那跟沈丹交談的諸葛茶。
「是啊,無意中得救的,就是前些時候,西庄那場火災。」
沈丹想起來了,也就幾天前的事,可那時全市都還在裘家那十棟建築一夜之間全毀的震驚中,警局也還沒回過神來。
那火災中死了幾個人,但從現場來看,都是意外身亡,又沒涉及到罪案,就沒上心。
就是發現了地下室,可那地方,有錢沒錢,只要蓋了別墅的,都喜歡弄個地下室。沒錢的就用來腌鹹菜,有錢的拿來放紅酒。
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倒是牆上的大洞,讓她很吃驚。
不過那是分局負責的事,沒彙報到她這裡,她看過就算了,這時聽諸葛茶提起,她就問道:「你大哥就是被關在那裡?」
「是啊,十年如一日,呵呵,受的苦難也太多了,但這也不說了。我今天來是想跟沈隊長提提我哥的救命恩人。」
沈丹隱約覺著這事不簡單。
「請說。」
「那位救命恩人,跟關著我哥的那個外號叫獨眼狼的傢伙有私仇……」
「你等等,你說那火災中死的人,有獨眼狼?」
沈丹的心都怦怦跳起來了,玻璃后的楊天成臉一沉,招來個刑警:「你去查查,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是。」
獨眼狼可是通緝犯,那些法醫跟分局的警察都是吃乾飯的?就沒發現死的人裡面有他?
「是啊,就是他把我哥關著的。那人救我哥只是順手,他主要是找獨眼狼去算賬。獨眼賬跟那別墅里其它人都是他殺的。」
死在現場的人一共有五人,分別是在廚房和前院,牆角這三處地方。
沈丹越想越覺著這事怎麼那麼熟。
「諸葛先生知道是誰下的手嗎?」
「當然。」諸葛茶冷聲道,「一個叫杜飛的傢伙……」
砰!
玻璃后的楊天成差點摔在地上,他想著杜飛的身份,這諸葛茶是吃多了,敢來這裡來告他?
沈丹的表情也起了微妙的變化,她托起茶杯遮著臉,心說,獨眼狼又不是什麼好人,殺了就殺了,還是他下的手,你還指望我們把杜飛抓起來嗎?
「我哥當時就在現場,他能作證,我呢,只想警局能公正些,不要害怕一些地下勢力的干擾。把那個殺人作惡的傢伙繩之以法……」
諸葛茶著實很笨,他就沒感覺到,他一直在說話,而沈丹已經沒理會他了嗎?
「咳,諸葛先生,我已經了解了你所要表達的情況,但是,首先我們要了解的是,你的大哥,也就是諸葛敬先生,他在獨眼狼的別墅里被關押了近十年,他的身體怎樣了?」
諸葛茶一愣,怎麼問上這個了?
我是來報案的啊,我哥的身體狀況跟杜飛殺人,這風馬牛不相及吧?
「我哥的身體很虛弱,被接到家裡,安排了家庭醫生,做了全面的體驗,正在安養。」
「這個,我想說的是,一個正常人,要是被關了十年,這腦子會不會有問題?」
「啥?」
楊天成在玻璃后舉起大拇指,這沈丹別看平常做事莽撞,可這腦袋還算靈活,能想到這方面,真是天才啊。
「我想說,像諸葛先生的大哥,那被關久了,會不會出現幻聽幻視?」
諸葛茶臉一綠,不悅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沈隊長,你是想說我哥看到的都是幻覺嗎?」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這樣吧,你讓你哥去省醫院做個檢查,我們也會派人跟著,要是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採納你哥的證詞。」
「可以!」
為了幾億,諸葛茶也是豁出去了:「那這個案,你們警方立不立?」
「會立的,你先填個表。」
沈丹一出問訊室,楊天成就叫她過來:「跟醫院那邊打聲招呼,那個諸葛敬腦子一定要出問題。」
沈丹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就打電話給杜飛。
「看你惹的禍!」
杜飛在吃羊肉串呢,嘴裡都是油:「這也算是個事?我跟你說啊,那個獨眼狼手下可有上百條人命呢,我這是為民除害。」
「那他的錢呢,你把錢弄哪去了?」
「有錢?這真是天大的笑話了,那獨眼狼又不是守財奴,這麼多年,還不早就花光了。」
「諸葛茶說他哥在地下室有他拿給諸葛敬的一箱子黃金……」
「我沒看到。」
沈丹罵了幾句才算完,她也拿杜飛沒轍。
諸葛茶一回別墅,把報案的經過一說,諸葛敬就哼道:「這個杜飛背景很深啊,這條路走不通了。」
