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仁果走進別墅時,就感到被三道逼人的目光瞧得渾身不自在。可裘仁表交代的事,他不敢不辦。裘家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要想翻身,只能靠這些博林人。
博林是華西的一個縣,早在九十代年,博林人就在華南,甚至是香江闖出了名聲。當初鏡海最大的一間賭場,就是被三個博林人給搶的。
人手一支ak47衝鋒槍,徑直走到賭場里,把上千萬的籌碼拿走。
那次也是鏡海人第一次看到衝鋒槍,也是第一次認識到博林人的厲害。
這間別墅就是當初那三個博林人中間的一個買下的,他發財后,就在華南做些生意,也接些有錢人不願意乾的活。
在華南的地下世界里,算是個獨樹一幟的存在,由於瞎了一隻眼,被人稱為獨眼狼。
「你就裘家老三?昨晚上的動靜挺大啊,把我這老傢伙都給吵醒了。」
敞亮的客廳,裡面全是紅木傢具,一張紅木茶桌旁坐著個氣勢逼人的中年男人,他的左眼上戴著個眼罩,頭已經半禿了,手握著茶壺在那澆花似的洗著茶杯。
裘仁果將皮箱交給身邊的年青人,走到前面抱拳道:「狼哥。」
「坐吧。」
獨眼狼指著對面的紅木圓椅,裘仁果聽話坐下,又接過茶杯啜了口:「上等的天山龍井。」
「識貨。」
獨眼狼咧嘴笑道:「有能力在一夜之間把你裘家折騰得死掉半截的傢伙,可不容易對付啊。背景也不會弱,從這霸道的作風來看,也就是數得出來的幾個。」
「我大哥也想到了,可惜先前沒有深思,落了後手,這才讓我來找狼哥。想必有狼哥出馬,就是那孫猴子也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裘仁果的姿勢放得很低,像是在二三十年前,他裘家還在泥里打滾時一樣。
獨眼狼對他的姿勢很滿意,手指輕敲了下茶桌,先前拿走皮箱的年青人拿著一疊資料走上來:「這事跟虎堂有關係。」
「虎堂?」裘仁果對事件的了解不像裘仁表那樣詳細,卻也沒想到會涉及到地下勢力里最強勢的虎堂。
「惹的是虎堂哪位當家的?」獨眼狼淡淡地問。
「是堂主虎子。」年青人翻著手中的資料說。
「這事不好辦?」裘仁果心下一驚,忙問道。
獨眼狼笑了:「這天下哪有不好辦的事,那虎子再厲害,也不過是**凡身,能擋住子彈?哼,我既然拿了你裘家的錢,事情我就接下來了。你回去告訴你大哥,就說十日內,我必定會給他答覆。」
裘仁果忙起身抱拳說:「多謝狼哥。」
「送客。」
將裘仁果送走,那年青人回來說:「虎堂已經成勢了,想要動他們堂主,不容易吧?」
「確實有點難度,說不定瓜子你都要死。」
獨眼狼右眼瞟過去,那年青人就跪在地上:「我是狼哥收養的,寧願為狼哥赴湯蹈火。」
「起來吧,也不需要。那個虎子,有個女人跟在身邊是吧?」
瓜子翻著資料說:「是,叫齊霜,她有個弟弟叫齊賓,在步行街夜市開燒烤攤。」
「從他入手,你先花幾天跟他交個朋友,再趁他跟虎子在一起的時候,把那傢伙幹掉。」
「是!」
獨眼狼獨目中射出寒光:「你要是被抓了,你知道該怎麼做?」
「知道!」
瓜子拿著資料走了,獨眼狼才看向在一邊不吭聲的中年人:「風起雲湧,斗轉星移,這華南的地下風波再起,不會平靜了。鬼爺有何打算?」
「你以為你那個乾兒子能幹掉虎子?我勸你還是早做打算吧。」
中年人站起身,臉一轉過來,竟有半邊全是燒傷痕迹,剩下那一半倒是俊逸非常。身材也極為高大,如一座廟裡的神仙。
「鬼爺此話怎講?」獨眼狼臉色微變,他很重視這位鬼爺的意見。
「虎堂竄起速度如此之快,你以為就光靠幾個能打的?笑話,你要想知道為什麼,去問問那姓何的白骨精。」
鬼爺長袖一甩,嘴裡唱出一段京城《轅門斬子》的詞來:「十歲上學道法人稱將才,十二歲掌東吳水軍元帥,他看那曹孟德如嬰孩,在赤壁用火攻神鬼難解……」
獨眼狼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霍地起身,腳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裡間。
那裡躺著個皮白肉嫩的女人,年紀二十上下,正躺卧在床上,一床毯子半遮半掩的。
「去給你表姐打電話,讓她來一趟。」
「哼,你知道我跟她不聯繫。」
「不聯繫也要打。你借我地方睡覺還不夠?」
那女人一抖毯子,人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手一抖,毯子就披在身上。
何玉媚接到表妹的電話,眼睛就轉個不停,看何小天在那用手抓菜,先是一筷子打過去,才淡淡地對電話那頭說:「你和我都五六年沒來往了,你讓我去見那獨眼狼,你不是墮落到了這種地步了吧?」
「咯咯,我親愛的大表姐,我再墮落也比不上你呀,你可是號稱白骨精呢,怎麼?不敢來?是怕見狼哥,還是怕見我。我可沒忘記我爸是被你害死的!」
何玉媚輕笑聲,就將手機扔到沙發上。
「媽,是師父打電話給你嗎?」
何小天人小鬼大,何玉媚敲了他腦門一記:「少管閑事,你讀好你的書就行了。」
何玉媚等他出去了,眸子就微微一縮,想著那個令她頭疼的表妹,獨眼狼的事,不會是小事。牽扯到她,那就哪虎堂拖不了干係。再一想,她就倒吸了口涼氣。
「怎麼?我的大表姐,願意過來了?」
「狼哥有請,我哪敢不去,你幫我約好,我下午就過去。」
「好的,大表姐。」
獨眼狼瞧著擺著柳絮腰走回房間的女人,哼道:「約好了?」
「下午三點,她會過來。」
「你不打算跟她見面?」
女人拖起地上的行李箱,拋了個飛吻給他:「我不會跟殺父仇人見面的,你可得小心她了,白骨精呢,你小心連皮帶骨被吃個乾淨。」
獨眼狼哼了聲,看她走出大門,才鬆了口氣。這女人比她那表姐又好得了多少,渾身上下都是刺,碰她?被毒死了都不知道。
下午三點,獨眼狼坐在庭院里捧著紫砂壺輕輕啜著泡過兩道的天山龍井,熟茶入嘴,最是香醇。耳中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他微睜開眼,入目就是雙細跟金色高跟鞋,再慢慢地往上看去,則是條蓋過膝蓋的白色長裙。
「狼哥好興緻。」
何玉媚微笑坐下,瞧獨眼狼嘴角微歪,將紫砂壺放下,從袖子里摸出一串六眼金剛菩提,在手中撥弄。
「狼哥叫小妹來,是為的什麼?」
獨眼狼獨目瞄了她眼,便笑說:「以你這樣聰慧的頭腦,猜不到?」
「莫非是為了我那表妹?也對,笑笑一直怨我怪我,她既投入狼哥門下了,想必狼哥是想幫她作主?」
「那倒不是,馮笑笑我可沒膽子幫她做什麼主。」獨眼狼抬抬身子,就有乾兒子從屋裡走出來,幫他塞了個抱枕在後背那墊著。
「那是為了什麼?狼哥可是一代梟雄,你要讓小妹猜,我可猜不到。」
何玉媚早就猜出七八分來了,這才趕過來探聽虛實。
「哼,你有個男人叫虎子?」
果然是杜飛的事,這獨眼狼既然查到了虎子,想必也開始動手了。
「他倒不算是我的男人……」
「哼,那當然,他是虎堂堂主,你不過是虎堂旗下一個當家的罷了,說你是他的女人還差不多。」
獨眼狼說的太直接,何玉媚卻是神色不變,依舊笑吟吟的。
「狼哥你想問虎哥的事?」
獨眼狼要殺虎子,何玉媚心裡倒是不怕了,她以為是要對杜飛動手,杜飛常常一個人,虎子卻是身邊都有小弟的。
「他這麼快竄起,後面有什麼力量在幫他?你何玉媚也算是號人物,也服了他?光是他床上厲害?」獨眼狼斜瞥著眼皮子說話。
「虎哥原來是部隊的人……」
何玉媚點到為止,這獨眼狼要是識相那就算了,要他還一意孤行,那就不好說了。
「唔,這倒是出人意料了,我還以為他是……罷了。」
這從部隊出來的人多了,獨眼狼也知,何玉媚這話九假一真,但見她這問不出什麼,就揮手讓她走。
鬼爺那話是什麼意思?
獨眼狼在庭院里踱了一個小時的步,也沒猜出個究竟,走回到椅子上坐下,又覺睏乏,便閉眼睡上了。
那瓜子倒是假借送貨的,跟齊賓搭上了話。
「你想學燒烤?」
「倒不是想來齊哥這做工,就想開個店面,掙些錢。家裡雙親癱瘓在床,這一個月藥費都要不少。」
瓜子打聽到齊賓是個孝順的,就由這個做切入口,果真,齊賓一聽,那看他眼神都不一樣了。
倒弄得瓜子心裡發毛,怕他是個基,這就弄巧成拙了。
好在齊賓只是拉張凳子跟他擺龍門陣,扯了一下午閑篇。
「瓜子,你要想來學,隨時可以來,我這裡到晚上人多,你就站一旁看也行,跟著烤也行。」
「不打擾吧?」
「沒事。」
齊賓是個爽快人,給瓜子留了電話,就到後面廚房去了。這裡還在準備著晚上燒烤的材料。
「摸清了?」杜飛咬了口手裡的醬香餅,把要過來搶吃的蕭眉好轟開。
「摸清了,杜哥眼真毒,這瓜子不是常來送食材的,是找了那供貨商的關係過來的。跟我搭話,沒安好心。」
杜飛把剩下的醬香餅放蕭眉好懷裡一放:「繼續跟他玩,看他想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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