「哥,那邊還讓我做了筆錄,摁了手印,說也是要立案,怎麼走不通?」
諸葛茶這腦子不好使。
「你等著看吧,我去省醫院做檢查,一定會說我腦子有問題,」諸葛敬說,「我那些老朋友呢?」
「願意來的只有衛家和謝家的人,剩下的……這些年我們聯繫也少了,那些家族的事業越做越大,關係也跟我們疏遠了。」
諸葛敬扶額苦笑:「那老衛和老謝什麼時候來?」
「來的是衛家和謝家的晚輩,我已經安排好了,明早就過來。」
晚輩?想當初諸葛敬還在東城集團時,接觸的都是各大家族的一把手,這下倒好,真是白駒過隙,人情淡薄啊。
「見了再說。」
隔天一大早,諸葛敬就起床,在護士的幫助下來到一樓客廳等著衛謝兩家的人上門。可約好是九點,快十一點,那兩家的人才到。
來的還真是晚輩,加起來還沒諸葛敬年紀大。
嘴裡叫著諸葛叔叔,卻半分敬意都沒有,眼睛不停的往諸葛敬的護衛小腿上瞧。
「謝超凡,衛安理……你們父親呢?」
「集團里的事多,他們也抽不出身,就讓我倆過來問候諸葛叔叔,我們還帶了禮品。」
兩盒人蔘擺在桌上,諸葛敬瞟了眼就不滿地說:「當初我可是幫過你們父親的,他們連人都不肯來?」
「那是,諸葛叔叔,我們家不像是東城集團,事情少,家大業大,這事就多。就拿小衛家來說吧,最近才新建了兩家藥廠,這新葯試製投產啊,都是一大堆的事。哪有閑工夫過來?我家呢,拿了塊地,正在那跟設計院談呢。」
謝超凡這小帥哥,話里話外都沒拿諸葛敬當回事。
諸葛敬有點火大,可也知道形勢比人強,他就慢悠悠地說:「你們父親對賺錢的事也不在意?」
「什麼賺錢的事?」衛安理問。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關我的那傢伙,留下了幾億的財產,現在落在一個人的手中,你們兩家要願意參加的話,我們把錢弄到手,也會分你們兩家一份……」
謝超凡和衛安理交換個眼色就同時起身說要給家裡打電話。
諸葛敬哼了聲,看著這倆出去又進來,說是他倆的父親半小時后就過來。
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說到底,交情交情,到最後就是利益交換。
不能為對方帶來好處,就是親兄弟到時也成了陌路人。
謝天波和衛道宗前後腳趕到,一進客廳,就笑著跟諸葛敬道好。
「當初諸葛大哥可幫了我們不少忙啊,你被綁走後,我家裡也到處在找兇手,過了幾年才放棄。」
謝天波說謊也不臉紅,他和衛道宗聯手吃掉了諸葛家幾個項目倒是真的,諸葛茶那蠢貨還被蒙在鼓裡,依舊跟他倆稱兄道弟的。
衛道宗瞧著諸葛敬那肌肉萎縮的雙腿,罵了獨眼狼幾句,才問這錢是落在誰手中了。
「一個叫杜飛的小子,根據阿茶查來的情報,他是一個什麼虎堂堂主的大哥。」
謝天波都很少跟地下勢力來往,聽了就嗤笑道:「這算個什麼事?不就是個混社會的嗎?諸葛大哥,這事我去找人,不費什麼工夫就能把錢弄到。」
「就是,這點小事,諸葛大哥,你就放寬心,把錢弄到了,大家五五分。」
諸葛敬眯眼瞧著這兩個傢伙,這倆以前跟在他屁股後面,鞍前馬後的就是兩個小弟,現在倒是趾高氣昂,人模狗樣了。
謝衛兩家當初也不如他諸葛家,底蘊都不夠。
尤其是衛家,不過是外鄉來華南打拚的,到這衛道宗才是第二代。這哪比得上諸葛家這種根深蒂固,土生土長的。
要不是東城集團被諸葛茶越弄越差,諸葛敬被救出來,他也不會去想那些黃金。
但現在,那些錢,可是救命錢。
何況,杜飛還說有一筆不記名債券,這些錢,主是謝衛二家都聽了眼紅。
「你們不要小看那傢伙,他後台很硬。」
「再硬也就是個泥做的,」謝天波不屑道,「我只要一伸手就能把他掐碎。」
「就是。」衛道宗也笑著說,「我看諸葛大哥是被關久了,膽子也被磨沒了,這事啊,還是交給我們去做吧。」
諸葛敬看這倆硬要把活攬下,他也無所謂,反正這謝衛二家如今已算得上一號人物了,撞了南牆,自然會有後手。
「那你們就去試試吧。」
諸葛敬有些倦了,護士要推他進去休息,衛安理突然說:「諸葛叔叔,我認識個老護士,要不我叫她過來?」
「你想做什麼?」諸葛敬緩慢的回過頭,眸子里射出兩道精芒。
衛安理心頭一震,嚇得臉都變白了。
「我這兒子不懂事,諸葛大哥別生氣。」
「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